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經閣之中,吉明月勞心勞力,她陷入了一種新麻煩和糾結,給鞠景多少功法,怎麼樣的功法好。
搬空整個藏經閣都沒問題,在這種滅宗之禍面前,吉明月的膝蓋很軟,跪得下去。
她擔憂這樣做了要被扣上一個不誠心的帽子,若是只是幾本好功法,又不怕說自己藏匿好功法。
一個頭,兩個大,主要因為殷芸綺的喜怒無常,她還不敢攤手說,你隨意選吧,我不伺候。
她必須拿出自己的意見建議,並且為此負責,要是鞠景這個祖宗修煉出了什麼岔子,第一個就是找她算帳,渡劫飛升都跑不了,因為仙人的殷芸綺只會更強。
所以她得熟練功法的各項禁忌,把功法的優劣講清楚,又怕鞠景一群人等煩了,吉明月精挑細選了幾本,似乎重回突破金丹後選師尊的緊張。
能順利送出功法,把災星送走,給自己打打氣,吉明月捧著玉簡來到大殿。
「合歡功法沒有高低,不存在什麼理解困難,是本能的事,卻又要節制控制。」
吉明月呈上玉簡給鞠景,開宗明義,合歡宗確實沒有什麼特別牛的功法,是比起大路貨色好一點,但不多,功法也是簡單讓人易於學會,不像是上清宮那種法不外傳的晦澀難懂。
鞠景之前和慕繪仙找氣感就是用的大路貨色,效果也不錯,只是想要更加高效,更加提升體驗的功法。
「陰陽長生訣,注重綿長,轉化持久,精氣濃而……」
「木乙生息法,注重多次修行,啟復多次,強化肝火腎水……」
「顛龍倒鳳功,注重不同的姿勢尋找氣感,追求精神交融……」
介紹著一部部功法的作用,吉明月的小心翼翼的探求鞠景和殷芸綺的態度。
簡單樸實的功法擺在鞠景面前,簡單翻譯一下就是時間久,次數多,姿勢妖,讓鞠景任選其一。
鞠景面對三份功法躊躇不決,他很想全都要,可惜只能選一份,不能進行兼修,甚是遺憾。
多份功法同時修行,不僅會影響修行速度,還會造成一些稀奇的排斥反應,天資聰穎也難梳理,最後別說結金丹,築基都築不好。
他看向殷芸綺還有慕繪仙,想著如何選擇,畢竟也不能只考慮自己,也要考慮被使用者。
知道功法是對付自己的殷芸綺很是期待,這個玉簡翻翻,那個玉簡弄弄,還有些小興奮。
而慕繪仙剛剛一直保持透明,在起步都是合體期的氛圍,殷芸綺隨手大殺四方,她這個化神期和林寒的金丹期用處是一樣的,一旁看戲,插不上手。
她也完全入不了這些修士的眼,以鞠景婢女的身份,安靜待著,主人說什麼她做什麼。
現在不一樣了,她成主角了,很長一段時間,她都會輔佐鞠景修行,這些功法也是對付她的。
面對鞠景的目光她不知道說什麼好,因為鞠景看她,陪笑著的合歡宗吉明月和包長老也在看她。
溫婉美人,嬌柔身段,對襟襦裙顯得素雅,在合歡宗這種妖魔亂舞的地方,算得上是一朵綻放的白蓮花。
要不怎麼說是良家婦女,沒有那種風塵氣,倒是有一股子內在的柔韌溫婉味道,還有仙子該有的清冷感。
想說些什麼,又感覺說什麼都不合適,她和鞠景的關係會流傳出去,讓她的丈夫還有兒子知道。
和鞠景的關係是她自己的選擇,她不後悔,甚至說相當自願,畢竟是她把鞠景壓倒的,只是她還沒有殷芸綺這種無懼他人目光的本事,所以備受煎熬。
可惜鞠景選功法,看美人的態度,吉明月還是包長老都是猴精的傢伙,是哪個不懂看人,已經猜到她的身份,被鞠景搶走的良家人妻。
吉明月都不好說是羨慕還是同情,羨慕這份靠山很硬,合歡宗的弟子,誰不想趨炎附勢抱到大腿,宗門文化如此。
北海龍君殷芸綺的大腿,一般人可攀附不上,隨便賞點東西下來都是天階法寶,夠奮鬥大半輩子乃至修士漫長的一生。
同時也很同情,因為殷芸綺變化莫測的性格並不是那麼好伺候,一個不小心,魂飛魄散都是輕的,生不如死才是最常見的。
面對合歡宗的人對良家婦女的觀望羨慕和同情,慕繪仙強行讓自己冷靜,不去回應鞠景的視線,這種對她渾身上下的掃視讓她尤為羞赧。
想著趕緊結束吧,趕緊結束吧,不想被人看,又在想,自己現在是鞠景的侍女,這是自己該榮耀,該面對的事情,逃得了一時,不了一輩子。
因為鞠景會綁她一輩子,進了家門的女人,鞠景的理論是這樣的,喜歡他的,會留在他身邊,不用勸,不喜歡他的,做花瓶留在身邊,因為不喜歡他,那他哪裡管對方想什麼,不必憐惜。
這一點霸道和殷芸綺是如出一轍的,也是兩人的共同語言,鞠景的內在和殷芸綺是高度契合的,表現各有不同,鞠景也從不聲稱自己是好人。
不過慕繪仙也已經接受鞠景這種霸道,畢竟已經是枕邊人,至少對鞠景沒有任何抗拒,幫助他尋找氣感,輔助雙修,服侍起居。
