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8章 日常修羅場,陸大人幫誰啊?
「楚小姐此言不虛,當初世玉數次碰到危險,皆是那位摯友不顧生死救世玉於危難之中,可見中土豪傑確實熱情好客、俠肝義膽。」
塗山世玉目光平靜,眉眼卻稍稍揚起,笑容似三月春花。
往昔事情歷歷在目,跟陸斬共經生死的那段時光,堪稱她死寂人生中最大的波瀾,至今難以忘懷。
塗山世玉看向楚晚棠,明艷笑容間帶著幾分玩味,陸斬這位紅顏知己,終究是太過年輕,沉不住氣。
「……」
楚晚棠慢飲清茶,心底卻不似表面平靜。
數次不顧生死、救世玉於危難之間,這就是陸斬口中的不熟?
男人嘴裡果然沒實話。
每次見面就親親摸摸,恨不得將她揉碎,結果對其他女人更深情。
楚晚棠胸脯都氣鼓了三分,眼神涼颼颼地看向雀雀,無聲指責——有什麼樣的主人就有什麼樣的靈寵,你雀雀也不是什麼好鳥!
「?」
誒?
本大王是無辜的呀!小陸確實不檢點,但也不能開地圖炮呀,陸宅裡面其他人都是好的!
雀雀抖擻著翅膀,後知後覺反應過來此行目的,忙得放下手中的糕點,抬起翅膀做和事佬:
「帝姬說得不錯,咱們中原人都是這樣的。莫說是朋友,就算是路人,看到生死之事,也會挺身相救的,更何況是朋友呢?朋友之間更是兩肋插刀,這是常見事,算不得稀罕。」
楚晚棠點了點頭,覺得此言甚是有理,用來反駁自以為是的狐狸精最好,別覺得人家救你幾次,就是對你狐狸精有意思,人家只是俠義心腸罷了!
可想想這話是雀雀說的,楚晚棠又覺得有些不對勁,眼神都變了。
這能是雀雀說出來的話?
雀雀除了吃喝玩樂,還能條理清晰地吵架?
神獸的學習能力就這麼強?
現場其他貴女也有點好奇,她們在接到邀約時,都以為是要跟青丘帝姬文斗,讓青丘帝姬知道大國文明,還特地做了十足準備,可到了現場才發現,明月樓之邀,根本不是兩國明爭暗鬥,而是楚大小姐打青丘狐狸精。
場面看似平和,實則劍拔弩張。
貴女們不敢貿然出聲,只能悄悄交頭接耳,發表吃瓜感言。眼下看到一隻雀鳥跳出來說話,且說出的話還十分有道理,不由覺得驚奇。
汴京貴女養靈寵的不在少數,但靈寵跟修煉有成的妖族不同,大多數靈寵只會撒嬌賣萌,施展點小法術逗悶子。最多是看家護院,思維邏輯並不清晰,還是頭次見到如此深沉的麻雀,不由紛紛側目。
雀雀被萬眾矚目,頗為自鳴得意,同時努力想著陸斬教的措辭,老神在在道:
「帝姬剛來到中原不久,不太了解中原風情,等習慣了就知道這種事情時常發生。我大周修者,修的便是豪氣心胸、修的便是仗義灑脫。」
「……」
楚晚棠看雀雀冥思苦想的模樣,心底就猜出原因。
這些話一看就不是雀雀說的,明擺著是陸斬教的。難為雀雀將這些話背誦下來,幫著她對付狐媚子。
楚晚棠察覺到陸斬的偏愛,心底倒是有些快意,笑吟吟道:
「帝姬剛到中原,自然不熟。不過不管是俠肝義膽、還是路見不平,既然對方數次相救,都是應該感懷在心的。」
塗山世玉雙眸含笑,聽懂了楚晚棠的言外之意——
:我大周兒郎個個俠肝義膽、皆是路見不平之輩,你不用拿這種事挑釁,沒有意義。倒不如好好感懷對方恩情,而不是以此挑釁恩公正房。
塗山世玉倒不是挑釁,純粹是察覺到楚晚棠的敵意,這才出招。她畢竟是青丘狐族,本就立場不同,言語間自然狠辣。
眼見局勢微妙,塗山世玉依舊是那副淡淡然的姿態,微笑道:
「若是有機會,世玉自然報答那位摯友的恩情。此行出使,亦讓世玉諸多感慨。這中原不愧是修仙界繁華之地,人傑地靈,海納百川,兒郎們個個義薄雲天,世玉心馳神往,甚至不想回青丘了呢。」
?!
