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輕延被這兩個女人搞得頭都大了,摁滅手機。
依然沒有回覆。
洗完澡,顧輕延穿著墨綠色的絲綢睡衣,對著鏡子,手裡拿著吹風,頭髮吹到半乾的時候。
他看到鏡子裡的自己,又開始流鼻血了。
粗糲的手指,狠狠的擦過,垂眼,是一片刺眼的殷紅。
看來他得找時間,去體檢一下了。他擔心他的身體好像真的出了問題。
吹完頭髮,顧輕延拿著手機,給劉特助打電話:「給程曉雪轉兩百萬過去。」
「?!」劉特助在電話那頭沉默。
顧輕延又囑咐了一句:「走公司帳戶,立刻去辦。」
很顯然,他是用錢來平息程曉雪的怒火。
他發現,飯桌上的飯菜,絲毫沒動,他回來的時候,是什麼樣子,現在還是什麼樣子的。
廚房裡漆黑一片,沒有人。
他以為沈落生氣了,便給沈落點了她最愛吃的外賣。
叮咚——
程曉雪的電話打了進來,他不耐煩地接了電話,一支煙咬在嘴角,啪唧一下,用打火機點燃。
「輕延,我剛剛收到沈氏給我轉了兩百萬過來,你這是幹什麼呢?你覺得我跟你要錢嗎?你在用錢打發我?真是可笑,以前我給你資助了五百萬,現在你開始用錢來回報我了,是嗎?」
顧輕延抽了口煙:「那你想怎樣?」
「我現在很難受,輕延,我懷疑我抑鬱症又復發了,你過來陪我可以嗎?我很久都沒看到你了。我很想你。想你的時候,呼吸都是痛的,眼淚更是痛的。我不要錢,我想看看你,就這麼一個小小的心愿都不可以嗎?」電話里程曉雪哭哭啼啼,低聲啜泣。
顧輕延冷笑:「你該打電話給你對象。而不是我。」
「我知道的,可我今天很難受。輕延,可憐可憐我好不好?我現在在酒吧裡面,我喝了很多的酒,你就那麼殘忍不管我嗎?」程曉雪崩潰地痛哭:「我失戀了,我今天分手了。我很難受。」
「抱歉。」
「哈哈,抱歉,抱歉。顧輕延,你只會跟我說這兩個字了。我記得你以前說,你會報答我對你的資助之恩,你說我對你恩同再造,你會跟我結婚,你會娶我。我等了你那麼多年,我是一個女人啊,我比沈落更先遇到你,她沈落付出了什麼呢?我至少付出了五百萬,而她呢?她是你仇人的女兒,她是你的仇家,你都能心疼她!你都能疼愛她,你為什麼就不能大發慈悲,疼疼我呢?」
「我在你眼裡,一直很識趣。我一點都不想這麼識趣。我不想只跟你做朋友,可我為了你幸福,我一直很聽你的話。可我得到了什麼呢?我得到了你的空頭支票。我給你資助了五百萬啊,五百萬不是大風颳來的!顧輕延,我不要你的錢!你也不要用錢來打發我了!」
「那兩百萬,我已經退回沈氏集團帳戶了。我跟你不一樣,我對你的付出,是不求回報的。我也知道,你在維護沈落。我哪兒是你的恩人呢?我現在成了你的攔路虎,絆腳石。」
「顧輕延,我跟你打完這個電話,我就會去死。反正你也不在意我了,我也分手了,我找不到理由活下去了。如果今天晚上,我看不到你來接我回去,我就讓你看到明天我跳樓的頭版頭條!」
電話被砰然掛斷。
顧輕延煩躁的咬著菸嘴,微信又跳出來程曉雪發來的酒吧定位。
緊接著,她又發來了一把明晃晃的匕首照片。
「這是我買來,結束生命的利器。你說是跳樓,還是用這把刀子割斷手腕的大動脈,顧輕延,你幫我選一個吧。」程曉雪的文字信息又跳了出來。
顧輕延摁滅手機,坐立難安。
按理說,他不應該去找程曉雪的。
沈落是個醋罈子,他也應該在意沈落的感受的。
可程曉雪是他恩人,付出了五百萬,還為了救他,毀了容。因為沈落吃醋,她還被沈落害得得了抑鬱症。
如果她今天晚上,真的死了。
他這一輩子都會活在內疚之中的。
顧輕延打算把她送回家,然後讓劉特助安排她出國。
他和沈落好好過日子。
這一次,是他最後一次見她,也是說清楚的機會。
顧輕延以為沈落還在家裡睡覺,他沒打算告訴沈落,這種事情不能說,明明是清白的,說了也會越描越黑。
拿起車鑰匙和手機,顧輕延穿好外套,就急急忙忙的下了樓。
開著一輛黑色庫利南,火急火燎的開出了公寓。
沈落正在公寓旁邊的便利店坐著的,她太餓了,正在泡一桶泡麵吃的正香,抬眼就看到顧輕延開車立刻了。
雖然是夜色茫茫,她還是透過半敞的車窗,看到了顧輕延那眉頭緊鎖,難看的臉色。
這是看到了她留下來的便利條,急急忙忙地出來找她了嗎?
其實沈落只是象徵性地收拾了幾件衣服,假裝要走的。
她就是想試探一下顧輕延的心意,會不會緊張她。
打開手機,顧輕延並沒有給她打電話,也沒有給她發信息,質問她在哪裡。
沈落知道,他是拉不下臉來,跟她低頭。
明明心裡很開心,因為她看到了顧輕延為她著急了,但她還是不打算主動聯繫他。
就是要讓他著急,哼,讓他分不清大小王。
沈落頓時覺得,原本很難吃的素食泡麵,現在吃著都很香,很美味了。
嘴角不自覺地上揚,會心一笑。
她專門在這裡等顧輕延,等他的反應。
又不敢走太遠,怕他找不到她。
等不到他的電話,和關心,她坐在便利店的心情,低落到了谷底。
吃完泡麵,她拉著小小的行李箱,從便利店出來。
今天晚上的星星,很明亮,亮晶晶的,像是無數顆細碎的鑽石,在眨巴著眼睛。
打開手機,她又看了下手機屏幕,依然沒有顧輕延的電話,和信息。
他這麼沉得住氣嗎?
沈落看到了他的心意,氣也消了,略帶寒涼的風吹拂著她的身子,冷意從四肢蔓延到了骨頭縫。
他不主動,那她就主動點咯。
夫妻倆相互低頭,多正常。
沈落剛找到顧輕延的電話號碼,正要撥通。
鼻子被一張大手驟然捂住,沈落還沒反應過來,大手裡的帕子散發著幽香。她正要大喊,眼前一黑,就沒了意識。
昏迷的沈落被抬上了麵包車,女客戶經理開車,疾馳而去,消失在夜幕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