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落準備推開他的手背,硬生生的僵住了。
她瞬間腦子清醒了,推開他的代價實在是太大,太大。
捫心自問,她承受不起。
沈落呼了口氣,眨著泛干酸脹的眸子,把剛碰觸到他灰色襯衫的手指,無力的垂下。
這一舉動,正好被言墨塵捕捉到了,言墨塵擰眉:「顧輕延,你沒看到她不願意嗎?」
「誰跟你說的她不願意?」顧輕延嗤笑,然後側頭,看向沈落,得意地勾唇,笑了起來:「老婆,告訴言總,你願不願意被我這樣對待?」
沈落髮現言墨塵擔心的目光,再次聚焦在自己身上。
她當然是不願意了,她又沒有受虐傾向,她又不是受虐狂。
商場裡的氣壓突然變得很低,可能是空氣不流通的緣故。
窒息的感覺,讓沈落呼吸急促。
人就是這樣,開心的時候呢,空氣都透著甜蜜。
難過的時候呢,呼吸都不順暢。
可她再也不願意,又能怎麼樣呢。
什麼都做不了,什麼都改變不了。
嚴警官是個很好很好的人,至少沈落是這樣認為的,他好不容易回到嚴家,被親生父親器重,他應該有更好的未來。
而不是跟她這樣的爛人,爛事糾纏在一起。
沈落看了嚴警官半晌。
顧輕延摟她細腰的手越發的用力了,似乎很不滿意她的舉動,又貌似透著警告。
「嚴警官,我老公對我很好,所以你不用為我打抱不平的。」沈落微笑著,平靜的開口。
說話的時候,細長而卷翹的睫毛,一顫一顫地,如瀕臨死亡最後撲騰兩下的飛蛾。
顧輕延面色緩和不少,眯著眼,挑釁地看著言墨塵:「聽到了?少狗拿耗子多管閒事。」
「老婆,我們回家。」顧輕延故意刺激言墨塵,親了下沈落的側臉。
沈落下意識的想掙扎,但又不敢掙扎。
好在顧輕延只是蜻蜓點水一下,親了她一下,並沒太過分。
路過言墨塵身邊。
顧輕延手臂被言墨塵抓住:「我們談談?」
「我沒興趣跟你談。」顧輕延嗤笑一聲,他向來不把言墨塵放在眼裡。
雖然他的出生並不高貴,可他至少不是私生子。
私生子就是陰溝里的老鼠,見不得光的,哪怕現在成了言氏集團總裁,穿著再華麗的衣裳,依舊改變不了他卑劣的出生。
顧輕延想,言墨塵的母親就喜歡偷,言墨塵自然是繼承發揚這種『優良傳統』的。
只對有夫之婦感興趣,也不足為奇。
言墨塵看了眼被顧輕延扣在懷裡的沈落,又重新看向顧輕延:「關於沈小姐的事情,你確定不感興趣?」
語氣透著奚落。
嘲諷。
挑釁。
顧輕延臉色微變,放開了沈落,把車鑰匙塞到她手上:「回車裡等我。」
他很好奇,言墨塵想跟他說什麼,說在南城旅遊的時候,和他老婆暗通款曲嗎。
說他老婆為了這個私生子,偷偷打掉他們的孩子嗎。
沈落擔心顧輕延發瘋,會牽連到言墨塵,正要開口。
顧輕延看著她那關心的眼神,心裡很不是滋味,語氣加重:「這麼關心他?你們倆關係還真是不一般。」
「沒有。」沈落忙否認。
她知道顧輕延這個男人,疑心病是最重的。
若是她遲疑一秒,他或許就會把這把火燒到言墨塵身上去了。
顧輕延何等聰明,如何看不透她的想法,煩躁地開口:「那你還不走?」
「沈小姐,不必擔心。顧總是文明人,再說商場是公共場合,不會出事的。」言墨塵溫言道。
沈落握緊手裡膈手的車鑰匙,轉身乘坐電梯,離開了商場。
言墨塵看了沈落的背影很久,越看,越覺得她的生命在慢慢流逝。
這根本不是正常人的身體啊,一點朝氣都沒有,如即將腐爛的花朵,哪怕花朵的花瓣還是新鮮的,但枝幹部位,早已被蛀蟲蠶食掉了。
言墨塵擰眉,難道顧輕延真的沒有發現,沈落的身體不對勁嗎?
是真的不知道,還是再裝不知道?
顧輕延看到他越來越凝著的眉,越來越嚴肅複雜的眼神,顧輕延心裡窩著火:「言墨塵,她是我老婆,你還沒看夠啊?」
當著她的面,就這麼不掩飾?
他覺得言墨塵真是沒什麼審美,就沈落現在那個樣子,還能感興趣,也是夠夠的。
沈落的背影已經徹底消失在商場。
言墨塵收回視線,抬眼,坦誠的目光重新回到顧輕延身上:「我和沈小姐,只是朋友,清清白白。顧總,你身為沈小姐的老公,你應該信她,愛她。而不是憑著你自己的臆想,給她潑髒水。」
「她說了,她和我過的很好,很幸福。」顧輕延嗤笑。
言墨塵嘴角上揚,譏笑道:「真的很好,很幸福?」
這句話,猶如拆穿了顧輕延的假面。
當然不幸福了。
當然不好了。
總是爭吵。
生個孩子,都要跟他討價還價的。
「言墨塵,有些事我不說,不是我不知道,而是我不想跟你計較。」顧輕延冷笑,他指的是沈落和言墨塵在南城出租房同居的事。
顧輕延轉身要走。
「你既然知道,你還要她懷孕?」言墨塵反問再次傳來。
他指的是,沈落患有癌症晚期的事情。
可顧輕延沒領會到深意,以為是挑釁,轉身冷冽一笑:「言墨塵,我和沈落還是夫妻。她給我生兒育女,那是天經地義。是她的責任。」
其實真正的意圖是,他覺得沈落離他越來越遠了。
遠到他快抓不住了。
所以他迫切地想要個孩子。
真是可笑,他的婚姻,竟然到了需要用孩子來維繫的地步。
「顧輕延,你真的知道我再說什麼?」言墨塵皺眉,奇怪的看著他。
他們說的好像不是一件事。
顧輕延懶得聽他逼逼叨,警告他以後離沈落遠點,然後就邁著大長腿,向公用電梯走去。
「沈落是肝癌晚期患者,她不能懷孕,你如果真的愛她,真的想她多活一段時間,你就該帶她去打胎!讓她接受換肝手術!」言墨塵憋不住了,他必須要把這個事情點明,說破。
或許顧輕延去勸沈落,她會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