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輕延有一瞬間的晃神。
無數顆小藥片瘋狂的砸落在他臉上,細細密密的疼痛感襲來。
沈落越說越氣,抓起手裡的玻璃杯,往顧輕延那冷峻的臉上一潑。
「顧輕延,我受夠你了!我受夠你了!」沈落狂怒道。
滾燙的熱水,讓顧輕延眉頭一擰,抹了一把臉上的水漬。
顧輕延一把抓住沈落的手腕:「你有病?」
「對啊,我就是有病啊!我有病你不知道嗎?」沈落把手抽了出來,眼淚大顆大顆的掉落,一巴掌就扇再了顧輕延的臉頰上:「王八蛋!我哪裡對不起你了?你就是個臭保鏢,沒有我,你算什麼?沒有我,你什麼都不是!顧輕延,你什麼都不是!你說你會感激我,你會對我好,你會報答我!這就是你報答我的方式嗎?」
「顧輕延,你會天打雷劈的!你不會有好下場的!」
「你這樣逼我,這樣對沈家,你也不會有好日子過的!」
沈落的巴掌,瘋狂的,密密的落在顧輕延的臉上,身上。
沈落真的是被他氣瘋了。
她已經很忍著他了,已經很忍著他了。
她把她身上所有的刺,都統統扒光了!
可顧輕延還是苦苦相逼,讓她連一口氣都喘不了!
憑什麼呢。
為什麼呢。
夫妻要這樣相待。
沈落猩紅著眼,如困獸在做最後的掙扎和攻擊。
「你覺得我很好欺負是不是?你覺得我是軟柿子,任由你和程曉雪拿捏是不是?顧輕延,你憑什麼要這樣對我!我哪裡對不起你了!我沒有任何對不起你的地方!你沒有資格這樣對我!我的人生,憑什麼要你剝奪和決定?」
沈落乾嚎著,崩潰著。
一巴掌就要落在顧輕延的臉上。
顧輕延已經對她百般忍耐了,她還是這樣胡作非為,他的臉色也越發難看,再次鉗制住她的手腕:「就憑你是我的妻子!為我生兒育女,是你的責任和義務!沈落,你以前不是很想給我生孩子嗎?現在怎麼讓你生個孩子,就跟要你命一樣?」
「我不生!誰要生,誰生去!我們離婚冷靜期馬上就要結束了!」沈落聽到生孩子這三個字,像是受到了刺激。
掙脫出手腕,發了狠地在他臉上又抓又撓。
顧輕延的那張俊臉,很快就出現紅色的抓痕。
顧輕延把她壓在沙發上,把沈落的雙手死死地壓在她的身下,氣極反笑:「生不生,由不得你!這安胎藥,你吃也得吃!不吃也得吃!」
他也被氣到了。
這個女人,敢這樣對他。
真是被慣出來的。
顧輕延猛地扯下頸間的領帶,捆住了沈落的手腳。
沈落完全動不了了。
他又重新走到茶几旁,重新拿起藥板,一顆一顆地扣藥。
然後燒了溫水,重新倒入了玻璃杯。
顧輕延一手拿著扣好的一把安胎藥,一手拿著玻璃杯,走到沈落面前。
沈落猜到了他要做什麼,瘋狂地掙扎:「我不吃藥!我不吃藥!」
「乖,生下孩子,我們就能回到以前了。」顧輕延把一把藥片,摁進了沈落的嘴裡。
苦澀在沈落的嘴裡瘋狂地蔓延。
沈落想吐出來。
顧輕延卻附身,吻住了她的唇。
死死地堵著她的唇瓣。
不讓她吐。
沈落的手腳被捆著的,完全使不上來力氣。
她眼淚直流,不停地搖頭,她不想吃藥。
她不想死。
她還想多活幾天,還想陪爸爸媽媽過完這個春節。
可她的痛苦,顧輕延一無所知。
「乖,你乖乖吃藥,我就會幫沈家兜底。幫你父母養老。我和你爸的仇恨,就會一筆勾銷。」顧輕延的臉頰,挨著沈落的臉頰,溫柔的安撫著她。
他並不知道,沈落的身體情況,他只知道,孩子是她們感情的維繫。
顧輕延太想回到從前了,只要能找回愛他的沈落,他什麼都可以去做。
沈落一聽這話,瞬間就安靜了。
放棄了掙扎。
被顧輕延緊緊地抱著。
聽顧輕延跟他溫柔地畫餅:「落落,生下孩子,我們就能回到以前了。我們會像以前一樣,很幸福,很幸福。」
很幸福嗎?
沈落鼻尖酸酸的。
眼淚止不住地如洪水猛獸般襲來。
顧輕延,沈落要死了啊,你說這些有什麼用呢。
一點用都沒有。
「沈家需要我。你父母更需要我。落落,三思而後行。」他摟著沈落的身體,幫沈落擦眼淚,聲音帶著蠱惑。
是啊,沈家需要他。
她遲早都會離開的。
身體已經成這樣了。
沒有顧輕延的這些安胎藥,她一樣會離開的。
遲早而已。
她離開了倒沒什麼,可是沈家,可是她的父母需要安穩於世。
原來這就是她的命。
不管她怎麼反抗,不管她怎麼掙扎。
都是於事無補。
就好比,她明知道這些藥吃了,會對她的身體有所損害。
可是她還是得吃。
沒有辦法的。
沈落像是看破了,看透了。
喉嚨滾落。
無數的藥片,劃入喉嚨,進入她的身體。
沈落淚流滿面的看著顧輕延:「顧輕延,你可是跟我發過毒誓的。你敢違背誓言,對我爸媽不好,對沈家不好。我做鬼都不會讓你好過。」
「你聽話,我自然會讓你得償所願。」顧輕延說的是,他想讓她生個孩子給他。
緩和他們的關係。
可沈落以為的是,他要自己的命,以命換命。
沈落不願在多看他一眼,疲倦地閉眼:「滾吧,我不想看到你。」
顧輕延臉色有點難看,她對他這個態度,他是有氣的。
但他還是忍著的,起身,幫她解開手上和腳上的繩子。
「想吃什麼,我讓馬嫂來給你做。」
「顧輕延,趁著我還沒反悔前,從我面前消失。不然我真會帶著你的孩子,跟你魚死網破。」沈落閉著眼,都不願在睜開眼,跟他說話了。
顧輕延握緊了拳頭。
但他想到她是孕婦,肚子裡還有自己的孩子。
她也聽話的吃了藥,她鬧脾氣,也是正常。
「有事給我電話。」顧輕延臨走時,從主臥拿了條毯子,蓋在了沈落的身上,生怕她著涼。
顧輕延走後。
沈落睜開了眼,嗚嗚哭泣。
有什麼可傷心的呢,有什麼可難過的呢,這是她欠了顧輕延一家的,以命抵命,她一條命換了公婆兩條命,還賺了呢。
只要沈家平平安安的,父母安度晚年,她的死就是有價值的。
只是她這一生,都是為別人而活,前半生是為了顧輕延,後半生是為了責任,從來都沒為自己活過,的確意難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