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7章 頭皮發麻,她怎麼這時候來了?
陸斬凝視著她。
她烏黑的發,碧玉色的衫,白皙的臉蛋兒在那雙桃花眸的光彩下,明艷多情,看起來跟平日一般無二,卻又好似大不相同。
「你這麼瞧著我做什麼?」楚晚棠正憤憤,卻見陸斬如此目光,她眨了眨眸子,本能地距離陸斬遠一些。
她忽然覺得陸斬這個目光有些危險,就像是山野里的孤狼,似乎要將她看穿。
陸斬望著她道:「我只是沒想到,你會如此關心我。」
這句話是相對性而言,相對從前的時候,楚晚棠似乎更關心自己,這份關心應該不僅僅是出於對朋友的照顧。
特別是提到小侯爺事情時,她第一時間不是責備他魯莽,而是怕凌皎月靠不住。
這令陸斬察覺到一絲不同尋常的意味,就算兩人關係很好,可若是放在從前,楚晚棠應該不會如此『激動』,就算是『激動』,也不會是這種模式。
他們兩人之間,似乎有什麼東西,悄悄變了味兒。
可他跟楚晚棠許久未見,雖說這期間他有寫信跟富婆溝通感情,可寫信跟面對面相處是兩個概念,能保持友誼不變就不錯了,沒道理感情會突飛猛進。
楚晚棠眨了眨眼睛,有些不解地道:「我對你不一直都是如此嗎?若我有個兒子,對他怕也不過如此了。」
「可我不是伱的兒子。」陸斬想了想,問道:「鎮妖司的人那麼多,你為何只對我這麼好?」
小楚認真思索了一下,道:「因為我覺得你的處境跟我當年很像,當年我剛剛進京時,亦被人稱作明珠蒙塵,度過了一段艱難歲月。你亦是如此,況且你才華斐然,人又很有趣,師尊也願意培養你,我自然喜歡跟你做朋友。」
楚晚棠盯著陸斬,不明白陸斬為何會如此問她,雖然她自己也問過自己這個問題,可得出的答案是——
不知道!
她不知道為何會對陸斬青眼有加,更不明白自己為何如此幫他,如果非要有個結論,那就是以上她說得這樣,否則她想不到第二個答案。
難道是她愛慕陸斬嗎?
不可能吧……她不會如此輕易愛上一個人,她對陸斬是欣賞才對,楚晚棠在心底補充。
陸斬看她懵懂模樣,心說她對萬事皆玲瓏聰慧,唯獨感情似乎有些懵懂,於是就換了個方式問道:「得知我死的時候,你是不是挺傷心的?覺得心都在痛?哭沒哭?」
楚晚棠忙地搖頭:「沒有,我怎麼可能會哭?不過傷心確實挺傷心的,我的朋友本身就不多,你死了我自然難過,但我不是那種喜歡哭哭啼啼的女子。」
「哦……」陸斬沒有繼續追問。
他原本以為,是楚晚棠得知他死後,忽然意識到自己對他的感情,不是想像中的友情,而是男女之情,這才忽然大徹大悟,於是在他『死而復生』後,對他如此關心。
現在看來是他猜錯了……小楚果然不是普通女子,她就是對朋友兩肋插刀,不摻雜曖昧。
這也跟他想像中符合,小楚正因為如此才是小楚嘛。
「咳。」楚晚棠乾咳一嗓子,明艷的小臉兒有些不自然,她悶頭喝了兩口茶,才道:「話說回來,雖說這件事你做得很隱秘,但天底下沒有不透風的牆,我得替你遮掩遮掩,後面的事情你不用操心了,反正你只需要記住,小侯爺的死跟你無關。」
陸斬做出感動模樣:「感謝楚小姐。」
楚晚棠聽到這話,眼底反而出現幾分複雜:「你這是什麼表情?好像很意外似的,難道在你的心底,我是那種無情無義的人?」
陸斬搖頭:「沒有啊……我只是跟你客氣客氣啊。」
「哼。」楚晚棠哼了聲:「你跟凌皎月也是如此客氣嗎?跟你一起殺死小侯爺的同伴,想來就是她吧?你最初是不是打算用雲水宗打掩護,讓凌皎月處理這件事的後續?」
殺死小侯爺看起來簡單,計劃瞧著也沒有破綻,可誰也無法保證,有沒有破綻。
朝廷一旦開始追查,難保會查到什麼蛛絲馬跡。
但這不在陸斬之前的考慮範圍內,他覺得就算朝廷追查,也找不到確切的證據說是他,就算查到蛛絲馬跡,也沒有石錘,最多是永昌侯會找他的麻煩。
可小楚想得顯然不同。
