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佳音約了邢瑀川晚上一起吃飯。

  本來想叫上鹿鳴的，結果他不肯來。

  「電燈泡我就不做了。你們要是過意不去，就給我點個豪華外賣好了。」

  於是，沈佳音又給邢瑀川打了個電話，問鹿鳴辦公室的地址和大概人數。

  「你要這個幹什麼？」

  「他幫了我大忙，請他和他的兵喝個下午茶啊。」

  下午的時間還空著幾個小時，沈佳音就決定去了葉姝妍那邊看看。

  路上，她在一家有名的門店買了幾十份點心、奶茶和咖啡。

  又另外點了一批，讓人送到鹿鳴辦公室。因為距離太遠，還加了配送費用。

  葉姝妍選的公司地址位於郊區的一個工業園裡，租金相對便宜。

  因為《狼煙》，沈佳音現在被人認出的可能性明顯增加了，所以她一直戴著口罩。

  在地下車庫的電梯間，沈佳音遇到了一對母子。

  孩子大概四五歲的樣子，等電梯時，他興致勃勃地向媽媽展示他的武術招式。

  一招一式，有模有樣，只是因為年齡小，力道差了些，但也很棒了。

  沈佳音把掌聲送給他，順道誇獎：「小朋友很厲害嘛，不僅記住這麼多招式，而且都能正確打出來。」

  「我在振興武館學的。我師傅更厲害！」小傢伙立馬自豪地回答，聲音賊響亮。

  沈佳音笑眯眯地繼續問：「是嗎？那是名師出高徒了。你師傅叫什麼名字？」

  「我師傅叫謝老師，他說我們也可以叫他石頭老師。我們班還有一個石頭，所以他說我們可以叫他大石頭，同學叫小石頭……」

  這個年齡的孩子還沒有什麼秘密，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的典範。

  做媽媽的看著他，又是喜愛，又是無奈。

  沈佳音倒覺得既有趣又有愛，可惜電梯到她要去的樓層了。

  「小朋友拜拜。加油哦，你這麼努力，以後一定會成為一個高手的！」

  於是，沈佳音出去後，電梯門完全合上前，就聽到他在問：「媽媽，什麼是高手？是不是這樣把手舉起來？可我現在就可以舉得很高啊……」

  沈佳音樂得不行。

  到了公司所在的8樓B08，沈佳音突然想皮一下，於是站在門口喊了一聲：「你們好，你們的外賣到了。」

  她用的還是男聲。

  她今天穿的寬鬆版T恤牛仔褲，只要遮一下胸前，不仔細看，單從打扮一時看不出男女。

  「誰的外賣？」

  「我沒點。」

  「我也沒有。」

  大家都說自己沒有。

  「小哥，我們都沒點，你是不是弄錯了？」

  沈佳音裝作看了看單子，說：「你們這裡不是8樓B08嗎？」

  「是啊。」

  「那就沒錯。東西是一位沈女士點的。」

  「姓沈？我們辦公室有姓沈的嗎？」

  「好像沒有啊。」

  「不會是老闆請我們喝下午茶吧？」

  這下大家來了興致，紛紛起身走到前台來，看看都有什麼好吃的。

  清一色的都是年輕面孔，男孩子居多，女孩子只有五個。

  「午後時光？這個名字怎麼有點耳熟？」

  「我也覺得。」

  「我知道，這家店在輝騰廣場那邊，很有名的，當然，價格也不便宜。」

  突然，有個人發現了問題。

  」小哥，你怎麼不穿制服啊？你哪個外賣平台的？」

  其他人聽他這麼一說，紛紛停下來，朝沈佳音看過去。

  「我是皮皮蝦平台的。」

  大家你看我，我看你，一時都很懵。

  「有這個外賣平台嗎？我怎麼不知道。」

  「新出的嗎？我也沒聽過啊。」

  還是剛才那個小伙子，突然把手伸張沈佳音的臉。「你不是外賣小哥吧。」

  沈佳音擋住他的手，笑著拿下鴨舌帽，然後是口罩。

  「你是——沈佳音！」

  沈佳音笑眯眯地點頭。「是我。」

  「沈老闆，你有點皮啊。」

  「神他麼皮皮蝦平台，沈老闆，真有你的！」

  「工作辛苦，給大家開個玩笑，放鬆一下。來吧，奶茶還是咖啡，自己選。」

  「謝謝沈老闆！」

  「沈老闆萬歲。」

  沈佳音四周看了看，沒看到葉姝妍。「你們老大呢？」

  「剛剛出去了，不知道幹什麼。」

