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落寫好日記,就把筆記本放回了抽屜,然後用鑰匙鎖好。
她不知道顧輕延會不會看到她記錄的這個本子,算了,看到了又如何呢,不看到又如何。
很快她就不在這個世界上了。
沈落想要漂漂亮亮的走,所以去衣帽間,挑選了一件純白色的毛線裙子。
這是爸爸買給她的,穿著爸爸買給她的裙子,去見他們,他們應該會很高興吧。
然後她洗了澡,拿吹風吹乾淨頭髮。
馬嫂端著做好的飯菜,走到臥室門口,臥室門口是敞開著的。
她看到沈落坐在梳妝檯前,正把倒在手心的護膚水,抹在臉頰。
馬嫂閃過一絲驚愕,她沒想到沈小姐會突然願意打扮自己了!
這是好事啊!
「沈小姐——」馬嫂以為自己看錯了,一隻手端著飯碗,一隻手揉了揉眼睛。
沈落聞言,抬了頭,看著馬嫂,溫婉地笑著:「飯菜做好了嗎?」
「是的,沈小姐。」
「拿給我,我現在吃。」沈落笑得很開心。
她等會要趕很長的路,不吃飯,肯定會餓肚子的。
她也不想馬嫂為難,馬嫂是好人。
馬嫂忙把手裡的飯菜,端了過去。
沈落忙著她的面,大口大口地吃著,胃口看起來很好。
「沈小姐,您打扮成這樣,是要出門嗎?」
「是。我吃完飯,你就回你自己家去吧。」
「?」馬嫂奇怪地看著她:『沈小姐,你——』
沈落吃完飯,喝了口玻璃杯的水,溫言解釋:「我想出去逛逛街,今天給你放假。明天你在來照顧我。」
「沈小姐,你是想通了嗎?想通了就好的。」馬嫂突然鼻子一酸,捂著唇哭:「第一次見沈小姐,就覺得您是好人。沈小姐,雖然您父母不在了,但您還有顧先生。顧先生是很在意您的。您不鑽牛角尖了,我替您高興。」
沈落垂了眼眸:「不鑽牛角尖了。」
「那就好。」
馬嫂端著空碗,臨走時,沈落叫住了她,唇角笑意加深,衷心祝福她:「馬嫂,謝謝你啊。」
「咳,謝什麼?應該是我謝謝沈小姐,謝謝顧先生才對。你們給了我這份工作,薪水還這麼高。我唯一的心愿,就是盼著沈小姐和顧先生早日和好,生個乖巧的寶寶呢。」馬嫂打趣著離開。
沈落看著她的背影,愣了下,生個乖巧的寶寶。
這是她曾經的心愿,可現在,不需要了。
收回眼神,拿起桌上的瓶瓶罐罐,擠到氣墊上,然後對著化妝鏡,一層一層地扑打在臉上,臉頰本來是沒什麼氣色的。
沈落化妝技術不錯,化了兩個小時的妝。
鏡子裡的自己,面頰漸漸有了氣色。
看起來和健康的人,一點差別都沒有。
沈落又反手扎了個丸子頭,用黑色皮筋固定。
收拾完,她在全身鏡前,轉悠了一圈,很滿意。
從臥室出來,她發現馬嫂已經離開了公寓。
很好,這場悲慘的血淋淋的場面,她不想嚇壞無辜的人。
更重要的是,她不想任何人,來打擾。
馬嫂在,很可能會通知顧輕延。
前幾次,她和死神擦肩而過,都出了意外。
這一次,沈落不允許再有意外發生了。
她本來想著,去爸爸媽媽的墳墓前自盡的。
但想到路程太遠,太過顛簸了。
再則,擔心夜長夢多。
所以就打消了這個念頭。
老人常說,人在落氣前,會有過世的家人來接引。
她做了這麼多不孝的事,不知道爸爸媽媽,有沒有生氣呢。
還會不會來接她呢?
沈落不知道。
走到陽台邊,伸出冷白皮的手指,一點一點地拉開玻璃門。
狂風就灌了進來。
鵝毛飄雪,在風中凌亂飄飛,有的落在她的臉頰上,有的落在她的頭髮上,有的落在她白色毛線裙子的肩膀上。
睫毛上,也是冰冰涼涼的。
什麼時候開始下雪了呢,她不知道。
雪地靴,踩在厚厚的白雪上,咯吱咯吱地響。
沈落突然想起來,她和顧輕延初次見面,新生入校的時候,也是這麼大的雪。
他穿著春秋款的牛仔服,肩膀上搭著黑色的雙肩包,被程曉雪帶到她面前。
「你好,我是顧輕延。」他跟她伸出寬厚的手掌,但眼底卻透著不屑,孤傲。
沈落沒有跟他握手,但她卻記住了顧輕延這個名字。
程曉雪老是在她面前說到這個男人,她漸漸感了興趣,故意和他製造各種偶遇,也是這樣一個下雪天,她故意倒在他面前,想讓他把她拉起來。
可他卻冷冷淡淡地走了。
哪怕是後面談戀愛了,他依然處於高位。
說好的一塊去看電影兒的,他突然放她鴿子,因為他要把時間騰出來,去聽一個老教授的講座。
沈落氣瘋了,故意找了個對她有想法的學長,光明正大地從顧輕延面前走過,跟人看電影,曬朋友圈,還和那學長一塊兒吃飯,刺激顧輕延。
那一次,是顧輕延久違的有情緒波動的一次,趁她下課回來,在女生宿舍等她,她還沒反應過來,就被他掐著細腰,要了她一次,又一次。
他很氣地警告她:「沈落,你再敢跟別的男人去看電影,我讓你兩個月下不了床,你信不信?!」
「我怎麼不知道你有那麼厲害。」
沈落嘴硬完,就被他強勢而霸道的,堵住了紅唇。
大手死命的揉捏,做的速度越來越快,他每次生氣,就會用這種方式,逼她妥協,逼她認錯。
哪怕她被他弄得哭,他都不願意放過。
「錯了沒?」顧輕延很執意,要分個高低,對錯。
她抱著他精壯的窄腰,眼淚弄濕了他紋理分明,荷爾蒙氣息十足的胸膛:「彆氣了,顧輕延。我錯了。以後不會了。」
「沈落。」他聲音沙啞,低低沉沉地喊她的名字。
沈落不解地抬眼,看他面部緊繃的臉龐。
「說你愛我。」
那時候得顧輕延,是沈落第一次感覺到他缺愛。
她想給他安全感,她想把她所有的愛戀,都統統不加掩藏的奉獻給他:「我愛你。顧輕延。」
「沈落,不管我對你做任何事情,你都要永遠愛我。都要永遠陪著我,不許變心,更不許不要我。」顧輕延說這話的時候,咬了下她的耳垂,蠱惑的時候,再一次要了她。
很神奇,他發現,他越來越痴迷於和仇人的女兒做這種事情了,他想把她狠狠地,死死的,揉進他的身體,和他永永遠遠地合二為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