「雲虹仙子,你看你喜歡哪部功法,讓夫君挑選。」
殷芸綺想到了什麼,給鞠景和慕繪仙傳音,要做一個計劃,更好的幫鞠景建立需要的名聲。
鞠景的名氣經過這一次已經夠大了,再來一些關於雙修的名聲就好。
殷芸綺也看出了鞠景的糾結,她呼喚了一聲慕繪仙,讓她來挑。
慕繪仙再維持不住溫婉平靜,在眾人的注視下,面容艷若桃李度春風,羞怯的神色真就美若虹彩,邁動蓮步,娉娉婷婷。
這種成熟美婦媚眼低垂害羞的神色,落在男人眼裡誰不喜歡,所謂以色動人,看得人憐惜。
「你看看,這些個功法你喜歡哪個,畢竟你是大丫頭,有特權。」
殷芸綺把玉簡推給慕繪仙,銀鈴的笑聲讓慕繪仙越發羞澀的低下頭,大婦的做派自然,像是真給了慕繪仙特權。
慕繪仙接過玉簡,羞澀難耐,結合自己和鞠景的經驗,去判斷哪份玉簡合適,結果越看臉越紅,似乎想到和鞠景找氣感的日子,倒是殷芸綺的笑意越盛。
「夫人你喜歡什麼呢,你想我修煉什麼功法呢。」
鞠景按計劃湊到殷芸綺身旁,想要從殷芸綺嘴裡知道自己哪裡不足,他方便針對彌補。
「讓她選,一天護著,再護著本宮又要吃醋了。」
殷芸綺看得正興起,看美女男女都愛看,語氣夾雜著幾分醋意,假裝吃醋,像是以為鞠景又在護著他寵愛的大丫鬟,並不想回答鞠景的問題。
夫妻兩人的對話,讓合歡宗的兩人心驚肉跳,都期盼鞠景趕緊道歉認錯。
殷芸綺怒了,吃醋了,你哄一下吧,一會兒這個祖宗生氣把這裡揚了可咋辦。
「我就想知道你眼裡我還缺什麼,我也好補救,是不是,你吃什麼醋,大醋罈子。」
鞠景啞然失笑,殷芸綺不按計劃,他也只能陪他演,言語裡道出幾分真情。
鞠景清楚自己的斤兩,你說讓他追趕殷芸綺,那過於誇張了,他不做這種夢,但是讓自己努力和殷芸綺適配一些,這是他能做的,也是他想做的。
越發被同化,彆扭的感覺少了,也越發喜歡自己的夫人,能勇敢的表達自己感情,還是那句話,誰對他好,他對誰好。
他沒有那麼大的心去裝天下,裝下對他好的夫人就已經差不多了。
合歡宗一行人面面相覷,都認為鞠景瘋了,殷芸綺都已經發怒了你還問,還說她醋罈子,這不是有意惹火她嗎?
感覺自己在火山爆發邊緣,還逃不掉,被遷怒了可咋辦,一個個心急火燎恨不得給鞠景代打,又擠不進雙方的對話。
鞠景倒是安穩,他捏捏殷芸綺的玉手擠眉弄眼,這裡吹一下他陰陽術厲害,慕繪仙再補充補充,合歡宗聲望也就刷的差不多了,這次出門也就差不多這樣了。
「完美得很,改什麼,這些功法毫無意義,你是什麼樣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喜歡你,哪怕你萎了本宮都能自己解決,你的心不變,本宮心亦不變,你少自尋煩惱。」
可能是鞠景的真誠,聽懂了內在話語讓她心湖波動,可能是那句醋罈子讓她生出一些不快,殷芸綺冷哼一聲,磁性空靈的聲音迴響在大殿,顯現她的堅貞和愛戀。
殷芸綺伸手越過低頭觀看玉簡功法面色紅潤的慕繪仙,抓來一枚玉簡,是顛龍倒鳳功。
宛如誓言的話語,冷傲的龍君大大方方對著所有人宣告,不論年輕或是蒼老,健康還是殘疾,鞠景的心不變,她的愛不變。
這便是她給鞠景的承諾,也是向所有人表示她對鞠景的寵愛,就是有些偏移她制定的計劃。
「啊……」
鞠景被這句話鎮住,高傲不屑的語氣,野蠻充滿占有欲的言語,鞠景張嘴無言,思索中哭笑不得,卻又感真心灼燒的發熱,熱乎乎的。
想要代打的人都愣住了,或許是第一次見識到了這種差距巨大的愛情,還有些不知所措,冷漠無情的北海龍君說出話是如此動人心弦。
淤泥里誕生白蓮,可能不是慕繪仙,而是殷芸綺。
「就這個了,來的時候說學習更多姿勢,這個功法好,本宮是龍,什麼時候再給你找個鳳做妾,到時候讓你真的顛龍倒鳳,發揮你的天賦。」
本就是強勢的性格,殷芸綺做出決定,她掃視一眼眾人,大家都低頭不敢與之對視,然後拉了一把鞠景,把鞠景摟住,更是一種宣告。
這對夫婦的恩愛使人心生羨慕,吉明月這種看慣了男女情愛並熟視無睹的女人都感到由衷的羨慕。
也不知道是羨慕鞠景還是羨慕殷芸綺,或者雙方都羨慕。
「我心亦不變,感謝夫人厚愛。」
鞠景接過玉簡,從僵直中恢復過來,弱聲應著,沒想到殷芸綺突然變卦。
這不是設計好的劇本,應該是殷芸綺選一個功法,慕繪仙選一個功法,借慕繪仙的口繼續強調他陰陽術修行的天賦,能藉此登仙。
「厚愛以後還多著呢,你享受都享受不盡,走吧,回家!」
殷芸綺滿足笑了,什麼狗屁計劃,沒有計劃,福至心靈說出來,舒服多了。
選什麼,不就正是說明鞠景缺什麼,是缺時長,次數還是不懂姿勢?