小楚的意思是,讓永昌侯連蛛絲馬跡都查不到,這樣才能放心。
陸斬感慨道:「當時我哪能想那麼多?小侯爺想置我於死地,我只能想方設法殺了他,不過我當時準備萬全,就算懷疑是我,應該也找不到證據的,最多我被永昌侯私下找碴……而且,什麼叫靠凌皎月處理後續,難道我是那種吃女人軟飯的人?」
楚晚棠狐疑地看著他,似乎在質疑這句話。
陸斬頓時有些心虛,他攤手:「行吧,我就算吃軟飯,目前也只吃了你一個人的軟飯,哪裡來得及吃其他人的?」
楚晚棠嫵媚的桃花眸微微眯起,眼底情不自禁流露出笑意,似乎在品味著陸斬的話。
品味好半晌,她才幽幽地道:「算你明白,只有朝廷的人才明白如何阻撓朝廷的調查,小侯爺死就是死了,永昌侯生子不教,死了活該。這件事情我會幫你善後,你以後不要再跟其他人提起。」
陸斬眨了眨眼:「我本身也沒打算跟別人提呀,這不是你追問麼?」
「我又不是別人!」楚晚棠瞪了他一眼,又補充道:「我們可是一起進過秘境,一起經歷過生死的摯友,能是別人?」
陸斬無言以對,只得道:「你說得對,我不該瞞著你的。」
「你知道錯了就好,凌皎月哪能有我靠譜?她天天在山裡待著修煉的,她知道個什麼?」
陸斬看她一眼:「嗯嗯嗯。」
果然女人的嫉妒心不可小覷,就因為他跟月月雙修,小楚話里話外都擠對他,這令陸斬想到瞭望月茶樓的事情。
當時在望月茶樓時,小楚用玉佩壓制住古靈精怪的性格,變成高冷模式,氣得姜姜直噘嘴。
可那時候姜姜跟他還沒關係呢,場面就尷尬成那樣,這要是以後在家裡邊,三個女人碰到一起,那會是什麼場面?
陸斬簡直想都不敢想。
按理說,海王是不會讓自己養的魚見面的,可真正的海王卻能讓女人們友好相處……
陸斬覺得自己還欠缺點火候,也有些悵然,本身沒打算抱那麼多大白腿的,可現在不知不覺間,他不僅抱住了小楚大白腿,還跟月月姜姜建立了穩固的關係。
眾所周知,三角形是最穩固的結構,這個模式應該錯不了……
默默地吃完飯後,兩人再次踏上歸程,在小楚極力保證不再炫技之下,陸斬坐上了她的飛劍。
此番仙島之事已經了結,再回金陵,除了要升職之外,就是黑水宗的事情,沒有其他的要事。
陸斬收起思緒,將神識進入識海之中。
經過鶴梁跟鶴族長老妖魂的滋養,元神二號的血肉幾乎長全,只差一步就能成年。
兩段不屬於陸斬的記憶在腦海中浮現,但並沒有獲得兩人的天賦,這令陸斬有些不太高興,最近好像有點黑阿,感覺運氣都被吸走了……
通過兩段記憶,陸斬明白鶴族如今處境。
自從五百年前,鶴族經歷過慘烈一戰後,便成了一個空殼,後代天賦跟不上,族群人才凋零,發展已經遠遠不如從前,若不是因為乃是『聖潔之獸』,只怕還不如那些荒野之間的妖族。
鶴族在雲水宗的庇佑下也算安寧,但逐漸淡出大周勢力舞台。
鶴梁不甘心,為了登上鶴族聖女的位置,不惜一切代價,在她的記憶里,陸斬看到了許多馬賽克畫面。
果然……
在外人眼底萬眾矚目的宅男女神,漂亮愛豆,也許早已是其他人的形狀。
鶴族長老如此鋌而走險,也並不是為了復興鶴族,純粹是因為大限將至,想利用聖物完成蛻變……至於是否會因此得罪雲水宗跟鎮妖司,老東西壓根沒考慮,他只想活下去。
總之,昔日被稱作聖潔之獸的鶴族,如今已經徹底沒落。
大司主如果真想做一件鶴氅的話,應該挺輕鬆的。
大概看了看兩人記憶後,陸斬並沒有獲得有用的消息,鶴族這個沒落的族群,他也懶得搭理,總歸大司主會出手的……
也許等到他進京覲見大司主時候,就能看到大司主的鶴氅了。
陸斬望著前方蒼茫秋色,深吸一口氣,閉上雙眼,開始修煉。
修煉如逆水行舟,不進則退。
如今要進汴京,他更需要刻苦,才能在汴京那攤渾水裡站穩腳跟。
……
轟隆隆——
一場秋雨一場寒。
秋雨不似盛夏那般忽如其來,卻也綿綿不絕。
陸斬站在金陵渡口,為楚晚棠撐著油紙傘,有些感慨:「一別兩月,再回來已是深秋,金陵倒寂寥了幾分。」