不想走?你還想以身相許、嫁到中土不成?
楚晚棠眼角抽抽,覺得狐族女子就是厚顏,竟然連這種話都能說得出來,這不明擺著思春嗎?
祝緋見閨蜜神色不對,忙地舉起酒盞,適時開口:
「帝姬快人快語,是赤誠坦蕩之人。不過看帝姬這番話,莫非帝姬已經有意中人,想嫁在中土?」
塗山世玉把玩著團扇,曖昧不清道:
「自古人妖佳話頗多,以身相許者更是不計其數,我又有何不可?更何況,中原兒郎如龍似鳳,世玉確實欽慕已久。若遇良緣,倒也願意遠赴萬里相守。」
「!」
楚晚棠面上神色如常,笑容清雅明媚,心底卻被這話驚到了。
塗山世玉的意思非常明顯——我不僅看上你男人,我還要以身相許、嫁給你男人,你能怎麼樣?
這狐狸精沒點羞恥心的嗎?
別說楚晚棠驚訝,就連其他貴女們也有些震驚。
貴女們雖然私下聊的花,可表面卻一個比一個端莊。在大庭廣眾之下,更是矜持不已,根本說不出這種直白話。
結果這青丘帝姬,演都不演,直接就跳臉挑釁。
楚晚棠覺得,自己若是再不表示一下,就要被這後進門的狐狸精拿捏了,但身為東道主,她依舊保持世家貴女的從容姿態,平靜道:
「帝姬修煉千年,原以為早就斬斷紅塵,沒想到枯木生華。帝姬若有意中人,不如坦誠直言。畢竟,若帝姬真嫁到中原,大周跟青丘結永世之好,也是美事一樁。」
塗山世玉聽出話中深意,無非是諷刺她年紀大,她並不在意,而是做幽怨狀,慢條斯理道:
「朝廷跟青丘的談判尚未有結果,世玉又怎能在這時談論兒女情長?不過,楚小姐的關懷,世玉銘記於心。等談判順利結束後,世玉自然會拜訪楚小姐,到時候楚小姐一定要為我牽線哦。」
「……」
楚晚棠眼神微冷,心劍都有些蠢蠢欲動。
這狐狸精實在不要臉皮,想搶她男人便罷,甚至還要她牽線。
用不用她幫忙鋪床啊?!
楚晚棠暗暗咬緊銀牙,恨不得拔劍打一架,哪怕打不過,也比憋屈強,可想到自己的真正來意,她只能迫使自己冷靜下來,道:
「兩國交涉乃重中之重,我大周朝廷非常重視。能否有好結果,還是要看帝姬的誠意。」
塗山世玉含笑點頭:「世玉自是誠意滿滿,就等著談判順利結束,好名正言順地跟意中人廝守。」
?!
楚晚棠覺得狐狸精越來越蹬鼻子上臉,語氣都有些冷:
「帝姬有意中人是好事,就是不知道那位意中人,值不值得帝姬拋棄家國子民,遠嫁中原。」
「他自然值得,這世間若他不值得,那就沒有其他人值得。世玉千里迢迢前來大周,為的就是一解相思。」
「帝姬還真是痴情啊,可帝姬有沒有想過,若是談判失敗,你跟意中人的結局會如何?」
「失敗?青丘是帶著誠意來的,只要大周願意顧及數千年的國之友誼,這場談判就不會不歡而散。」
「照帝姬的意思,若是大周不肯讓步,就是卸磨殺驢?」
「世玉沒那個意思,只是世玉既然來到汴京,自然不會無功而返。」
「……」
……
明月樓內寂靜無聲,只有楚晚棠跟塗山世玉的言語交鋒。
貴女們初時還竊竊私語交流看法,可後面就有些目瞪口呆。
這兩人你來我往,看似語氣平和、正常交談,實則每句話都暗藏玄機,誰都不肯相讓,語氣都愈發尖銳。
楚晚棠在汴京始終是人淡如菊,就像是雪山之巔的蓮花,只可遠觀不可褻瀆。
貴女們還是頭次看到楚晚棠失態,甚至不惜放下身段,當眾跟狐狸精爭風吃醋。
這也…太精彩了吧?
楚晚棠一反常態便罷,真正讓貴女們佩服的,還是青丘帝姬這股子「不要臉」的精神。
不愧是九尾狐狸精!
