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發生得太快,霍御追上趕到電梯門已經關上顯示正在下降,
慣來平和內斂的氣場驟然凜然降至冰點,不顧身後沈白急切的聲音,
修長雙腿邁開闊步往普通電梯門走去,掌心裡似還有女人手的餘溫,
心口鋪天蓋地的窒息感一陣蓋過一陣,深海似地眸沉得可怕,
宋卿,
你又要丟下我!
「爺!等等等等我,面具面具面具啊我操!」
「進了進了,我去不是幹嘛呢這是,看到什麼急成這樣這不是霆哥的場子嗎,
讓霆哥封鎖不就完事怎麼急成這樣,不至於真不至於啊!」
後知後覺拔腿狂奔跟出來的沈白,看著兩台顯示下降的電梯欲哭無淚,
趕緊打電話給經常跟在江霆身邊的阿佐,叫就近的幾個人注意下周圍的動靜。
「怎麼回事?」
溫軟軟好不容易懷孕,裴斯年處處小心就怕有什麼差池,
過來普通電梯這邊的時候沈白已經結束通話,皺著眉發問。
「我也不知道,也不知道夫人看到什麼就衝出去,反正現在爺也跟著追下去了。」
沈白比誰都想知道這是怎麼一回事,眼巴巴盯著電梯看趕緊上來他好下去。
裴斯年牽著溫軟軟,頭疼地按揉太陽穴看不下去沈白這蠢樣提醒,
「你是怎麼想的,這邊上下的人多還要等那邊不是更快?」
「臥槽是啊!」
望著沈白急切撒腿就跑的顯得傻氣的背影,裴斯年只有一個念頭,
那就是阿御給小白開的工資開高了,三千萬的助理怎麼也不至於遲鈍成這樣。
一樓,
宋卿憑藉著記憶走在人群中,四處搜尋著頂層瞥到再熟悉不過的人影,
一身阿拉伯友人的打扮並不算惹眼,架不住今晚進場通道剛剛開放不久,
無論是格鬥賽還是拍賣會都還沒開始,從樓上下來的宋卿就格外地引人注目。
「宋卿。」
纖細的腕骨準確無誤地被寬厚的大掌牢牢握住,瀕臨暴戾的聲音極為沙啞晦澀,
若是宋卿平時聽,一定能聽出其中的不對勁和這刻進骨子裡的熟悉感,
偏偏,
抵不過此刻心翻湧的激盪澎湃,宋卿抑制不住飛快跳動的心臟,
回握住霍御骨節分明的手掌力道前所未有過的緊,想都沒想脫口而出,
「南宮御,我剛剛、好像看見師父了!」
周圍說話聲嘈雜,往兩人這邊頻頻側目的人越來越多,
霍御眸色似望不見底的海叫人窺不見真實的情緒,很久、喉結滾動,
「卿卿,叫我什麼?」
「南宮……」
宋卿眼睛撞進男人晦暗不明的眸底時,浮現起那一晚霍御委屈得抱著她,
問她是不是把他當成別人的畫面,以及下午半蹲在自己面前,
溫柔親吻她手時的場景,兩相交匯時心莫名揪緊疼得厲害,
「沒有你聽錯了,老公。」
阿佐的人很快從四處的角落裡趕過來,沒有靠近兩人,
分散附近的人群里形成保護圈圍攏,儘管如此已經造成不小的騷動,
坐在高處是最容易看到底下情況的,二樓三樓的人已經有人發現,
並且認出霍御,沈白得到消息臉色變了憨憨的傻氣不見快步過來,
「爺,我們該離開了。」
一句話,不用其他已經說明所有,地下城雖是江霆的地盤,
可行蹤一旦暴露就不能保證絕對的安全,類似於西方古羅馬帝國鬥獸場的布局,
要是進場的人身邊跟著狙擊手後果非同小可,何況他們這次並沒有帶人過來,
阿友帶人過來也要時間,眼下只有阿佐的人在霆哥今晚又不在。
霍御拉著宋卿的手無言轉身離開,一直到改裝安全性強悍的勞斯萊斯幻影,
在阿友帶著人趕過來,黑色車隊前後護送離開地下城,
霍御都沒有再開口說話,車內的氣氛反常地靜謐壓抑無聲。
「爺,我們回哪?」
沈白不想去觸眼下這個霉頭,奈何有些事不是不想就能不去做的,
忍住背脊發寒想要逃離的衝動,硬著頭皮看向後視鏡詢問。
「莊園。」
霍御寬闊傲岸的背脊往座椅後靠,雙眸疲憊地闔上壓住眸底繁雜思緒,
這副模樣,宋卿在這異世界還是第一次見說不清心裡什麼滋味,
嗓尖發癢直覺要說點什麼解釋,讓男人包裹掌心的手指欲抽離,
怎生不容置喙的力度根本無可撼動,眼眸看去霍御依舊闔著眸,
突起的喉結上下滑動,自喉間溢出音色暗啞質感的兩字,
「聽話。」
地下城0點準時開放,現在臨近凌晨一點,車窗外是京城璀璨燈光的夜景,
宋卿沒有再掙扎,歇下根本就說不通的解釋靠在座椅背,
側頭看車窗外面掠過的夜景,心情煩亂也好不到哪去,
她敢肯定今晚她看到的人就是師父,眼睛或許會出錯,
可相處幾十年的感覺錯不了,師父自從卸任大祭司一職後,
一直在民間雲遊各地,時不時讓人捎帶些當地的土特產,
亦或者是稀奇古怪的東西回皇宮給她,為什麼現在會出現在這異世界,
是知道她和南宮御都在這裡,不放心一起過來的還是如何,
什麼時候來的,地下城都能進來她不信憑師父的能力,
會找不到她,且不說她這十幾年在算命圈子裡混跡出來的名聲,
單說『兩年前宋家從鄉下接回來的大小姐』,這個在名流豪門圈裡,
不怎麼好聽,卻獨樹一幟出奇響亮的名頭就足夠讓師父知道,
所以,到底是為什麼?
再聯想起每隔半月夜觀星象,都遲遲沒能看出來什麼的種種,
宋卿直湧上心頭的躁意達到一個頂點,再顧忌不了霍御的心情,
把手從男人掌心裡抽出,拉開包包的拉鏈找出薄荷綠煙盒,
降下車窗,音色質地的打火機燃起猩紅藍色的火苗,
細長的女士香菸夾在指尖,淺淡的尼古丁味道在紅唇唇瓣漫起,
伴著徐徐的涼風,強制性平復住混亂不寧的心緒。
沈白聽到車窗下降的細微動靜,透過後視鏡頭小心翼翼地看一眼,
車內燈光光影下,自家爺現在的表情實在是算不上好,
瞬間就跟著頭疼起來,不是今晚是怎麼回事?是他踏出集團大門先邁出的右腳不對還是怎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