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市。
言家莊園。
天灰沉沉的,大雪瘋狂地下落。
沈落把她自己困在天台上,面前是一個火盆,火盆里冒著火苗。
沈落拿起地上放著的素描紙,素描紙上,是關於顧輕延的畫像。有他背她的樣子,有他認真在大雪校園,階梯教室聽課的樣子。
還有他們漫步在校園,他一手推著單車,一手牽著她手的樣子。
他忙著考證,學習,她想他的時候,就會畫他。
可現在,他已經變心了,已經要和別的女人訂婚了。
她沒辦法自欺欺人了,今天這個電話,已經讓她戀愛腦不下去了。
眼淚落在素描紙上,寒風很快把淚痕風乾。
手裡的素描,扔進火盆。
寫滿了他名字的本子,也丟進去了。
素描紙和本子很快化為灰燼,正如她的心,沈落,你必須要逼著自己死心了。這場感情,從來都是你一個人的單向奔赴。
哐當——
天台上的玻璃門被驟然打開。
穿著霧霾男大衣的言墨塵,急急地跑了進來,看到她蹲在火盆前,鬆了口氣:「沈小姐,你——」
他接到管家的電話,得知她看了新聞,知道顧輕延和程曉雪訂婚了,所以急急忙忙的放下手裡面的事情,趕了回來。
好在沈落沒事。
沈落抬眼,看到他眼裡的擔心,衝著他笑了下,笑容里是藏不住的破碎感,和無力感:「還沒到下班時間,怎麼回來了?」
「……」言墨塵抿了唇,不安地問:「還好嗎?」
沈落眨了眨乾澀的眼眸:「我很好,不用擔心。」
說著,她緩緩站起身,苦笑:「我已經能接受顧輕延變心的事實了,雖然很殘忍,但我不逃避了。過去的事情,就讓它過去吧。」
「言先生,我想搬出去住了。這段時間,麻煩你了。」
「住著不習慣嗎?不用搬的,我家裡房間很多。」言墨塵。
沈落睫毛顫了顫:「不合適。言先生有喜歡的人,我長期住在這裡,會被人誤會。而且我也沒那個資格住在你這。之前我想著,顧輕延會很快來接我回去。可現在看來,不會有那麼一天了。我也該搬走了。」
「沈小姐,我們是朋友,你不用分那麼清楚。」
沈落拿起手機,給言墨塵轉了三萬塊錢:「這是我的心意,言先生,收了吧。」
言墨塵當然知道,收了這個錢,沈落就不欠他什麼了。更沒在一起的機會了。
自然是不想收的,他還想沈落繼續住在這。
「言先生,如果你不收,就是看不起我。看不起我,以後就不要做朋友了。」她沒有占人便宜的癖好。
言墨塵擰眉:「我說了,我們是朋友,不用分這麼清。再說,我不差這三萬塊錢。」
「親兄弟都要明算帳。我知道您不缺這點錢,但這是我的心意。您不收,我會覺得我白住了這段時間。」
言墨塵手裡的手機,被她拿了過來。
然後用人臉解鎖,打開了手機,登錄微信。
她幫他收了錢,又把手機塞到他手心:「謝謝你,言先生。」
「接下來有什麼打算?」言墨塵擔心的看著她。
沈落想了想,莞爾一笑:「走一步看一步吧,我丟失了記憶,唯一的依靠顧輕延也離我遠去了。等我調整好了心態,應該去會找份工作。老這麼吃老本,沉迷在逝去的感情里,也不是長久之計。」
「那有想好做什麼工作?我可以幫你找。」言墨塵像是想到了什麼,拋出橄欖枝:「我們言氏總裁辦,正好缺個秘書。要不要來試試?」
沈落提不起興趣,她想到顧輕延跟別的女人訂婚了,就心裡悶悶的:「再說吧。」
夜裡。
這也是沈落在莊園的最後一晚。沈落心情不太好,吃飯的時候,喝了幾瓶酒。言墨塵也陪她喝。
看她臉頰緋紅,如兩團火紅的雲霞,他看入了神。
沈落喝多了,就開始哭,哭著跟他講,她和顧輕延狗血的二三事。
言墨塵手裡拿著高腳酒杯,喝著悶酒,安撫她:「我能理解。想哭就哭,想鬧就鬧,發泄出來就好了。」
「言墨塵,你是不是早就看出來顧輕延變心了?」沈落坐在地毯上,醉醺醺地看著他。
他沒說話,等於默認。
「是不是覺得我挺傻的?撞了南牆才知道回頭?」沈落傻笑道,又把手裡高腳酒杯的紅色液體,喝得乾乾淨淨。
他心疼地看著她:「沒有。我理解你。知道愛而不得,是什麼感覺。」
「你不是有暗戀的女孩子嗎?把你的痛苦說出來,讓我開心開心?」她莞爾一笑。
言墨塵看了她很久,半晌沒說話。
她以為他不願意:「開個玩笑而已,言先生不願意說,就算了。」
「真想聽?」言墨塵認真的看著她。
她點點頭:「很好奇,言先生這麼優秀,暗戀的女孩子會是什麼類型的女孩子。被你暗戀,應該很榮幸,很幸福吧。」
「何以見得?」
「因為言先生是個很好很好的人,能給人力量,讓人很溫暖的那種存在。不像顧輕延,只會讓我生氣,流淚,難受。」
「這麼說,在沈小姐眼裡,我比顧總裁還要值得被愛?」
「可以這麼理解。快說啊,我已經迫不及待地想聽你們的八卦了。」沈落唇角上揚,很沒形象地打了個酒嗝,她靠在沙發的邊沿,低著頭,有點昏昏欲睡了。
言墨塵發現,她面對沈落,哪怕是喝醉酒,他都沒辦法肆無忌憚地跟她表白,跟她示愛。
他拿起紅酒瓶,給自己倒了杯,一飲而盡。
雖然喝多了,但他腦子很清醒。
他打算,說出這麼多年的秘密了。
這是沈落給他的機會,他得牢牢抓住。
「我第一次見她的時候,是在小學。我們一個學校的,當時我被人說是私生子,在學校被人孤立,沒有朋友,經常被人欺負。是她幫我教訓了那群欺負我的人,她明明是女孩子,卻像個女俠一樣,仗義執言。她跟那群欺負我的人說,說我是她的朋友,以後再敢欺負我,就是跟她過不去。」
「雖然她很快就把我是她朋友的這件事,給拋擲腦後了。但我頂著她朋友的名號,卻成了我上學時期的護身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