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5章 粉雕玉琢小蘿莉
陸斬並不知王子俊的想法，他跟小楚乘坐龍馬離開。
王子俊的事情於他而言，只是滾滾長河中的一粟，倒是落霞村的事情令陸斬感慨頗多。
落霞村看似一無所獲，卻令陸斬多了些新的想法。
若是能將妖物類別、克製法子記成書冊，在大周刊印發行，令民眾對妖物有基本了解，若碰到小妖小怪，自己便能解決，就算解決不了，好歹心底有數，而不是如落霞村這般茫然，拖著拖著害了更多人。
不過寫書看似簡單，實則累心費力，特別是紀實類的書，更要詳細謹慎，靠他自己是不成的，最好由鎮妖司出面。
這件事不是壞事，真做成了，不敢說功在當代，至少也是利國利民的，鎮妖司應該很樂意做。
陸斬神思飄飄，決定進京後找機會提出此方案。
小楚看王子俊倒霉後，心情頗為不錯，她靠在美人榻上，興致勃勃地吹簫。
陸斬見過黑水長老吹簫，姬夢璃的簫音很是蕭索，似乎蘊含無數滄桑，小楚的簫聲節奏明快，陸斬雖不擅長音律，可也能聽出幾分活潑，就像姑娘在林間自由奔跑般恣意。
「沒想到你也會吹簫。」陸斬看著她紅潤的唇，似乎很是靈活。
楚晚棠懶懶地道：「我自幼琴棋書畫樣樣精通，這算什麼……你剛剛說『也』，莫非凌皎月也會？」
月月不會吹這個蕭，卻會其他的……陸斬自然不能將這騷話跟小楚說，他道：「姬夢璃會吹，不過你倆吹得不一樣。」
「金陵舵覆滅，想必姬夢璃最近很頭疼。」小楚放下玉笛，笑容滿面：「眼下來到汴京，伱且沉寂一段時間，姬夢璃向來聰明，若是你活動頻繁，肯定會引起她的注意。」
陸斬半閉著眼睛：「嗯，我知道……你還會吹什麼曲子？再給我吹一吹。」
「你倒是點上曲兒了！」楚晚棠惱怒地看著他，卻沒有真的生氣，拿起玉簫重新放在唇邊。
不多時，柔婉的簫聲再次傳來，不似方才活潑明媚，曲中帶著一縷愁緒，像是深閨中的少女滿懷心事。
陸斬聽著聽著，便睡了過去。
嗯……小楚吹簫，很助眠。
「這個可惡的傢伙！」
楚晚棠見他睡著，攥著小拳頭在他面前揮了揮，卻沒有真的錘下去，而是放緩了動作，不去吵他。
……
汴京地處北方，越靠近汴京越涼。
初時還能感覺到秋意，可越朝著北走，秋意越淡，冬意越濃，連呼出的氣都成了白霧。
對陸斬這個南方人而言，冷不丁還有些不適應，但好在是修者，並未出現水土不服等現象。
自落霞村離開後，陸斬陪著小楚遊山玩水，體會了歸京途中各個地方的風土人情，終於在大半個月後，兩人到達汴京。
天氣已經入冬，汴京飄著鵝毛大雪，遠遠望去白茫茫的一片，雄偉壯觀的城門隱在大雪之中，朱紅色的城門愈發莊嚴明亮，如寒冬臘月里開出的嬌艷之花。
「這就是汴京……」
陸斬站在馬車外面眺望，心情一片舒暢，這是他第一次來京，汴京比他想像中更為繁華。
陸斬沒有撐傘，亦沒有運炁阻擋，僅僅是片刻，便滿身雪霜。
這種被雪落滿身的滋味，陸斬還從未體驗過，兩世為人，他都是南方人。
楚晚棠自馬車出來，她身著水綠色的煙羅裙，披著胭脂紅秀金斗篷，大俗大雅的兩種顏色穿在她的身上，不覺艷俗，反倒極美。
「你沒見過雪嗎？有什麼好看的，我們先進城再說。」
到汴京後，楚晚棠就切換成高冷模式，跟先前吹簫模樣截然不同。
陸斬還有些不適應：「你轉變得倒是快。」
「到汴京了嘛，總是要注意點的。」小楚下了馬車，行走在大雪之中，唇紅齒白，烏髮堆雲，與平時活潑明媚的模樣截然不同，兀自多了幾分清冷貴氣。
陸斬邊走邊看，金陵已屬富庶地帶，可跟汴京相比卻遠遠不及。
可惜今日下雪，街頭有些許冷清。
不多時，兩人行至一座大宅前，楚晚棠剛剛站定，守門小廝便拜了拜，然後急匆匆地朝著房子裡面通報。
片刻間，十幾個僕從匆匆迎來，為首的中年男人忙地拜了拜：「楚小姐！」
「這便是陸大人。」楚晚棠神色淡淡，簡短介紹：「這位是趙管家。」
