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祈這話一出,房中頓時安靜了許久許久。
不得不說,這真的是個好法子,能立竿見影的解決謝淑怡目前的困境。
但犧牲的是誰……
也是顯而易見。
喬嫚偷偷覷了一眼旁邊的陸謙,就見他神色陰沉,看向寧祈的眼神帶著不加掩飾的殺氣。
額……
也能理解。
男子漢大丈夫,要是被傳出不能人道,可是奇恥大辱。
更不用說陸謙這種如今正值盛年,而且前途璀璨光明的世家子弟。
謝淑怡也是沒想到這位寧侯爺所說的法子是這種法子……
他不是和陸謙私交挺不錯的嘛,怎麼淨出損招?
寧祈將懷裡的小傢伙交給乳母帶出去玩,又讓明峰隨行看護。
交代完這些,男人漫不經心的理了理錦袍的袖子,一邊輕挪步子走到喬嫚身邊。
「就看陸將軍願不願意犧牲一下了?」
喬嫚從男人清淡的音色中,聽出來了那麼一點幸災樂禍的味道。
她暗暗白了他一眼。
陸謙咬咬牙,轉身握住了妻子的手,「我覺得侯爺這主意不錯。」
謝淑怡頓時是一點不生氣也不難過了,就是有些欲哭無淚,「你確定?」
陸謙當她是心疼他,「無礙,待日後我們有了第二個孩子,這些自然就不攻自破了。」
謝淑怡面色複雜,「那要是一直懷不上呢?」
陸謙倒吸口氣,咬著牙,「那我就認了,只要母親不再故意為難你。」
喬嫚本以為自己接下來應該要目睹小兩口甜蜜和好如初的一幕,都做好閉上眼睛的準備了。
誰知道,謝淑怡忽地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你這樣,別人會同情死我的。」
喬嫚:「……」
這是什麼說法?
陸謙有些無語。
寧祈抱臂,好整以暇的睨了陸謙一眼。
陸謙安撫好妻子,轉身望向不遠處的高大男人,「侯爺,能否借一步說話。」
寧祈神色微挑,陸謙咬著牙將人硬請了出去,但對方就跟故意和他作對似的,那步子邁得比蝸牛還慢。
陸謙心裡正著急,見狀直接伸手一拽,那力道之大,饒是寧祈也微微踉蹌了下。
二人來到東面的次間,陸謙一手關門,另一手近乎是將人丟了進去。
他這般粗魯無禮,寧祈倒也沒有生氣,自顧自的理好衣襟,就坐在茶桌旁自斟自飲了起來。
「我方才的法子一勞永逸,就看你能不能受得了這個委屈。」
陸謙目光沉沉,「你不是故意的吧?」
寧祈斂了斂嘴角的弧度,「我好心給你出主意,你還懷疑我?」
陸謙眼底意味不明,「你出得那叫主意?」
寧祈抿了口茶,「我只是說出我自認為最好的法子,既能讓謝姑娘不再受婆母磋磨,也能全了她在外面的名聲。」
「當然。」他頓了頓,眼底揚起一絲意味深長的笑意,「就看你願不願意為謝姑娘受點委屈了。」
陸謙冷笑道:「那可真是多謝侯爺的一番美意了。」
寧祈:「我又沒逼你非採納我的法子不可,你若有其他的打算也無不可。」
陸謙只覺胸前氣悶又鬱結,腦中忽地想起什麼,「侯爺你運籌帷幄,朝堂上下盡在你掌控之中,但也要多多關心一些家裡的妻子,否則後宅著火而不自知,將來可就追悔莫及了。」
寧祈眼眸微眯,「什麼意思?」
想到那日聽到妻子和堂妹的談話,男人臉色頓時沉了下來,「你知道了什麼?」
「謝姑娘和你說的?」
陸謙也不知該怎麼張嘴,他一個大男人,總不能說是在你府邸的時候偷聽到的吧。
「反正你自己有點數,國家大事有滿朝的文武大臣,少了你一個可能要多費些功夫,但也不至於沒法運轉;但寧夫人和小世子就你一個丈夫和父親,你的陪伴對他們來說真正是不可或缺的。」
這話是好話,各中的勸告也聽得出是出於好心。
但寧祈卻由衷的覺得詫異 ,似笑非笑道:「這話從你陸謙嘴裡說出來,可真是稀罕。」
陸謙挑眉看去,「侯爺覺得我說得不對嗎?」
寧祈眸光微暗,眼底染上一抹自嘲,瞭然開口,「你說得有理。」
就這麼容易就說通了……?
陸謙愣了愣,詫異的目光瞥了眼,「侯爺你……」
這是忽然開竅了?
開竅了就好。
他又繼續說道:「喬姑娘是喬大人和喬夫人的掌上明珠,自幼千嬌萬寵,京城無人不知;她曾經過得是那樣被人捧在手心的日子,你若是對她稍有不上心,人家心中的落差可就來了。」
說著說著,陸謙話中幸災樂禍的味道愈發明顯,「翁婿同朝為官,喬大人卻從來不怎麼待見你,你自己也不想想為什麼。」
寧祈揉了下眉心,嘆氣道:「我知道了。」
「還有。」
「有的女人指望男人在外掙功名,給她榮華富貴;也有的希望男人陪在身旁,事事有商有量。至於寧夫人是哪一種,侯爺心中想必比所有人都清楚。」
陸謙這一番,幾乎說了他平時三天的話。
若不是念在曾經戰場上,寧祈對他有過救命之恩,他才懶得費這麼多口舌。
……
一牆之隔,喬嫚替謝淑怡重新淨面、上妝。
「你啊,千萬別再和你婆婆硬碰硬了,你自己也不說了,這世道,孝字當先,哪怕你有理,可占了頂撞長輩這一名頭,有理也變成了無理。」
謝淑怡正用剛煮熟的雞蛋在眼睛周圍熱敷,「我也知道,只是有時候那老太婆說話太難聽了,我實在是忍不住。」
喬嫚:「你可一定要護好蓁兒,孩子還小,別讓那些污言穢語入了她的耳朵。」
「這是自然,蓁兒是我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我就算拼了這條命也不會讓那老太婆把手伸到她身上。」
喬嫚左右環顧,好奇道:「那兩人這是去哪了,這麼久還沒回來。」
謝淑怡:「也不知道是什麼事非得背著我們商談。」
喬嫚撇撇嘴,「可不是,神神秘秘的。」
想到剛才寧祈的那個損招,謝淑怡咬了咬牙,恨恨道:「你們家那位可真是……要不是他和陸謙私交不錯,我簡直懷疑他在故意報復。」
那樣的名頭,哪個男人能受得了?
喬嫚抿唇,「我也沒想到他能出這種法子,你看陸謙剛才那副神情,簡直要吃人一樣。」
謝淑怡哼了聲,「你瞅瞅你嫁得什麼東西?」
喬嫚瞪大眼,雖然這話她也承認,但怎麼聽上去像是把她一起罵了。
就也嗆聲頂了回去,「說得好像你嫁得是個什麼好東西一樣。」
房內忽然安靜。
門外,
兩個身形高大、頎長挺拔的男人僵住了剛要敲門的手,
一時沉寂無言,面面相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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