  剛說完，葉姝妍就從電梯間那頭出現了。「沈佳音，你怎麼來啦！」

  「不是你讓我來看看嗎？你要咖啡還是奶茶？」

  「咖啡吧。」這個時間點，有些犯困。

  沈佳音就把咖啡遞給她。

  「謝了。葉姝妍接過咖啡，揮手一比，「怎麼樣，還不錯吧？」

  雖然辦公室面積不過一百平方，員工也只有二十多號人。可辦公室是她定的也是她布置的，這些員工也是她一個一個找來的……

  從無到有的成就感，只有嘗試過的人才會懂。

  「挺好的，都是美女帥哥，看著賞心悅目。」

  葉姝妍白她一眼：「滾滾滾，誰問你這個！別忘了，你可是——」

  「有夫之婦」幾個字到底及時吞了回去。

  但大家對沈佳音很好奇，都注意著她們的動靜呢，自然也聽到了。

  「沈老闆怎麼了？名花有主了嗎？」

  「對對對，足球隊都生了一支了，正努力湊第二支。」

  大家於是哈哈哈，都知道有的事情開個玩笑就好，不能追根問底。

  「沈老闆，那些說你長得辣眼睛的人，到底是怎麼有勇氣說出如此違心的話的？」

  「不一定是違心，也許他們是有眼疾呢！」

  「那得趕緊治！」

  「夠嗆，他們諱疾忌醫。」

  於是又是一陣哈哈哈。

  直到一陣熱血沸騰的音樂響起，緊跟著是葉振棠鏗鏘有力的聲音：「昏睡百年……」

  電話是鹿鳴打來的。

  沈佳音邊接通電話，邊往窗戶那邊走。

  其他人你看我我看你，最後都忍不住樂了。

  沈老闆這品味，有點獨特啊。

  「夠兄弟啊，沈老闆。我都不知道，這家店竟然還可以點外賣。」

  「有錢能使鬼推磨，送個外賣還不是小兒科嗎？」

  「是是是，沈老闆財大氣粗。謝了啊，哥今天的面子足足的。」

  沈佳音接完電話回來，發現大家都在憋笑。「怎麼了？」

  「沒什麼，就是覺得沈老闆你這來電鈴聲……有點特別。」

  沈佳音拍了拍他的肩頭，鼓勵道：「你可以大膽地用老土，我不會生氣的。」

  「真的不生氣？」

  「真的，我只會揍人！」說完就來了一招佛山無影腳，嚇得對方一溜煙跑了。

  沈佳音身手比誰都靈活，愣是把他給逮住，賞賜了一頓分筋錯骨手，完了問：「服不服？」

  「服了服了！求大俠高抬貴手！」他快要笑斷氣了！

  「服了就報上名來。

  「我叫侯耀坤，學計算機的。」

  「原來是只猴子，難怪這麼鬼精。」他就是發現問題那個小伙子。

  「嘿嘿……」

  本來就差不多的年紀，沈佳音又沒什麼架子，所以很快就跟他們打成一片了。

  就是最社恐的，對著她也自在了許多。

  後來，沈佳音又一個一個走過他們的工作崗位，看他們幹活，順便跟他們聊天，了解每個人的名字和負責的工作內容。

  她不懂這些，提的問題都很弱雞，但這讓她看起來不像老闆，反而像個實習生，還是個美女，大家還挺樂意給她解答的。

  瞅著時間差不多了，沈佳音跟葉姝妍打了個招呼就準備走人。

  「我今晚不加班，等我一起啊。」

  「我約了人，今晚不回去吃飯。」

  葉姝妍挑眉：「跟那輛大G的主人？」

  「對。」沈佳音大方承認。

  「好吧。」

  看著她遠去的背影，葉姝妍悠悠地談了一口氣。

  我的哥哥喂，你再睡懶覺，就真的要徹底出局了！

  「請問你們邢隊長在嗎？」

  「在的。」

  邢瑀川單位特殊，所以沈佳音沒有上去找他。

  就把帶回來的土特產交給保安，讓他幫忙送上去。

  「邢隊，有你的包裹。」

  邢瑀川一看到這些西北特有的東西，就知道是沈佳音了。

  「這麼多牛肉乾？網上買的？」

  「不，朋友去西北出差給帶的。」

  「女的啊？」

  邢瑀川直接拿起一包牛肉乾，連同包裝一起塞他嘴裡。

  有得吃還堵不住你的嘴！

  「這些東西，給我留一包就行，其他的你們拿去分了吧。」

  「謝謝隊長。」

  邢瑀川瀟灑地擺擺手，邁著大步走了。

  「看隊長腳下生風的樣子，對方肯定是女的。你們說，隊長會不會偷偷找對象了？」

  「我看著也像！」

  「哎。說好一起做單身狗，你卻背著我偷偷搞對象，你的良心不會痛嗎？」