「恭迎大人回府！」趙管家心領神會，朝著陸斬一拜。
陸斬看向小楚，有些詫異，他以為這是富婆為他安排的住所，可現在看來，事情沒那麼簡單。
楚晚棠解釋道：「我忘記告訴你了，汴京鎮妖司總部十二隊隊長，品級並不低，自有官邸配套。」
沒想到在汴京做官還有這好處，比金陵好太多了，果然是皇城……陸斬拱了拱手：「幫我多謝大司主。」
「回頭師尊宣召你時，你自己去謝。」小楚在外人面前，高冷至極：「你先熟悉宅子，我要去給師尊請安。」
陸斬很不習慣高冷模式下的小楚，當下道：「可以。」
……
小楚走後，趙管家熱情地給陸斬介紹宅子跟丫鬟。
宅子乃是三進三出的大宅，布置十分清雅，院落里積雪被清掃，可兩旁花園錯落有致，並不耽誤欣賞雪景。
這種宅院在汴京地界極為昂貴，不過作為朝廷官員而言，倒也不算誇耀。
裡面的丫鬟大都是罪臣家眷中罰沒、亦或者從宮內調遣而來，身世雖然坎坷，卻都登記造冊，是正經來路。
「你去忙吧，我自己轉轉。」陸斬大概了解一番，便將趙管家支走。
他不喜有人跟隨，更不喜歡跟不熟悉的人居住，只是汴京有汴京的規矩，官邸的下人不能輕易遣散，否則會被那群文臣攻訐。
陸斬並不熟悉朝堂模式，卻明白樹大招風這個道理，初來乍到，還是低調些比較好，至於這些下人，等拜見大司主時稟明此事，讓大司主打發了便好。
他現在身兼數職，身邊這麼多人跟著，很容易暴露身份，想來大司主應該會理解。
此時丫鬟跟管家們都在前院忙活，陸斬朝著後院而去，遠遠就看到一片迎雪怒放的紅梅。
雪花映著紅梅簇簇，暗香浮動，倒是十分風雅。
「嘩啦啦——」
就在這時，梅林深處花枝抖動，有雪花驟然落下，似有人撥弄花枝。
隨著雪花簌簌，花枝顫動得越來越厲害，像是有小野豬在梅林中橫衝直撞。
陸斬微微挑眉：「誰在裡面？」
話音落地，剛剛還不斷搖晃的梅林，瞬間安靜下來。
一道稚嫩的嗓音自梅林深處傳來：「你是何人？我怎麼沒見過你？」
聲音稚嫩如童，令陸斬想到了雀雀，他揮了揮手，婆娑梅枝便朝著兩旁傾斜，似是分出一道路。
陸斬順勢看去，在皚皚大雪中，看到一位粉雕玉琢的小蘿莉。
小蘿莉身著紫色棉裙，外面罩著個藕荷色斗篷，雖然不是什麼好料子，卻也乾淨可愛。
烏黑的發梳成雙環髻，齊劉海遮住眉毛，露出那雙烏黑的大眼睛。
她騎著一頭粉嫩嫩的豬，手裡團著一把雪，大眼睛輕眨，好奇地看著陸斬。
「咦，哪裡來的小丫頭。」陸斬覺得驚奇，怪不得剛剛梅林一陣搖晃，原來是有熊孩子騎豬破壞氛圍。
白白嫩嫩的小蘿莉並不怕生，她騎著小豬飛馳而來，待行至陸斬跟前時，粉色小豬一個急剎車，將小蘿莉甩到了雪地里。
小蘿莉被摔了個狗吃屎，也沒有哭泣，而是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雪，昂首挺胸道：「趙管家是我…是我父親，你是誰呀？我怎麼沒有見過你？」
原來是位家生子。
家生子在大周並不罕見，多為兩個奴僕相處日久生情，成親後誕下的孩子便是家生子，也就是家奴。
看她粉粉嫩嫩的模樣，趙管家上任主子應當有權有勢，否則養不出這麼白淨的女兒。
陸斬覺得有趣，蹲下身子看她：「我是這座宅子的主人。」
小蘿莉眨了眨眼睛，面露思索之色，而後她將手中雪球丟掉，興高采烈地拍著手掌：「啊呀，你就是傳聞中的陸大人呀？我聽爹爹說起過你！」
「你爹爹說我什麼？」陸斬摸了摸她的腦袋，忽然想到雀雀。
這個年齡的女孩，好似都有股清澈的愚蠢，說話時頗為有趣。
小蘿莉絞盡腦汁地想著，絲毫沒有任何危險意識。
好半晌她才想到父親的話，興致勃勃道：「我爹爹說大人是風流陣中急先鋒，牡丹花下……牡丹花下……我不記得啦。」
陸斬臉色一黑，心道這趙管家看起來人模人樣，沒想到背地裡居然這麼評價他…這小蘿莉倒是孝口常開，轉眼就將自己的爹出賣了。
小蘿莉見陸斬不回答，懵懵懂懂地問道：「急先鋒是什麼意思呀？陸大人。」
