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過。」顧輕延回答。
劉老望著他:「我是看你當初為了拜訪我,被我拒之門外,你也不氣不惱,頗有誠意,我才提醒你這麼多。生命只有一次,為了個女人,值得你賭命麼?以顧總你現在的地位和權勢,找個比她更好的女人,應該手到擒來吧?」
沒錯,曾經顧輕延也是這種想法。
女人只是生命中的點綴,事業和權勢,復仇才是他的人生追求。
可現在顧輕延不這麼覺得了。
想做他顧輕延太太的女人,的確很多,找到比沈落更年輕,更漂亮的女人,也不是什麼難事,可他這輩子就栽在沈落身上了。
就認定這麼一個女人了。
「沈落對我很重要。劉老,還請您盡心。酬謝,我必定不會少您。至於我的安危。」顧輕延頓了下,然後堅定地開口:「您不必考量,只要我夫人能手術成功,我死在您手術刀下,也是我顧輕延此生的榮幸。當然我會提前寫好字據,手術過程中,發生任何意外,都和劉老無關。」
劉老看著顧輕延,看著看著忽地一笑,像是在他身上,看到了當年自己的影子:「看不出來,顧總還是個痴情種。」
「也算不上,曾經我做過很多錯事,現在只想懸崖勒馬,盡全力彌補我愛的人。」
「手術安排在後天下午。她身體已經拖不下去,儘快做才行。」劉老正色道。
顧輕延點頭:「好。」
「她最近想吃什麼,想喝什麼,有什麼心愿,儘量滿足。你也是。可能這兩天,是你們倆最後在人間的日子。」劉老神色嚴肅。
顧輕延說好。
把劉老親自送出診斷室。
然後把他送下樓。
門口停著一輛加長版的豪車,司機看到劉老下來了,忙收起吊兒郎當的樣子,給劉老開車門。
劉老跟顧輕延客套完,上了車,然後問司機:「墨塵呢?」
「言總沒出來呢,他沒和您在一塊嗎?」司機一頭霧水。
劉老猜到他還在沈落病房,這個混小子,那是別人的老婆,他跟著湊什麼熱鬧。
「給言總打電話,讓他下樓回酒店。」
顧輕延乘坐電梯,往沈落的病房趕。
沈落病房裡。
她看到言墨塵跟她一起進來了,她也沒多心,因為剛剛面診時,她看到他也在,只是站在劉老面前的。
想來,他和劉老很熟。
護士給沈落掛了水,就離開了病房,然後關了門。
「別擔心,手術肯定會成功的。」言墨塵溫言安慰她。
沈落看向他的眼神,都是滿眼陌生:「謝謝。」
然後就沒在說話了。
「沈小姐,你不認識我了嗎?」言墨塵剛剛在診斷室,就感覺現在的沈落,不太對勁,看他的眼神,都是陌生人。
他剛剛還以為,是因為顧輕延在,她故意跟他避險。可現在是私底下,她還是這樣。
沈落不安地看著他:「我記不太起來以前的事情了。我們,認識?」
言墨塵算是明白了,原來沈落失憶了,才接受了面診。
他就說呢,撕成那樣的夫妻,竟然突然言和。
原來蹊蹺在這裡。
「認識。我們是,朋友。」言墨塵解釋道。
沈落聽他說是自己朋友,她一點也不懷疑,他給她的感覺就不是壞人。
「你叫什麼名字呢?」
「言墨塵。言說的言,墨之的墨,塵埃的塵。」怕她記不住,他把名字,說得很清晰。
數年前,她們初次見面,她也這樣問過他的名字,他也是這樣跟她解釋。
可她根本記不住他的名字。
人群里,他是那樣的不起眼,他那時還是個私生子,自卑又內向,他不敢上前跟她說話。
只是遠遠地看著她,關注著她。
現在他被認祖歸宗了,成了言氏集團的總裁了,可她卻和他,沒什麼關係了。
沈落重複了一遍他的名字:「好名字,我記住了。」
「沈落,現在的你開心嗎?」言墨塵眼神複雜地看著她。
眼神里有同情,有心痛,還有擔心。
他心疼她弄丟了記憶。可那些記憶,對她確實太痛苦,忘記也好。
所以他想知道,她現在是不是很幸福。
沈落不知道他為什麼這樣問,但還是點頭。
她現在雖然失憶了,但是她還有愛她的老公。她對未來也沒泯滅希望,萬一奇蹟會發生呢。
所以她沒那麼悲觀。
她不知道言墨塵,為什麼會用悲傷的眼神看著自己,以為他是擔心自己的病情,便開始安慰他:「沒關係的,言墨塵。我雖然得了癌症,但劉老剛剛也沒把話說死。還有四分勝算呢。我相信,老天爺不會對我那麼殘忍的。我肯定能手術成功。你不要擔心。」
言墨塵很久沒看到這麼樂觀的沈落了,以前他勸她治病,她都是破罐子破摔,一副死氣成成的樣子。
「沈落。」
「嗯?」
「希望你這次能平安喜樂。」言墨塵喉嚨里有千言萬語,但她已經把自己忘記了,他還能說什麼呢。除了說,希望你幸福。
永遠的幸福,希望顧輕延這次是真的對你好。
本來以為,這次顧輕延把沈落讓出來了,他會和沈落有故事。
人算不如天算。
但是沒關係,只要她幸福,健康,平安,順遂,他依然可以遠遠地望著她,不靠近,不多想,不貪戀,不強求。
沈落微笑著說:「你也是。謝謝你的祝福。」
咔嗒。
病房門被打開了。
顧輕延看到言墨塵在沈落病床前,面色微變,神色都不自然了:「言總?你怎麼在這?」
言墨塵看了眼病床上的沈落,回頭跟顧輕延微笑:「看一下老朋友,不可以嗎?」
顧輕延知道他對沈落賊心不死,很怕這個言墨塵在沈落面前胡言亂語。
讓沈落懷疑以前的事情。
「沈落身體還沒恢復,不適合探病太久。劉老在樓下等你。」顧輕延這話的意思很明顯了,下了逐客令。
此時,言墨塵也接到了劉老的電話,他握著手機,淺笑著:「好,老爺子,我馬上下來。」
言墨塵離開前,深深地看了眼顧輕延。
顧輕延送他出了病房,兩人一同在等電梯。
「顧總不用送我下樓。我自問一個私生子,沒那麼大的面子。」言墨塵勾唇嘲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