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里忽然多出了一位主子,所有人都需要時間適應。
喬嫚是誥命在身的侯夫人,毋庸置疑的侯府主母。
即便徐嫣然嫁了過來,這中饋事宜也還是由她來執掌。
這慢慢地,也就發現了一些問題。
四月中旬的時候,喬嫚翻了翻府中記錄開銷的帳簿。
這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
松濤苑那邊的花銷竟然每日高達二十兩。
侯府是不缺銀子,可是一個只有兩個主子的院子一日花銷就這麼多,喬嫚覺得這有些不正常。
一細問,老管家也是憋了一肚子苦水。
「二夫人衣食起居都格外講究,花銷自然也就大了。」
能有多講究?
說一句炊金饌玉也不為過。
雞鴨魚肉都是松濤苑吃膩了的菜色,務必得是河鮮海貨,蟹黃白鱔,方能入這位二少夫人的眼。
老侯爺和嘉寧雖然身份尊貴,但從不過分奢侈講究,這忽然來了位精緻挑剔得有些過分的少夫人,老管家一時還真沒適應。
喬嫚看著帳簿,頭一次感受到了執掌中饋的為難。
撒手不管的話,日常銀子開銷就這麼大,到了年節恐怕會更厲害。
而歷代多少煊赫家族的衰落都是源於自身的極盡奢侈。
鄭家不就是個血生生的例子嗎?
可是管的話,她這個當嫂子的,要怎麼說?
若是對方是個多心的,沒得以為她小氣刻薄,見不得妯娌過得好呢。
一連兩天,喬嫚都在為這事犯愁。
近日朝堂太平無事,寧祈也是難得清閒。
每日按時按點的回來,有時帶安兒讀書認字,或是帶著兒子在府里的演武場跑馬。
但每日回府時,高高大大的男人手上總拿著一些小物件。
有時是兩串又紅又亮的糖葫蘆加一份熱乎乎的糖炒栗子;
有時是一隻做工精緻的珠花,有時是從醉香樓帶來的一份糖醋排骨。
糖醋排骨幾乎所有的廚師都會做,可都沒有醉香樓的來得好吃。
但他家生意好,糖醋排骨更是招牌菜,每日供應有限,都是需要提前預定。
……
這日,吃過午飯,徐嫣然帶著丫鬟在園子裡消食。
就聽到侍弄花草的幾個小丫頭一邊修剪花枝,一邊津津有味的說著閒話。
「哎,你聽說侯爺和夫人的事了沒有?」
另一個輕笑了聲,「全府上下還有誰不知道的咱們侯爺可算是後知後覺的知道疼人了。」
「就是說啊,我聽在夫人院裡伺候的陳媽媽說,這侯府和夫人成親三年,卻如今才像是正兒八經的做起了夫妻似的。」
「夫人守得雲開見月明,咱們都替夫人高興。」
「是啊,夫人心善,從不苛責為難下人,咱們自然也盼著夫人好。」
「夫人她對侯爺那般情深意重,千年的冰山也該融化了。」
「已經融化了,你去打聽打聽,連著這快一個月了,侯爺哪次下值回府手裡是空著的,小吃、首飾、綢緞,天天都有新花樣。」
「可聽說夫人不怎麼買帳啊。」
「那主子的心思,我們就不敢妄加揣測了。」
……
兩個小丫鬟的話悉數都進了徐嫣然的耳中。
原來,大哥大嫂之前感情真的沒那麼好……
可不管是新婚第二天飯桌上的殷切關懷,還是嫁過來這些日子的所見所聞,似乎都在說明,所謂的感情不好已成了過去。
想到大伯哥那張清冷銳利的面龐,徐嫣然心中不由得起了幾分好奇。
那麼個深不可測的高嶺之花,喬氏到底是用了什麼手段將人給無聲收服了的。
著實厲害啊。
又想到小丫頭的話,心裡一時又是羨慕又有一絲嫉妒。
寧曄對她也好,可也沒有好到連著一個月每日回來都給她帶禮物和驚喜。
以前她也沒那麼矯情,可凡事都怕比較。
同一屋檐下的大伯哥對大嫂那般上心,她自然也想有樣學樣。
這也是人之常情。
新婚的小夫妻之間,有什麼就說什麼。
當晚寧曄從官署回來,夫妻倆吃晚飯的時候,徐嫣然就說起了這事。
寧曄不是不疼妻子,但這每日都要,他一覺得沒有必要,二來他也是實在沒那麼空閒。
他如今在官署,對各項事務都在上手學習階段,以前仗著自己是侯府公子偷的懶如今都還了回來。
每日忙得幾乎腳不沾地,實在有心無力。
再說……
「大哥那般是事出有因,他之前冷落了大嫂,大嫂生他的氣,大哥如今是在賠罪呢。」
「你別沒搞清楚事情原因就什麼都瞎學。」
徐嫣然小嘴一撇,臉色頓時就不太高興,覺得丈夫對他她沒耐心、開始敷衍她了。
「買個東西而已,我又沒指定要什麼,你回來的路上不是順手的事嗎。你這推三阻四的是什麼意思?」
寧曄無奈,「你好端端的為什麼非要和大嫂比?」
「我都告訴你了,大哥大嫂的情況特殊,你怎麼就不聽呢。」
徐嫣然一下也委屈了,眼淚頓時就掉了下來,「好啊你,寧曄我們才成親多久你就對我不耐煩了!」
說完,就抹著眼淚跑回了內室。
寧曄揉了揉眉心,神色十分疲憊。
隨身的長侍:「二爺,公文都送到書房了。」
寧曄聞言立刻便起了身,「我現在就去。」
「那……夫人那邊……」
寧曄嘆了口氣,「忙完再說,這次也是她有些無理取鬧了。」
大哥冷落了大嫂三年,他又沒冷落她,什麼都不知道就一味掐尖要強。
他在官署忙了一天,回來連句知心話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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