別的女人可以選,是因為覺得鞠景還有改進的地方,她選不出來,自家夫君完美得很。
至於名聲?
再搞一個宗門就好,太荒的宗門那麼多,下次專攻搞個書畫的,指不定還能再收一個丫鬟。
取出飛舟,拉著鞠景踏上飛舟,慕繪仙趕緊低頭跟上,殷芸綺加速跳動的心臟不是表面那般無所謂和不在乎,這樣赤裸裸的把真心剖給外人觀看,也是第一次。
鞠景扭頭還想禮貌的感謝合歡宗的功法,合歡宗也不知道是倒了什麼血霉,就因為他要修煉雙修法,承受了那麼多。
一波被打斷脊骨,雖然她們的脊骨本來就軟,不過鞠景他還是蠻不好意思的,深表同情。
可惜已經被殷芸綺環住腰拖上飛舟,只能對吉明月和包長老露出一個歉意的表情,獲得兩人理解的神色。
「本來想著要滅了你們宗門,夫君為你們求情,念在你們主動獻出功法,那便饒了你們吧。」
殷芸綺心情愉悅寬容大度,駕駛著飛舟破了合歡宗陣法,揚長而去,肆意囂張,無人阻攔。
吉明月和包長老則擦擦額角,在響徹整個摘星城的「寬容之言」中放鬆下來。
活下來了,在北海龍君的手下活下來了,臉丟光了沒問題,不對,能在北海龍君手下活下來,說不定還長臉了。
抱怨的話都不敢多說,召集躲起來的長老們,商討宗門的損失。
「你們真會躲,殷芸綺走了,你們敢出來了!」
吉明月指著宗門內四五個大乘期修士怒罵,面對殷芸綺她唯唯諾諾,面對宗門內的長老,她重拳出擊。
「三才陣都打不過,我們出來不是送死嗎?」
「聽她走的時候殺氣騰騰的話沒有,你們也是大膽,敢對她用三才陣。」
「還好殷芸綺找到一個好夫君,大善人呀,不然真被滅宗了。」
「人仙的太上長老都躲了,我們有什麼辦法。」
七嘴八舌,都是推卸責任。
「夠了,你們去統計你們閣樓的損失,除了我,包長老和張長老,其餘全部自費修理。」
氣的吉明月手中的火龍鏢冒煙,一個個長老趕忙勸和說。
「那是自然,三位師姐辛苦了。」
「沒錯,應該的,宗主這次為宗門犧牲甚大。」
「沒錯,沒錯,我出一部分,把打爛的大堂修了。」
氛圍和諧起來,大劫後餘生家都慶幸保住命了,不計較得失了,不能計較,吉明月明顯在氣頭上。
紛紛亂亂,把活安排下去,吉明月剛想和包長老相互訴苦,感慨度過修行一劫,如何去描述此次事件,要用怎麼樣的修辭不讓殷芸綺反感。
一道翠綠色的身影出現在她們的面前,來人的樣貌讓剛在宗門長老面前直起腰的吉明月包長老又彎下腰。
「明王殿下,您怎麼有空來此,也不知會一聲,讓我們全宗迎接。」
同樣是天仙的成仙資質,面對孔素娥,吉明月要放鬆些許,好歹都是名門正派。
「殷芸綺來過這裡,做了何事,往哪裡去了?」
孔素娥沒空和吉明月寒暄,直接了當問。
「……」
暴露殷芸綺的行蹤,會不會被殷芸綺報復,雖然殷芸綺也沒有說她要去哪裡。
「你怕那條孽龍,不怕孤?」
孔素娥的語氣變得寒冷刺骨。
和鳳棲宮做對,那就要變成邪派了,如果殷芸綺是讓你物理死亡,孔素娥大概就是讓你物理和名聲都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