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1章 以琴內涵
從柔音走出來,在場就有人時不時偷偷看一眼今晚主位的宋卿,
帝王與柔音姑娘間勝似伯牙鍾子期的美談,京都人人知曉,
如今……
不乏有人想看好戲,可惜到底失望了。
宋卿神色笑容不改,鳳袍寬袖稍抬,「起來吧,素聞柔音姑娘的琴音了得,本宮與在場的諸位今日算是有耳福。」
有南宮御給的安全感,如今她再面對柔音已經完全沒了之前的那份芥蒂,
太后對柔音不喜,淡淡看了柔音懷裡抱著的琴一眼就收回目光,
柔音半彎著身,繞是垂著眼瞼也能感受到太后對自己的瞧不上眼,嘴角瀰漫一絲苦笑,
「皇后娘娘謬讚。」
南宮海棠本就因為剛剛的事窩火,雖然和柔音的關係算不上有多好,
可還沒忘之前在的慈寧宮的事,宋卿不給柔音姐姐的臉就是不給自己好臉色看,
「deng!」
青花瓷茶杯重重落在矮桌案幾聲,南宮海棠有心想站起來,
卻再發作的一剎那看見上首的母妃,朝自己輕輕搖了搖頭,
南宮海棠雖然性子驕縱,卻很聽閆太妃和南宮渝的話,一時愣是把那股氣憋了回去,
架不住剛剛茶杯發出的動靜,引來在場大半數人的眼睛,
南宮海棠有心想要一個個瞪回去,可從小被教導身為公主不能做有失皇室顏面的事,
何況還是在這麼多人面前,咬緊後槽牙努力控制好自己的表情,一字一句幾乎是從齒縫裡擠出來,
「柔音姐姐要彈琴,看本公主做什麼!」
說著氣呼呼地重新拿起已經喝空了的茶杯,猛灌一口,
灌了一口寂寞,這下子茶杯遮擋下一張姣好的臉完全成了豬肝色。
武荊執著茶杯的手掌動作稍停頓,剛毅的臉龐泄露一些笑意,
只是常年在兵營操練兵馬,一身皮膚呈古銅色繞是臉上有什麼表情,
加上操練手下的兵不苟言笑慣了,這點笑意實在難看出來。
「海棠孩子心性,還要諸位不放在心上才是,柔音姑娘近年來不輕易彈琴,
能聽一曲實屬難得,諸位還是與本宮安靜聽柔音姑娘彈奏琴音才是。」
宋卿看得有趣但該解圍還是要適時候出聲解圍,一來她是皇后,
二來無論她與南宮海棠關係如何,她們都同為皇室中人又是姑嫂。
「是。」
眾人收了收心神齊齊應聲,無論是現如今的皇后娘娘還是以往的祭司大人,
都是他們這些人輕易招惹不得地,更何況還有太后太妃兩尊大佛在這。
四周很快安靜下來,
在此之間圓兒也帶著人,給柔音布置好一切方便她彈奏,
少頃,
一聲悠揚輕靈的琴音響起比傳入在場每一個人耳里,令人聽了為之眼前一亮,
琴音越往後越令人沉醉,好似心神都為這些琴音牽動著。
宋卿無論是在大淵還是在異世重活的那一遭,兩輩子都沒有名為藝術細胞這種東西,
小學初中高中在學校,逃不了有集體大合唱的這種活動,
老師見她長得漂亮便想讓她站中間當門面,奈何一張口唱歌,
老師眉頭皺得就差沒夾死蒼蠅,最後門面還是門面但站中間就不了了之了。
好在,
宋卿的共情能力還不錯,所以越往後聽柔音彈奏的琴音,
那張魅惑勾人的臉上,笑容就愈發地明媚且意味深長,
柔音前半段琴音,
起伏輕快猶待字閨中的女子,初遇見心上人欣喜中夾著羞澀的變扭情緒,
彈奏一半過後,
琴音漸漸轉為另外一種情緒,宛若感情受挫之後,那份壓抑無法言說的痛苦、沉重,
直至最後一小部分無能為力的消沉、萎靡,最終以一個比這秋末更為淒涼蕭瑟的尾音結束,
所表達之意,是曲中那名女子無能為力無可奈何心死的妥協。
所以,
想表達什麼呢?
宋卿單手支撐著下顎,美眸底的笑意頗濃,指甲尖有一下沒一下地點在主位座椅扶手,
暗含在琴音如此有深意悽美的一段風花雪月,若她不知道南宮御為自己做的那些事,
此時此刻,還真就覺得自己是個介入人感情的第三者了。
「臣女,獻醜了。」
柔音輕柔的聲音響起,拉回琴音結束卻依舊久久沉浸在其中的一群人,
所有人神色複雜地看著抱起琴站在場中心的柔音,女子多為同情男子多為心疼,
說起來當初皇上和柔音姑娘,傳出伯牙鍾子期這一美談時,
祭司大人和皇上的關係還很僵,他們這些人多少都有聽說祭司大人私下裡,
不顧尊卑變著法地跟皇上唱反調,可如今依舊坐上皇后之位,
而柔音姑娘……
唉,
眾人不由在心中嘆息一聲,再看向抱著琴孑然一身站著的柔音時,也越發地同情起來。
「deng!」
青花瓷茶杯重重砸放在案幾發出的動靜,這一次聲音不是來源於南宮海棠,
而是來源於太后,身為上一任宮斗冠軍太后如何能看不出柔音這點小伎倆,
這是那日在她慈寧宮受了她的刁難,心裡不服等在這來給她和小卿卿難堪來了,
兵部尚書,
倒是教了一個好女兒!
「柔……!」
「柔音姑娘此曲,彈得甚好。」
宋卿先一步截斷了太后欲發作的話,母后疼愛她處處偏心於她,
她卻不能讓母后因此,在這些官家公子小姐面前留下一個咄咄逼人不公的刻薄名聲,
「皇后。」
太后皺了皺眉,不是因為兒媳婦打斷自己的話不悅,而是不想讓兒媳婦受這份委屈,
「母后,皇上愛聽琴,我雖然聽不懂皇上卻也耐心給我講解了許久,
日復一日便也懂了些皮毛,柔音姑娘方才所彈曲子頗為動人心弦。」
言罷,
宋卿將視線投落在柔音身上,勾唇莞爾笑容儘是皇后母儀天下的從容體恤,
「就是不知這曲中,值得柔音姑娘如此心悅的男子是誰,今日可在?
若是在,他亦同樣心悅於你,母后與本宮便做個順水人情,賜婚成就這一樁美好姻緣,
也好過讓你們兩個兩情相悅之人,相愛卻不能在一起。」
宋卿一番話風輕雲淡,可卻像是一個個無形的巴掌重重地甩在柔音臉上,
尤其是兩情相悅兩個字,更像是一把鋒利尖銳的剪刀一樣,重重地刺在柔音心尖上,
讓今日那一張略施粉黛本柔美的臉,因羞恥煞白如紙徹底失了顏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