不管楚晚棠說什麼,狐狸精都坦率相迎,憑藉厚顏無恥的優勢,明顯占據上風。
貴女們暗暗咋舌,也理解楚晚棠的窘迫…總不能站起來指著狐狸精鼻子罵,讓她死遠點、別搶自己男人吧?那也太跌份了。
雀雀看到這幕,頓時壓力山大,原以為是吃席看熱鬧,沒想到是勸架。
眼看兩人唇槍舌劍,雀雀絞盡腦汁,學著陸斬說話的姿態,急忙道:
「談判是國事,在這裡議論不出結果,兩位何必多言呢?今天是雅集相會,來了那麼多貴女、學子,你們也要給其他人發言的機會呀…」
「……」
楚晚棠心底不爽,狠狠地瞪了眼雀雀,無言地表達憤怒——如果不是你的主人,我會被狐狸精逼成這樣?還當面對線?!
雀雀縮著腦袋,覺得自己純粹是無妄之災,硬是不敢看楚晚棠,就這麼站在桌子上,懷裡還揣著一把瓜子,但不敢嗑。
塗山世玉倒是心緒平和,她看向雀雀,眼神帶著幾分探究:
「這隻靈寵倒是不同尋常,若我沒看錯……」
楚晚棠怕狐狸精暴露雀雀身份,打斷道:「確實不同尋常,這是我們鎮妖司陸執刃豢養的靈鳥。」
「原來是陸執刃的。」塗山世玉眼睛一亮,招手道:「難怪如此機靈狡黠,過來,我這有不錯的靈食,給你瞧瞧。」
?!
楚晚棠眉頭狂跳,如果說剛才是明爭暗鬥,那現在就是挑明了。
塗山世玉聽到「陸執刃」時的反應,根本就是跳臉挑釁,甚至還想拉攏雀雀。
楚晚棠猛地抬手,將雀雀拿在手中,做出女主人姿態:「多謝帝姬好意,只是雀雀不懂事,怕冒犯帝姬。」
「不懂事?我倒是覺得挺懂事,方才那番言論,真是讓你我汗顏。再者,就算冒犯也沒什麼,我豈會跟雀雀計較?過來。」
「帝姬,雀雀不喜歡陌生人。」
「雀雀還沒說話呢,楚小姐何必替她做決定呢?」
「帝姬這是何意?不妨把話說明白。」
「誒誒誒……」眼看氣氛越來越緊張,雀雀有些慌了,腦子裡的詞兒也忘了,脫口而出道:「你們別吵了,都是一家人,吵來吵去不傷感情嗎?」
楚晚棠:「?」
世家貴女們:「?」
一家人?!
誰跟誰一家人?!
氣氛倏然詭異,雀雀愣了愣,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來不及多想,抓了一把瓜子,抱頭就跑:
「不是,看我做什麼,這跟我有什麼關係呀!嘰嘰嘰!」
……
……
彼時,望舒茶樓。
望舒茶樓坐落在明月樓對面,是汴京知名茶肆,因跟明月樓遙遙相望,倒也沾染幾分雅名,此時寒冬臘月,寒梅綻放,是品茶賞花的高雅之地。
陸斬坐在四樓雅間,桌上擺著清茶跟糕點,耳邊傳來說書人激情昂揚的動靜,心思卻都在明月樓上,生怕小楚跟世玉鬧得不愉快。
「還擔心呢?」
茶桌對面傳來揶揄聲,身著紫色長裙的女上司,正坐在茶榻上賞梅品茶,姿態慵懶隨意,眼神兒有幾分興致勃勃。
陸斬無奈搖頭,小楚不讓他摻和明月樓的事,他怕局面控制不住,這才來望月茶樓盯著,萬一明月樓真有點突發狀況,他也能及時化解。
結果剛進茶樓就看到女上司。
只不過女上司顯然是來看熱鬧的。
陸斬喝了口茶,壓下心底浮躁:「既然青丘使團有問題,就該小心應對,我還是擔心嵐嵐處理不好,導致打草驚蛇……」
「行啦。」大司主微微坐直身體,傲然碩果放在桌子上,笑吟吟道:「在本宮面前還裝什麼呢?本宮還能不知道你的心思?分明是怕裡面打起來,到時你後院起火,幫誰都不是。」
「……」
女上司姿態頗為隨意,陸斬目光稍微下移,就能看到白皙深邃的溝壑,他看了兩眼,便收回視線:
「兩者都有,殿下此時過來,不也是擔心出現意外嗎?」
大司主挑起眉頭,呵氣如蘭道:「這是在汴京,大周皇城,能出現什麼意外?本宮是來看陸大人後院起火的。」
?!