陸斬默默記仇，面上卻如沐春風，認真的道：「就是誇讚一個人很厲害的意思，你回家後，可以在你娘親的面前如此誇讚你爹。」
小蘿莉眨了眨眼，似乎有些不相信。
陸斬蠱惑道：「我這麼厲害，你不相信我？」
「我…我知道大人很厲害，我爹爹跟那些大姐姐都說，大人跟楚小姐情定終身，是要入贅鎮妖司的，可厲害啦！」小蘿莉再次孝口常開，根本沒意識到她說的這些話是何意思。
好啊…前世鍵盤俠都沒你們這麼能造謠…陸斬笑容愈發核善：「你爹還說過什麼？」
「還說陸大人很有文化！」小姑娘邁著步子，如同驕傲的小孔雀，口齒清晰道：「陸大人，你真的會嫁給楚小姐嗎？」
「當然不會。」陸斬覺得有必要在蘿莉面前維持一下形象，他板著臉道：「這些都是江湖謠傳，我跟楚小姐感情純粹無比，這種話切莫出去亂說，否則你跟你爹都會有麻煩。」
就算娶了小楚，那也不是入贅鎮妖司…至少得娶了大司主才算入贅鎮妖司吧？
小蘿莉眨了眨眼睛，滿是茫然：「會有什麼麻煩呀？大家都是這麼說的。」
陸斬看著這隻愚蠢的蘿莉，笑眯眯道：「會受到我的懲罰。」
小蘿莉撓了撓頭，將那種清澈的愚蠢表露得淋漓盡致，似乎理解不了陸斬的意思。
陸斬見她不理解『懲罰』為何物，便貼心地為她科普——
他朝著小蘿莉的臉蛋伸出魔爪。
小蘿莉的臉蛋十分軟，捏起來有些Q彈，陸斬捏了兩下，威脅道：「若是再胡言亂語，我會把你的臉捏爛掉！」
若是在平常，陸斬對小孩的耐心並不多，或許是因為這隻小蘿莉太像雀雀，他瞧著粉雕玉琢的可愛模樣，倒是多了幾分耐心。
嗯……絕對不是怪蜀黍的心作祟。
「嗷！！你居然捏我，不可以的！」小蘿莉如觸電般跳起，她捂著自己的臉道：「爹爹說，男女授受不親，陸大人你不可以摸我的臉蛋！」
她跑到三米開外，躲在一棵梅樹後，只露出半張臉，大眼睛滴溜溜地瞪著陸斬。
「這是對你的懲罰，若是你下次還敢胡言亂語，就不僅僅是捏臉蛋這麼簡單了。」陸斬開啟恐嚇模式。
小蘿莉似乎被嚇了嚇，她悄悄探出腦袋，鼓著小臉道：「陸大人竟然欺負小孩！」
「我剛剛不是欺負你，不過現在是。」陸斬說著，團了個小雪球，朝著小蘿莉砸去。
「嗷！」
雪球砸中小蘿莉胸脯，小蘿莉嗷嗷了一嗓子，一屁股就坐在了雪裡，像是個小蘿蔔丁，深陷大雪之中。
陸斬心情大爽，絲毫不管小蘿莉，大步朝著前院走去。
前院裡，趙管家正在安排酒席，招待自己的新主子。
陸斬看他賣力的模樣，似笑非笑道：「趙管家，你的女兒年齡尚幼，尚且不知世道險惡，有些話還是別當著孩子的面說。」
謠言向來是殺不絕的，陸斬並沒有因為此事為難趙管家，只是言語敲打一番。
趙管家卻面露茫然。
啊哈？
他女兒？
趙管家剛想辯駁，卻見陸斬轉身離開，他微微思索，快步朝著梅林而去。
……
無央宮內。
無央宮乃是大司主寢宮，平時大司主不在鎮妖司時，便會在寢宮歇息。
楚晚棠一路奔行而來，拜見自己師尊。
「小姐請稍等片刻，公主外出，至今未歸。」女官給楚晚棠端來茶，笑盈盈地道。
楚晚棠有些意外：「師尊不知道我今日回來嗎？」
「自然是知道的，以往公主都會專門等著小姐回來請安，可今天公主似有急事。」女官眼神慈愛。
「原來如此…」小楚問道：「我聽說師尊最近研究出一種新型易容丹？」
「不錯，公主對丹藥一道造詣頗深，小姐如果有興趣的話，等公主回來可以討要兩顆。」女官微笑著道。
楚晚棠微微頷首，並沒有繼續說話，而是閉目養神。
自從拜師後，這些年她外出歷練，不管何時歸來，師尊都會特地等候她來請安。
今日不在，倒是頭一次。
小楚敏銳地察覺到有些不對勁，可又不知道哪裡不對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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