石伯很快背著墨老爺子出門上了車,墨唯一也顧不及指責,跟著蕭夜白一起隨車趕往醫院。
傭人們七嘴八舌的討論了一陣,就開始繼續收拾起桌上的殘杯冷羹。
客廳里重新恢復了忙碌的景象,一切,似乎都和先前沒什麼兩樣。
直到差不多有半個小時後,墨耀雄突然拄著拐杖從外面進來了。
客廳的沙發上,徐靜依然還坐在那裡等著。
看到他的時候,立刻站了起來,「姐夫。」
「你們都下去。」
墨耀雄一聲令下,一旁的傭人們互相看了一眼,然後依次離開了客廳。
偌大的客廳,依然飄散著淡淡的酒香。
除了小李還守在門口,此刻只剩下徐靜和墨耀雄兩個人。
男人陰冷著臉,拄著拐杖,就這麼一步一步走到了她的面前。
他看著徐靜。
今天晚上為了參加老太太的壽宴,她穿了一身月牙白的旗袍,上面繡著粉色的荷花,頭髮也做了燙卷,化了精緻的淡妝。
可就算如此,也能清晰看到左臉頰上微微紅腫的印記。
眼裡一閃而過陰狠的冷光,墨耀雄就這麼抬起手,照著她左臉上的印記,又一個巴掌狠狠的打了上去。
「啪」的一聲,響亮乾脆。
小李被這聲音嚇得渾身一抖。
徐靜的身子也因為重力猛地往右邊倒了下去。
她忙伸手抓住沙發的椅背,才讓自己不至於摔倒。
穩住身體後,她緩了半天,才慢慢將臉轉了過來。
左側的那半張臉,此刻已經比剛才更加的紅腫嚇人,嘴角甚至都有血絲流了出來。
「你在做什麼?」
男人的聲音仿佛從地底下傳出來一樣,壓抑,低沉,又冷靜無比。
徐靜抬起手指,將嘴角的血絲擦掉,輕輕一笑,然後站直了身子,回應說道,「姐夫,我已經把我們之間的事情都告訴老爺子了。」
這話一出,墨耀雄直接把拐杖一扔。
「哐當」一聲,嚇得門口的小李又是心頭一驚。
只見墨耀雄突然又伸出雙手抓住了徐靜的衣服領口。
「徐靜!別以為你是徐嫻的妹妹,我就真的不敢動你!」
因為憤怒,他的手指力道很大,手背上青筋根根浮現,手指的關節更是白到嚇人。
徐靜抓著他的手指,想要拉開。
但是不行。
她只能說道,「姐夫,你動我沒關係,但是老爺子已經知道我懷了一個男孩,他很開心,他是因為開心才激動的暈過去的。他已經八十歲了啊,墨家終於有後了!但是如果等他醒過來,知道自己的重孫子突然又沒有了,恐怕這麼雙重的打擊下,心臟可能會受不了……」
「徐靜!」墨耀雄的手指猛地揪緊。
他看著徐靜,看著這個算計了自己一次又一次的女人。
恨意在眼底不斷蔓延和加重,化作手中的力道,也將她的脖頸拉扯的更緊。
看著她的臉漸漸變得慘白,看著她張著嘴拼命的想要喘氣,墨耀雄的心底驀然閃過一絲瘋狂的想法。
殺了她!
這一刻,他真的想要殺了她!