陸斬就知道女上司看熱鬧不嫌事大,無奈道:「按照嵐嵐跟帝姬性子,明爭暗鬥有可能,打起來倒是概率不大,我擔心的是影響到正事,萬一青丘的人真帶著髒東西,被打草驚蛇孤注一擲,就算是小角色,也得花心力解決。」
大司主雙手環胸,搖了搖頭,反問道:
「你覺得青丘跟大周的談判,依靠的是什麼?是他們帶進京的東西?」
陸斬轉眼望向窗外,淡聲道:「依靠什麼我不清楚,我只知道,國家的脊樑是國防,弱國沒有外交,這次談判,全看大周是否顧念舊情。」
大司主略微琢磨:「國防?」
「哦,就是指國家的軍隊力量。」陸斬簡單解釋道:「兩國外交,嘴炮是最沒意義的東西。」
「國防……」大司主饒有興趣地重複一遍,點頭:「你既然明白這個道理,何必會擔心影響大局?青丘的國……國防在那擺著,任憑耍什麼陰謀詭計都沒用,反而會引起大周怒火,對青丘並無好處。」
陸斬若有所思:「你是覺得這事,青丘帝姬並不知情?」
大司主端起茶盞喝了口,紅唇被茶水沾染,泛著瑩瑩光澤:
「你這話何必問我?你心底明明已經有答案,何必非要讓本宮說出來呢。」
陸斬無奈嘆氣:「我若說出這話,嵐嵐只會覺得我偏袒世玉……」
「嵐嵐哪有你想得那麼衝動。」
「也對,嵐嵐雖然脾氣耿直點,喜歡動武,但有大智慧,在這種場合肯定不會鬧翻。」
「那也說不定,嵐嵐就算再聰明,可也年少,若是青丘帝姬接連相激,就算打不起來,鬧得也不會太好看,你還是會後院起火……」
「……」
陸斬擔心的就是這個,若說兩女打起來,他確實覺得概率不大,但就算不打起來,鬧翻臉他也會被波及。
陸斬剛剛放鬆的心情,又被女上司給提了起來:「所以,你真是來看熱鬧的?」
大司主眨了眨眼,眼神兒頗為嫵媚,像是要滴出水似的,柔柔弱弱道:
「在陸大人眼底,小女子就這般惡劣嗎?裡面可是小女子的徒弟,小女子怎麼會看徒弟的熱鬧?大人這麼說話,真叫人傷心呢。」
?!
陸斬精神一振,被這幅嬌媚模樣硬控半晌,眼神兒都有些不自然,總不由自主地朝著溝壑瞟,正直道:「殿下真是看熱鬧不嫌事大。」
大司主靠在椅背上,眼神又恢復往常的霸氣淡漠,平靜道:
「倒也不是看熱鬧,本宮只是覺得,世間事當真撲朔迷離,誰能想到有朝一日,本宮會跟自己徒弟共事一夫,甚至還要跟其他女子共同分享、還要看徒弟跟女子們爭風吃醋。」
陸斬看女上司神色寂寥,知道她心底不悅,到底是心高氣傲之人,就算嘴上說得灑脫,心底也不會真的毫無芥蒂。
「世間事本就如此,因緣際會、說不清楚,但縱然人生前路如謎……」陸斬握住女上司手,輕聲道:「唯願與卿偕行。」
大司主也不是多愁善感的人,純粹是閒著沒事,有些感慨罷了,眼下聽到陸斬這話,心底有幾分感動:
「所以……她倆真打起來,你幫誰啊?」
「……」
陸斬眼角抽抽:「雖然確實有些擔心,但她們應該打不起來……」
撲稜稜~
話未說完,翅膀扇動的聲音響起,雀雀火急火燎地從窗戶飛進來,嗷嗷喊道:「小陸!不好了!那倆打起來了!要不是我跑得快,我也被揍了!」
陸斬:??
啊?
*
PS:非斷章,沒打起來,畢竟身份放著,咋可能真打起來【非劇透,只是寫到大後期了,確實不想故意吊胃口,但有些劇情三兩句也交代不完,所以會感覺卡斷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