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玉揚一走,馬車繼續不疾不徐的行駛。
車廂內也因為沈玉揚的一番話陷入一陣沉寂。
寧祈低垂著眼帘,漫不經心的又躺了回去,喬嫚也沒理會沈玉揚的那番話。
懼內什麼的,都是打趣之言,誰都清楚,寧祈這樣的人,行事果決狠厲;若真是拿定了主意的事,是不會因為任何人而有所動搖或改變的。
「在想什麼?」耳邊一道清冽的嗓音將她的思緒拉回了現實。
喬嫚不經意間輕掀眼皮,正好撞入那道漆黑幽邃的視線之中。
她笑了笑,手肘撐著案幾,雙手托腮,「你出門身上都不帶些銀子嗎?」
寧祈眼睛微闔,「沒什麼帶銀子的必要。」
喬嫚:「民間有言,窮家富路,出門身上還是要帶著錢傍身的。」
寧祈沉吟片刻,「這些事……能否勞煩夫人幫我打點?」
喬嫚一怔。
心裡忽然想起,許久之前,在她還滿心滿眼都是他的時候,這些事情都是她親自為她打點,從不假手於人。
但後來她自己想明白了、不指望他了以後,這些事就悉數交給伺候他的那些長侍了。
而他方才的這話無疑是在試探她心裡對他如今到底能接受幾何。
「……好。」頓了頓,她點頭答應。
男人眉眼中閃過一絲意外之色,起身坐到她身邊,大手扶在她的腰間,「我知道的,以前的事還是你心裡的疙瘩;你不願做的事,我絕不勉強。」
「但我們一直這樣也挺奇怪,嬌嬌,我有一想法,想與你商量。」
喬嫚:「你說。」
「為了讓你消氣,也為了彌補我們之前的遺憾,我來追一追你,好不好?」
喬嫚一愣,腦子有點沒跟上耳朵,「什麼追一追我,我又沒說要跑。」
寧祈耐心解釋道:「我知道,你我的婚事本是繫於父母之命,更有甚,是巍巍皇權之下的無可奈何,在此之前,你不曾見過我,我也不曾了解你,我們在一片未知中做了夫妻,難免遺憾;我知道,你心裡憋著一股勁,也有滿腹的鬱悶憋屈需要發泄。你看這樣如何,就假設你我尚且未曾婚配,我鍾情於你,但你對我還有待觀測,讓我好生的用心投其所好,期以抱得美人歸。」
喬嫚被他逗笑,眉眼彎彎的嗔道:「你我連孩子都有了,若這般胡鬧,豈不惹人笑話?」
寧祈:「先不論旁人如何想,嬌嬌,你只需問你自己,你心中可喜歡?可願意?」
「是我們夫妻的事,只要我們願意,天王老子來了也管不著!」
喬嫚被他說得也有幾分觸動,她瞧著眼前這個清雋矜貴、不染纖塵的男人,心中也莫名的好奇,這樣宛如謫仙的高嶺之花會如何的低下頭顱放下身段去追求一個人。
人性總是這般奇怪,喜歡看高傲的上位者為愛低頭,看自詡強大者為愛潰不成軍;
而喬嫚也不能免俗。
想到剛嫁給他那天,新婚之夜掀開蓋頭首當映入眼帘的那抹修長高大的身影。
龍鳳紅燭的燭光灑在他輪廓分明的臉龐,勾勒出男人冷硬精緻的側顏。
四目相對間,男人唇角似乎微微勾了下,眸色愈發暗沉,紅色喜服上的流雲紋仿若真的潺潺流動了起來,光華流轉,撼人心魄。
說來挺沒面子的,但新婚第一夜,喬嫚確實被新婚的夫君驚艷到了。
洞房之時,她更是體會到了來自於這位新婚丈夫的強勢和霸道。
他高大的身影將她覆蓋,像狼王圈定自己的領地一樣,鉗制著她的手腕,推高至頭頂,紊亂灼熱的氣息近乎要把她點燃。
不知過了多久,在她的嗚咽哭泣中,饜足的男人終於放開了她。
她累極了,幾乎是沾到枕頭就睡,但半睡半醒之際,她感覺到一個粗糲的指腹在來回反覆的摩挲著她的下巴,她居然感受到了那麼一點愛不釋手的意味。
僅是洞房一事,就足以讓喬嫚清晰明了的認識到自己嫁的是一個怎樣的夫君。
外頭說得清冷孤傲、強勢凌厲當真一點也不作假。
可她卻並沒有因此感到什麼忐忑或是擔憂,相反的,她內心深處,滋生了一股莫名的征服欲和好勝心。
她想看他動情起念,想拉他下萬丈紅塵;
想在他的清冽深邃的望不到底的眼眸中裝下自己。
雖然為此撞得頭破血流,但她也沒有後悔過。
她有拿得起的本事、也自然就有放得下的底氣。
既然做不來恩愛情深的夫妻,那她做好了與他相敬如賓、舉案齊眉一輩子的準備。
她明明都想好了,也做好準備了,
但他卻眼巴巴的湊上來,說他後悔了、想彌補想賠罪。
可是憑什麼呀。
生平所受的教養讓她說不出什麼難聽的話,但那口氣憋在心口,確實是上不去下不來的難受。
而今,他主動提出想追求她……
寧祈摸了摸她的臉頰,「怎麼不說話?」
喬嫚回過神,「那你若是追求得讓我不滿意,豈非就是追求失敗?」
「可我與你已經是夫妻,失敗了又能如何?」
男人欺身而上將她覆於身下,語氣不容置疑,「嬌嬌對為夫這般沒有信心?」
喬嫚搖頭又點頭,「我很難追的——」
言外之意,若不是聖上賜婚,你真未必能娶到我。
寧祈勾唇一笑,眼睛裡滿是勢在必得的從容,「我最感激母親的一件事,就是她把你搶到了我身邊。」
喬嫚哼了聲,「原來你也知道那是搶啊!」
寧祈啄了一口她脖間的軟肉,「那你願不願意讓我追?」
喬嫚烏溜溜的眼珠圍著他打量了一圈,「那你追吧,我想看。」
「好。」
「對了——」她忽然想到什麼,從他懷裡撤了出來,「追求期間,你是不是就不能做那檔子事了?」
男人臉色一變,「這,這沒必要吧……」
他怎麼忽然有種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的感覺。
「當然有必要了。」喬嫚如今可太愛看男人吃癟的樣子了,「哪家男子還沒追到人就能拉著人家姑娘往床榻上鑽的?」
寧祈竟無言以對。
喬嫚笑意愈發滿意,「那就這麼說定了。」
她抬手拍了拍他稜角分明的臉頰,忍著笑,「你好好表現,我拭目以待。」
寧祈:……
有必要懷疑她就是為了最後一句話故意捉弄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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