  「還真不會！」

  「你們都不好奇嗎？要不咱們偷偷去看一下？」

  「你想死不要拉上我啊！不過，死就死吧，不然我晚上睡不著啊。」

  「走！」

  原先說不去的，最後也全都跟上了，呼啦啦的一串人，不知道的還以為要幹什麼大事。

  邢瑀川沒有去停車場，直接邁著大步到門口找人。「驕陽！」

  「這呢。」沈佳音從車窗探出頭來，笑眯眯地朝他招手。「坐我車？」

  說好一起吃燒烤喝酒的，反正最後都不能開車，少開一輛車還省事了。

  「也行。」邢瑀川直接朝副駕駛座走去。

  沈佳音一邊發動車子，一邊看向警局門口那探出來的幾個腦袋，不由得失笑。原來，警察叔叔也這麼八卦。

  邢瑀川也注意到了，不自在地咳了一聲。「別理他們，都閒得慌。」

  黑色的大G很快出了警隊大門，消失在車流里。

  「看到了嗎？超級大美女！」

  「廢話，我們又不瞎！不虧是邢隊，不鳴則已，一鳴驚人！」

  「可我總覺得有點眼熟。」

  「說什麼屁話！邢隊藏得這麼嚴實，你去哪裡眼熟？我看你是看到美女都眼熟！」

  「滾！」

  「你們說，她是不是邢隊女朋友？」

  「看邢隊笑得跟朵喇叭花似的，怎麼可能不是？」

  「絕對沒跑！鐵證如山！你們沒看到嗎？美女開的車跟邢隊一模一樣，可是，車牌是不同的！也就是說，他們兩個開的是情侶車！」

  很快，邢瑀川就在微信群里被轟炸了，每個人都要艾特一下他。

  所有人發的都是同一句話——說好一起做單身狗，你卻背著我們偷偷搞對象，你的良心不會痛嗎？

  沈佳音聽著不斷響起的提示音，轉頭看了一眼邢瑀川。「是不是來了緊急任務？」

  「沒有。是我同事，他們都說牛肉乾很好吃，讓我謝謝你。」

  「喜歡就好。我還特地留了電話，吃完了要是還想要，我讓老闆快遞過來。」

  沈佳音可是一家一家嘗試，貨比三家以後才買的。

  「不用管他們，想吃自己買去。」

  戰友家燒烤店裝修一般，但勝在搞得乾淨，吃得放心。

  老闆是邢瑀川曾經的戰友，叫趙浩，受傷退伍後，跟妻子一起開了這家燒烤店。

  邢瑀川把沈佳音介紹給他們認識，因為生意正忙，也沒聊幾句。

  趙浩的妻子還還送了一瓶自釀的青梅酒給沈佳音。

  「要是覺得好喝，我那還有，走的時候給你再拿兩瓶。」

  「好咧，謝謝嫂子。」

  他們的孩子上幼兒園了，是個虎頭虎腦的男孩子。

  孩子精力旺盛，一刻也停不下來，在店裡竄來竄去，感覺挺危險的。

  可這家店就是夫妻檔，連員工都沒請，所以父母也顧不上他。

  「小朋友！」沈佳音把他喊過來。

  小傢伙就蹭蹭蹭地跑來了，跑得一頭一臉的汗。

  沈佳音順手扯了桌上的紙巾給他擦了一下。「你叫什麼名字啊？」

  「我叫龍龍。」

  「是哪個龍呀？是不是龍鳳的龍？」

  「不是，是霸王龍的龍！」

  陪他聊了一會兒，沈佳音突然想起車子裡有個磁力球玩具，本來是給團團準備的。

  於是把東西拿來，招呼龍龍一起玩。

  這個磁力球玩具類似於下棋，一人一半球，然後開始下。

  磁力球之間有吸力，放得近了就會黏到一起，然後就必須拿走。最後誰手裡沒有球，誰就贏了。

  遊戲規則很簡單，而且磁力球吸到一起不僅會振動彈跳，還會發出噼里啪啦的聲音，有點像放鞭炮。

  每次球吸到一起，龍龍就會發出嘎嘎的笑聲，樂得不要不要的。

  他甚至故意放得近一些，就為了看到噼里啪啦的場面，輸贏倒是不重要了。

  邢瑀川不參與，就在一旁看著一大一小兩個人玩得十分投入。

  他發現，沈佳音對孩子挺有耐心的，一看就知道以後會是個好媽媽。

  趙浩夫妻兩看在眼裡，妻子還問：「這看著是不是很像一家三口？」

  別說，還真挺像的。

  趙浩忍不住朝邢瑀川趙了招手。

  邢瑀川起身走到燒烤架前。「怎麼了？需要幫忙？」

  「不用。」趙浩說著，用下巴朝沈佳音的方向示意。「是女朋友吧？眼光不錯，人長得好看，性子也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