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門前的賓客車輛陸續多了起來,人流攢動;
喬府的家丁丫鬟忙得腳不沾地,各式各樣的壽禮要登記、要收納入庫,這每一步都要謹慎仔細,若是不留神被人鑽了空子可就鬧笑話了。
林幼薇如今有身子,快三個月了,喬夫人什麼事都不要她操心,就安心養胎,今日也是如此。
林幼薇百無聊賴,就和喬嫚坐在次間一起說話。
喬嫚:「嫂子看起來氣色真不錯。」
林幼薇無奈一笑,「每日不是吃就是睡,氣色能不好嗎?」
喬嫚聽出了幾分幸福的苦惱,「我懂,我當初懷安兒的時候,身邊人也是特別小心,什麼都不許我做,簡直把我當成了一碰就碎的瓷娃娃一樣。」
林幼薇猛猛點頭,深有同感道:「可不是嘛,你大哥就更誇張了,恨不得出門都把我別身上。」
喬嫚嘴角彎彎,「大嫂嘴上抱怨,心裡不定多美呢,誰不知道大哥這是心疼你。」
林幼薇嗔道:「我看侯爺方才一心想跟過來,是你自己把人趕走了。」
「我瞧侯爺那眼神依依不捨的,你們倆如今可真是如膠似漆。」
喬嫚臉上漾起一絲嫌棄:「嫂子可別笑話我,京城誰不知道我和他是怎麼回事。」
林幼薇柔柔一笑,「我都聽娘親說了,一開始那三年,許是你們夫妻緣分沒到,如今能苦盡甘來何嘗不是幸事一樁。」
喬嫚嘟著紅唇,不滿道:「嫂子怎麼還幫他說話呢?」
林幼薇:「瞧我,說錯了,這平陽侯爺可真是的,在外頂天立地,在家居然不知道疼惜妻子,惹得我們嬌嬌傷心了三年,真是過分。」
喬嫚:「嫂子你壞死了,淨會拿我說笑。」
林幼薇笑過後,眼神中慢慢多了一分專注和深沉,「可能是我之前行醫,加上隨你大哥賑災曾在青州待過一陣子的緣故,見多了世間百味,也看慣了生死離別,便覺得你和侯爺的這番苦盡甘來格外讓人動容。」
喬嫚心裡還是覺得彆扭,哼道:「他之前對我可不好了。」
「連我的生辰都不記得,或是讓屬下隨意挑個禮物來糊弄,一點都不用心。」
林幼薇附和道:「這實在是他不對,再忙於公務也不該忽略了妻子。」
喬嫚繼續:「還有呢,老是一副不冷不熱的樣子,還動輒就給我講一堆大道理,我都不知自己是嫁了個丈夫還是嫁了個夫子。」
林幼薇忍俊不禁,「那這些,你有和侯爺說過嗎?」
喬嫚搖搖頭,嘟囔道:「那個時候哪敢說啊,那傢伙一冷臉就可嚇人了。」
「哦?聽這語氣現在是敢說了?」
「看你方才那趕人的架勢,感覺如今侯爺完全是你說一他不敢作二。」
「咱們嬌嬌這是立起來了?」
喬嫚有點不好意思低頭笑了笑。
林幼薇有點來了興趣,「哎,跟嫂子說說,這尊大佛,你是怎麼收服的?」
喬嫚很認真的想了想,簡單的說了幾句。
林幼薇聽罷有點傻眼,「就,就這麼簡單?」
喬嫚點頭。
林幼薇有點難以接受,「既然侯爺知道了你對他不滿就立刻改正了,那你為何不早點告訴他呢?」
「若不是侯爺無意間聽到,難道你們要一直這麼貌合神離的過下去?」
兩個那麼好的人,白白錯過了三年。
喬嫚一琢磨,覺得嫂子這話說得還真對。
寧祈真的就因為聽到了她向寧舒抱怨他的幾句話,知道了她心裡對他的不滿,然後就也沒有惱羞成怒、也沒有嫌她矯情,而是立刻就意識到自己的問題,極有效率的做出改變。
這麼想來,這男人好像確實也沒有那麼差。
林幼薇:「怎麼不說話了?」
喬嫚托著腮,面露迷茫,「嫂子,你說……他為什麼會一下變得那麼快呢?」
以前沒細想的問題,現在被提醒,一想起,心裡卻是千滋百味。
林幼薇溫柔道:「聽到你不滿意,他就改變,你說是為了什麼?」
喬嫚神色悵惘,「那他是為了我?還是為了他的妻子呢?」
林幼薇呼吸猛地一滯,心跳猝然漏了一拍。
這看似沒甚意義的問題,但其中的差別卻大著呢。
若是只為喬嫚這個人,那便是毋庸置疑的心之所向;
但若是為著妻子這層身份,則是這男人良好教養下的責任與擔當。
一字之差,結果天壤之別。
但能思量到這個問題,足以說明她這個小姑子對侯爺是已經動了真心真情。
因為真心,所以在意;
因為在意,所以患得患失。
喬嫚意識到自己又沒出息了,連忙拍了拍臉頰,讓自己清醒。
「我就隨口一說,嫂子你別在意,如今這樣就很好了,我很知足。」
這個彆扭的小姑娘呀。
林幼薇無奈輕笑。
她是過來人,清楚這種心意朦朧時的彆扭,
也理解小姑娘倔強的自尊和好勝心。
看來,那位侯爺妹夫想俘獲美人心,還需要多下點功夫才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