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像是戳到了顧輕延的痛處,讓他勃然大怒:「滾出去!都給我滾出去!」
「顧總,您節哀啊。」劉特助擔心地看著自家老闆的精神狀態。
沒有人比他清楚,夫人在顧總心裡,是有多重要。
為了夫人,甚至可以割掉一個肝臟。
只是顧總這個人,面對女人,情商稍微有點低,但他愛夫人的心,那是沒有任何質疑的。
「我讓你們都滾出去,你們耳朵都聾了嗎?沒有我的允許,誰都不許進來!」顧輕延更加憤怒。
劉特助和張院長相互看了對方一眼,然後各自從地上爬起來,離開了太平間。
然後關上了門。
張院長被顧輕延揍的是最狠的,走路都是一瘸一拐的,劉特助看了他一眼:「顧總在氣頭上,你別往心裡去。」
「劉特助放心,沒有顧總的知遇之恩,哪兒有老張我今天?別說這點傷了,把這條命給他,我都沒事。」
這話一出,劉特助臉色好看了不少;「去處理一下身上的傷口吧,回去休息會。」
「我聽劉特助的。」
張院長處理了傷口,就開車回了私人別墅。
程曉雪正撅著屁股,趴在地上擦地板。
突然被人從身後猛地攔腰一抱,她嚇得尖叫,卻被張院長一巴掌甩在臉上:「鬼叫什麼?在給老子叫一下試試?」
「老……老張,你怎麼這麼快回來了?你臉上的傷怎麼了?」程曉雪被打得暈頭轉向,但她不敢生氣。
她討好地關心他。
如果是以前,被喜歡的女人這麼關心,張院長挺高興的,但自從她設計想弄死自己後,他就對她沒了那種感覺。
想到剛剛被顧輕延那一頓揍,他就心裡窩火。
把程曉雪摁在地板上,撩起她的裙子,就生硬闖入。
「老張,疼——」
「你在開腔,我會讓你更疼。」
張院長只顧著橫衝直撞,發泄著,顧輕延是什麼東西啊,不過是個鳳凰男,借著女人上位的白眼狼而已。
他只是運氣沒有顧輕延好。
至於卑鄙,他不覺得,他一直信奉叢林法則,弱肉強食。
一個窩囊廢,連自己的女人都護不好的廢物。
顧輕延在他眼裡,就是那種能力嚴重不匹配他的財富。
所以他要取而代之,沈氏集團,只有在他的手底下,才能發揮作用,做強做大。
能把顧輕延的救命恩人,摁在身下肆意凌辱,這是一種很上頭的事情。
程曉雪被他弄得眼淚直流,想哭又不敢哭,怕挨巴掌,畢竟現在的老張已經不是把他捧在手心了。
她暗中發誓,等她成為顧輕延的夫人後,她一定要剁了這個王八蛋!
碎屍萬段!
下巴被張院長狠狠的捏住,面對她眼底的盈盈淚光,他卻不為所動,滿眼的涼薄,嗤笑:「你如果不是頂替了沈落的資助之恩,成為顧輕延名義上的恩人。你以為我會留你到現在?早就在你暗殺我失敗的那天晚上,送你上西天了!」
「……」
程曉雪眨了眨眼眸,緊張地咽口水。
「告訴你個好消息,和一個壞消息。想聽哪個?」
「好,好消息。」
「沈落死了,這次是真死了。」
「真死了?可前幾天她也死了,這次會不會……」
「不會,華佗再世,都無力回天。」
「壞消息?」
「沈落我幫你除掉了,一個月之內,你不能讓顧輕延喜歡上你話,你這顆棋子,就廢了。」
「沒問題的,相信我,沈落死了,所有的問題都不是問題了!」
程曉雪激動的熱淚盈眶,沈落死了。
沈落終於死了,她高興的喜極而泣。
仿佛看到了一隻腳踏入了沈家的大門了。
這段時間,她一直被這個老王八蛋折磨,她也想的通了,成大事,不拘小節。她不在意這點磨難。
顧輕延是她的,沈家的財富也會是她的。
所以她會耐心的等到,等她爬到顧太太的位置上後,她在把這個老東西,斬草除根。因為張院長,知道她太多秘密了。
死人的嘴巴,才是最嚴的。
他覺得,她是棋子,她又何嘗沒利用他呢。
醫院。
太平間。
自從門被關閉後。
裡面的光線更暗了。
陰冷至極。
只有弱弱的暗光。
顧輕延一步,一步走向沈落。
他不敢走太快。
他怕他接受不了殘酷的事實。
——顧總,夫人跳樓前,有沒有什麼徵兆,是您沒注意到的呢?
這句話,在顧輕延耳邊迴蕩。
他現在細想起來,才發現,細思極恐。
才發現,當然有,而且反常的徵兆,還不少!
她那麼喜歡那隻八哥,卻把它放走了。
明明一直惡言相向的她,卻突然願意喝他親手餵的烏雞湯。
還一直看著他!
——我臉上有東西嗎?
——我想記住你的樣子。
他在聽到她這句話時,心情是喜悅的。他以為沈落不鑽牛角尖了,願意跟他好好過日子了。
他們可以休戰了。
結果並不是,他現在才反應過來,這是她跟他告別的方式!
她想記住他的樣子,不是因為愛,不是因為捨不得,而是她釋然了,她被傷得遍體鱗傷了,她想記住他,下輩子再也別碰到了!
真是可悲啊,他付出了一顆肝臟,小心翼翼地維持著他們的關係。
想跟她和好,想在他臨死前,最後的幾個月里,暫時休戰。
然後把沈氏交還到她的手上。
他計劃著她的未來,他擔心他死後,她不能面對生活的難,他都想好了後路,讓言墨塵照顧她的。
可是,可是……
他計劃著讓她餘生幸福無憂,她卻籌謀著離開他。
——顧輕延,你怎麼不去死呢?
——我等不及了,我除了對你死這個話題感興趣,其他的都不想聽。
——賣慘沒用,不吃這套。
傻瓜,你只需要在堅持幾個月,幾個月就不用看到顧輕延了啊,永永遠遠的都不會看到了啊。
我這個人,就會從世界上徹徹底底的消失了啊,怎麼就不能在等等呢,怎麼就這麼沉不住氣呢。
顧輕延踉踉蹌蹌,走到了蓋著白布的擔架床面前。
短短的幾步路,像是耗光了他所有的力氣和心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