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7章 主動叫她名字

  「少爺心善,這次必定是這小賤人給蒙了眼。老爺子這次得親自出面料理才行。」助理賠笑道。

  老嚴總看了他一眼,冷冷一笑:「墨塵的婚事,涉及到言家的興衰,由不得他胡來。這個唐悅,我會親自會一會。」

  *

  唐悅醒過來時,是當天下午。

  窗外雨聲潺潺,落在墨綠的枝葉上,滴滴答答地作響。

  病房門打開,穿著白大褂的女護士進來了,看到她醒了,眼裡閃過一絲驚訝,見她想下床,忙上前,按住唐駱:「唐小姐,您還得多將養呢,不能下床的。」

  唐駱睡得渾身酸疼。

  手背被護士拿起來,她眼睜睜的看著,護士拿著細長的針頭,熟練的刺入她的手背皮膚,幾瓶點滴被掛了上去。

  唐駱擰眉。

  「言先生剛剛才離開的,他應該一會就來的。您別急。」護士以為她想找言墨塵,好心告訴她。

  唐駱聽到言墨塵的名字,眉頭皺得更深了,她另外一隻手,摸了摸肚子,肚子很平很平,還很疼。

  喉嚨也很澀,說話的時候,像是吞刀片;「孩子還好嗎?」

  給她調液體的護士,聽了這話,手頓了頓。

  「孩子還在嗎?」唐駱瞬間發現問題了,又追問。

  護士抿著唇,同情的看著她:「唐小姐,要不您先養好身體,讓言先生告訴您?」

  「孩子是不是沒了?」唐駱預料到了,但還是抱著僥倖心理。

  護士說:「唐小姐,以後您可能做不了母親了。您這次流產,太傷身體了。」

  這話,如石破天驚,唐駱扎著針頭的手掌,瞬間握緊了乳白色的被子。

  護士看她握得很緊很緊,又不忍心她這樣,安慰道:「其實也不一定的,現在科技很發達的。萬一會有奇蹟出現呢,是不是?以後的事情,很多都說不準的。都是暫時的。」

  「你出去吧,我想一個人待會。」唐駱強撐著跟她笑了下。

  不笑還好,這一笑,更顯虛弱,破碎感拉滿。這種情況,怎麼還笑得出來呢。

  女護士又是不安,又是同情的看了她一眼,然後走出了病房,好心的關了門。

  隨著病房門關閉,唐駱臉上的笑容,瞬間垮掉了。

  她笑不出來。

  再也笑不出來了。

  眼眶又干,又澀的,心塞得要命。

  仿佛有一塊兒布,死死地糾纏在她的口鼻,呼吸急促,呼吸困難。

  酸澀一點一點爬滿鼻尖,爬滿心臟,爬滿她整個身體。

  止不住的眼淚,啪嗒啪嗒,順著眼眶,砸落在手背上纏滿膠布的針頭上。

  ——唐小姐,以後您可能做不了母親了。

  ——您這次流產,太傷身體了。

  護士方才的話,像高音喇叭一樣,在她耳畔,在她腦海里,來來回回地響,播報著。

  孩子沒了。

  以後做不了母親了。

  她摸著平平坦坦的肚子,怪不得這麼平啊,原來是流產了。

  寶寶,媽媽對不起你!

  都是媽媽不好,媽媽走路沒有看路,所以摔倒了。

  這個世界那麼美好,你還沒來得及出生,你還沒來得及看一眼啊,媽媽還等著你學會的第一句話,就是叫媽咪呢。

  沒了,什麼都沒了。

  是媽媽沒用啊,沒有保護好你啊。

  滾燙的眼淚,瘋狂的下落,流進乾裂的唇角。

  鹹鹹的。

  喉嚨又酸又啞的,好難受,真的好難受。

  唐駱咬著唇,崩潰地哽咽。

  手掌不停地捶打著被子,捶打著自己身體,她真是該死,她真是沒用,為什麼連個孩子都留不住啊。

  那是她唯一的孩子,這輩子都不會再有了。

  是她太天真了,是她太自作多情了。

  她以為,她暗戀了言墨塵那麼多年啊,她只要對他好,只要來到他身邊,他就會感動,他就會滿足,他也會將心比心的對她好。

  結果呢?

  結果不是這樣的!

  把她當成了替身,當成了撈女,當成了保姆,當成了玩物。

  她從未卑微到,給人做過飯,從未卑微到,別人給他甩臉子,她還要去哄,還要去挽回的。

  所有的例外,所有的愛戀,她這顆心,都捧給了他啊。

  可他不珍惜。

  他說的話,永遠是不顧及她的感受。

  他的眼神,總是那麼嘲弄,那麼不屑一顧。

  捧給他的時候,她的心臟,是完好無損的,鮮活的,而現在呢,被他傷得破破爛爛,血肉模糊了。

  手掌捶打在被褥上,一下又一下。

  可她感覺不到疼。

  麻木了。

  她難受地哽咽,她真是蠢啊,因為一個照片,就陷進去了。

  他外表看起來,那麼紳士,笑容是那麼乾淨,明朗。

  清風明月的,讓她好生歡喜。

  可現在她才發現,她錯得很離譜。

  他或許真的很好,可不會是對她,他只是對求而不得的白月光沈落,才會那樣。她只是因為她有幾分像沈落,他才願意再她身邊,勉強停留。

  那是施捨,是同情。

  不是喜歡,更不是愛。

  唐駱接受不了這個事實,她因為喜歡言墨塵,變成一輩子不能當母親的事實。她那麼喜歡小孩子的,都完成不了了。

  唐駱抓起枕頭,往地上砸。

  桌面上的水杯,水果,被她猛地掃落再地,發出粗噶的聲響。

  水果盤裡有一把刀子,她沒注意,掃落的時候,刀尖穩准狠的刺入手指。

  來到言墨塵身邊之前,她的手指白白的,嫩嫩的,很是光滑。

  可現在不知不覺,染上了薄繭。

  殷紅的鮮血,隨著疼痛,爬滿她整個手掌。

  弄得到處都是。

  可她像瘋了一樣,情緒徹底失控了。

  不停的撕扯著,手背上的枕頭回了血。

  她一把扯出針頭。

  扔在地上。

  椅子哐當倒在地上。

  病房門猛地打開。

  換了身衣服的言墨塵,剛站在門口,就看到點滴瓶掉落在地。

  液體砸得稀碎。

  言墨塵愣住了,他慌了,這樣的唐悅,是他從未見過的。

  「唐悅——」他強迫自己冷靜,強迫自己向她走近,卻發現他什麼都說不出來。對不起嗎,愧疚嗎。

  這些都顯得太蒼白無力了。

  很明顯,她這麼激動,是已經知道孩子沒了的事實。

  唐悅淚眼朦朧,猩紅著眼眶抬了頭,當他的視線,和她相撞時,他垂在身側的手掌,不由得握緊。這是他第一次看到她那麼冰冷,憤怒,沒有一點愛意的眼神。

  「唐悅。」他很少叫她名字,一般都是落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