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落醒過來,發現她已經在床上躺著了,身上蓋著粉色被套。她以為顧輕延趁她睡著了,占她便宜,正要罵人,扭過頭卻發現臥室里只有她一個人。
原來是離開了。
本該鬆口氣的,可她心裡莫名的失落,還夾雜著關心,昨天晚上他發病了,燒得那麼嚴重,不知道有沒有好點呢。
看了下手機上顯示的時間,已經是午飯時間,肚子有點餓。
露天廚房裡傳來叮叮咚咚的聲響,還伴隨著家常菜的香味。
沈落抬眼,看了過去。
陽光透過紗窗,直挺挺地照射進來。
落到顧輕延的背影輪廓。
他身上還穿著那件純棉的女士睡裙,背對著她,手持著鍋鏟,認認真真的炒菜。腰間拴著圍裙,饒是如此,都掩蓋不了他身上的貴氣。
他身體都好點了?都可以做飯了?
不是應該好好休息嗎?他現在可是病患好不好。
沈落擔心的話,如鯁在喉,差點就脫口而出了。
又想到他做的那些事,她又把話茬咽了回去。
從床上起來,她去洗手間洗簌完,就看到顧輕延把炒好的飯菜,放了滿滿一桌子。有煮的,也有烹飪的,還有清炒的,菜盤裡冒著熱氣,色香味俱全,一看就很有食慾。
沈落看到一桌子的菜,就想到了她們大學交往的時候,她想吃他炒的菜,求了他好久好久,他才願意勉強炒一下。
許是她太愛他的緣故,又或者是她沒吃過家常菜,他隨便炒的菜,她都覺得比沈家的大廚要可口一萬倍。
可他也就是做了那麼一次,讓她念念不忘很久。
後來他進入沈氏集團,忙得不可開交,她怕他吃不上飯,花大價錢主動學了家常菜的做飯,每天做給她,然後給他送到沈氏集團。
兩人的見面時間,也就是那麼幾分鐘,很多次,她都很想和他膩歪,抱著他的腰,跟他撒嬌。
可他冷冷淡淡的,總是以別人看到了不好說事,她只能配合他的表演,假裝不那麼熾熱的,直白的喜歡他。
她失憶了,現在僅剩的記憶,都是眼前的這個男人帶給她的,有甜蜜的,也有心酸的,心酸和難過是大多數。
想到這些,沈落就感慨萬分。
顧輕延抬眼,就對上了她的視線,她的目光都在那一桌子菜上面,她在發呆,沒說話。
他忙走過去,幫她拉開一把椅子:「都是你最愛吃的菜,趁熱吃?」
「我不餓。」沈落轉移了視線。
肚子咕咕咕的響。
顧輕延把她摁在了椅子上:「沒下毒,放心吃。就當是我感激你,昨天晚上收留我。幫我洗衣服,還把你的床讓給我睡?嗯?」
「放手。」沈落坐在椅子上,看著肩膀上戴著腕錶的手掌,擰眉道.這隻腕錶,是她前段時間送給他的,沒想到他還戴著的。
顧輕延也看向腕錶,跟她解釋:「從你送給我開始,就一直戴著呢。」
「我讓你放手。」
「那你好好吃飯。」
被他磨得沒辦法,她只能勉為其難的同意。
她低著頭,面無表情地吃著碗裡面的白米飯。
故意不吃他弄的菜。
「都吃了我煮的米飯了,菜也嘗點?」顧輕延給她夾了菜。
菜放在白米飯上面,堆成小山。
沈落注意到他貼著創可貼的手指,五個手指,全是創可貼:「你手怎麼了?」
「太久沒進廚房,切到手了。」顧輕延可憐巴巴地看著她,眼眶紅紅的:「不用擔心,死不了人。」
他炒的菜,還是很好吃,和記憶里的味道一模一樣。
沈落沒接話,而是下了逐客令:「既然死不了,那你吃了飯就走吧。我這不適合顧先生長呆。」
「老婆,你還在生氣?」
「誰是你老婆?你別亂叫。」沈落擰眉,一臉嚴肅。
顧輕延抿著唇,一副受了委屈的樣子:「在我心裏面,你就是我老婆啊。只不過差個形式。」
看他這樣子,沈落就吃不下去了,她清楚的知道,這是顧輕延在故意博同情,又是淋雨,又是發燒,現在還給她煮飯。
叫她老婆。
這麼狂轟濫炸下去,她承受不住的,肯定會心軟。
沈落很不爽他這樣,更不想被這麼拿捏,一股煩躁油然而生,沈落把碗筷放在了桌上:「趕緊走。別逼我報警。」
吃完午飯,沈落故意換了衣服,去逛街去了。
她想,顧輕延肯定會識趣的走人。
夜裡,她回到家,打開門。
屋子裡亮堂堂的。
地板被拖得很亮很亮,一塵不染。
垃圾桶里的垃圾,也不見了蹤影。
顧輕延聽到關門的聲音,扭頭看向沈落:「落落,你回來了?快洗手,我們要開飯了。」
她走到了廚房,發現廚房的瓷鑽也擦得透光。
很明顯,他下午在給她大掃除,打擾衛生。
又掃了眼砧板旁,放著冒著熱氣的西紅柿雞蛋面。
「今天下午太忙了,所以晚飯就簡單點。明天你想吃什麼,我又給你做。」顧輕延怕沈落不高興,忙小心翼翼的解釋。
沈落收回目光,抬眼看向他:「顧輕延,你有完沒完?我讓你走人,你沒聽到嗎?」
正在清洗鍋碗瓢盆的手掌,瞬間僵住。
顧輕延面部表情緊繃,半秒鐘後,把髒水倒入水池。
「顧輕延,我把話說得更直白些,你做的飯我不會在吃了。你現在做的這些都很廉價,你知道嗎?我不需要你低聲下氣地來給我做家務,討我開心。我們已經結束了,回不去了。」
收拾完廚房,沈落就讓他走人。
他沒說話,只是紅了眼,手足無措地站著那。
沈落有點氣了,覺得他油鹽不進,轉身就要去開門,請他出去。
手腕被一隻戴著腕錶的手掌,精準地扣住。
往回一拽,沈落整個人就撲到了他懷裡。
她擰著眉,正要推開他,纖細的腰肢,就被男人反手扣住,他的頭放在她的肩膀上,低沉沙啞的聲音,難過的樣子,給沈落造成了一種錯覺,仿佛她才是那個渣女。
「老婆,老公活不了多久了。可憐可憐我,行不行?讓顧輕延陪著沈落,顧輕延需要沈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