「姐……夫……」徐靜眼底一陣急劇的恐懼,她大口的喘著氣,粗啞著聲音喊道,「你真的……你真的不想要自己的兒子嗎!它就在我的……肚子裡啊……就算……你不想要……你也不想讓……老爺子……要嗎……你太自私了……老爺子……沒幾天活頭了……不孝……有三……無後為大……」
「你還說!」墨耀雄腥紅著雙眼,突然將手一松。
一大口新鮮的空氣猛地灌入了肺里。
徐靜剛吸了一口,突然那一雙手直接掐在了她的脖子上,虎口捏著她的喉嚨死死的用力按下。
「姐夫……」徐靜眼底震驚,只來得及喊出這一句,就說不出任何完整的話來。
她張開雙手,拼命的想要抓墨耀雄。
男人緊繃著鐵青的臉色,眼神死死的瞪著她,整個人像是雕塑般紋絲不動,唯有勒著她喉嚨骨的手指在不斷地用力和加重。
整個房間裡只剩下女人從喉嚨深處發出來的粗啞低嗚。
起初還能聽到,到後來,慢慢的變弱……
就在這樣幾乎寂靜的氛圍下,突然一陣刺耳的手機鈴聲響了起來。
墨耀雄整個身體一抖。
像是如夢初醒,猛地就將手鬆開了。
得到解脫,徐靜的身體也往後跌回到了沙發上。
她捂著自己的心口,張著嘴唇,大口大口的呼吸著空氣……
恍惚中,她聽到墨耀雄接通了電話。
「一一,爸情況怎麼樣了?」
「……」
「好,我知道了。」
掛斷電話,墨耀雄低頭看著徐靜。
他的眼底無比的憎惡,但很顯然,此刻已經褪去了剛才的暴戾。
「小李,去把車開過來。」
門口的小李忙應了一聲,「好。」
說完,轉身就跑。
剛才那一幕殺人的場景真的差點要把他嚇死。
知道墨家是做黑髮家,但從他進入墨家後,說實話,除了整個老宅里隨處可見的保鏢,其他方面根本和所謂豪門沒有任何區別。
可就在剛才……
墨耀雄真的差點把徐靜活活掐死!
……
醫院。
走廊上。
墨唯一放下手機,「我已經通知爸趕過來了,於伯伯,我們現在能進去看爺爺了嗎?」
剛想要往裡走,於醫生卻突然開口,「不好意思。」
墨唯一疑惑的看著他。
一旁的蕭夜白也微微眯緊黑眸。
於醫生一臉歉意的說道,「老爺子剛搶救回來,精神狀態實在很不好,心臟也不能再受到任何的刺激。他說只想和墨先生說幾句話,我建議公主你們先回去吧,等老爺子的狀態好一些了,再過來看他。」
墨唯一眨巴眨巴貓眼,「為什麼我爸可以看,我就不能?我就進去看一眼也不行嗎?我很擔心爺爺……」
「很抱歉。」於醫生嘆氣,「這也是老爺子的意思。」
墨唯一撅著小嘴,委屈的不行。
「既然如此,謝謝於伯父。」蕭夜白這時說話。
於醫生也鬆了口氣,「謝謝蕭少爺的體諒。」
等於醫生離開後,蕭夜白看了一眼門口守著的護士。
漆黑深邃的雙眸一掠晦暗的情緒,面上表情卻無任何的異樣,只是低聲交代,「石伯,你安排幾個人在這裡守著,有情況,立刻給我打電話。」
「好的,蕭少爺。」
蕭夜白收回視線,握住墨唯一的胳膊,「我們先回去。」
墨唯一只能轉身,跟著男人慢慢進入了電梯。
只是當電梯門一關,她立刻轉過身,低著小腦袋,將整張臉蛋都埋在了他的懷裡。
高大冷漠的男人抬起一隻手臂,緩緩的攬住了她的身子。
「小白。」墨唯一的聲音低低的,滿是委屈和不解,「爺爺為什麼不肯見我啊?我真的很擔心他啊,我只是想看看他……」
「醫生不是說了,爺爺的精神不好。」蕭夜白音色冷淨。
「……」墨唯一不說話,小腦袋一動也不動。
直到電梯到了一層,她還是沒有反應。
蕭夜白淡淡的開口,「電梯到了。」
墨唯一這才慢慢的離開他的懷抱,只不過手指依然緊拉著他的胳膊,低垂著腦袋,就這麼像個小尾巴似的跟著他離開了。
到了車上,容安看了一眼後車座,開著車緩緩離開。
墨唯一坐在後車座上,側著身子,整個人都倒在蕭夜白的懷裡。
閉著眼睛,像是睡著了。
等到了麗水灣別墅,蕭夜白低頭喊道,「唯一。」
「……」
墨唯一沒說話。
這回是真的睡著了。
看了看時間,已經是深夜十一點了。
早就過了她的睡覺時間。
將女人的身子放在椅背上坐好,蕭夜白下車,繞過車尾,來到另一邊,打開後車門,彎腰將她抱了出來。
黑色奧迪旁,容安靜靜的站在車門邊,看著兩人走進別墅了,才重新坐回駕駛座,將車開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