若是旁人,聽他文縐縐的措辭,定不喜歡,可楚晚棠就好這一口,她似模似樣地接話道:「幾經輾轉,終要歸鄉,走吧,我們該回家了。」
兩人相視一眼,皆從彼此眼底看到了笑意,然後便默契同行,朝著鎮妖司走去。
對陸斬而言,他目前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澄清自己沒死……其次才是黑水宗跟鎮妖司的職務問題。
去了仙島一趟,被人傳去世兩月,回來還要自己闢謠沒死…這事兒想來倒是挺離譜的,陸斬苦笑,心情如秋日細雨,綿而微妙。
兩人並肩前行,倒是吸引不少行人。
金陵長街雖然細雨濛濛,雷聲隆隆,但冒雨賞秋的行人不少,當看到陸斬跟楚晚棠的身影時,街上的行人神情都變了。
陸大人詐屍了——
這則消息,僅僅用了半刻鐘的時間,就傳遍了金陵大街,在這種沒有5G網的時代,人跟人的八卦心,推動著消息傳播。
等陸斬行至鎮妖司門前,不少同僚都在門口等著,當看到陸斬跟楚晚棠歸來時,大家神情各異。
「陸兄果然沒死麼?到底發生了什麼?」魏釗很是欣喜,他此生佩服的人不多,陸斬絕對算一個,當初看到陸斬跳湖,他擔心壞了。
等到造化境大能離開後,他們在仙島搜查好多天都沒找到陸斬屍體,心都跟著涼了。
後來一連兩個月都沒陸斬消息,幾乎更是確定陸斬身亡,為了確認這件事,謝春嚴甚至啟用了謝玉的關係網,讓江湖閣的人去調查,結果也是一無所獲。
所有人都以為陸斬死了,江寧分部的楊頭兒還為此哭了幾場,因為哭得太傷心,耽誤了跟妻子造孩子,為此還鬧得家宅不寧。
雖說大家後面收到陸斬來信,可畢竟是時隔兩月,大家還是覺得有些不真實,眼看到陸斬活生生站在面前,眾人十分激動。
陸斬笑著道:「我沒死,仙島的事情說來話長,總而言之…就是我被迫與世隔絕了兩個月,讓大家擔心了。」
諸葛沉激動不已,他先是謹慎地摸了摸陸斬的胳膊腿,而後眼睛瞬間亮了:「沒死沒死,確實沒死,不是魃也不是傀儡……陸兄阿,你沒事就好!」
陸斬不在鎮妖司的這段時間,鎮妖司夜醫案件頻出,還都是比較複雜的案子,諸葛沉心力交瘁,沒人比他更歡迎陸斬回家。
其他同僚也很開心,鎮妖師之間的競爭力不大,同僚之間還算融洽,大家看到陸斬回來,都很欣喜。
唯獨春哥神色肅然,他嚴肅地說道:「你們都退後,先別著急著高興,讓我來確定確定。」
陸斬臉上的笑容戛然而止,他意識到一個問題,春哥又要開始動腦子了。
果不其然,只見春哥走到面前,皺眉問道:「你怎麼證明你是觀棋?按照觀棋的性格,不管碰到什麼事情,都會絞盡腦汁跟外界聯繫,而不是坐以待斃,你確定你是觀棋?」
陸斬瞅了眼春哥,春哥這廝總在不該『用腦子』的時候使勁用。
「他確實是陸觀棋。」楚晚棠白了眼謝春嚴,覺得此人甚是愚蠢,難道她還瞧不出對方是不是陸觀棋嗎?
謝春嚴抱拳道:「大小姐不知,最近我碰到兩個案子,皆是奪舍案,並且連家人都沒察覺到異樣,您跟觀棋不熟,還是讓我來試試吧。畢竟,像觀棋這種長相俊美的,萬里挑一的皮囊,很多修者都會垂涎的。」
「這倒是。」薛峰很是認可,如果他選擇奪舍的話,他也會選擇陸斬……陸斬長得確實好。
楚晚棠微微皺眉。
「你們夠了啊。」陸斬沒好氣地道,覺得春哥是戲精。
謝春嚴見陸斬不肯自證,更覺警惕:「哪裡來的孤魂野鬼?居然敢奪舍觀棋!」
眼看著春哥不依不饒的模樣,陸斬問道:「春哥你確定讓我自證身份?」
謝春嚴冷聲道:「速速證明,若是無法證明,那就是孤魂野鬼奪舍,我要拔刀了!」
「……」陸斬微笑著看他:「春哥,你腎虛的毛病好了沒有?上次給你的藥丸……唔……」
話還沒有說完,陸斬的嘴就被謝春嚴給捂住了。
謝春嚴嘴角瘋狂抽搐,他扯著嗓子喊道:「此子絕非觀棋,趕緊拿下!」
眾人看到這裡,立刻明白這是謝春嚴的玩笑話,氣氛開始樂呵。
大家一笑,謝春嚴更覺得尷尬,原本是看兄弟「死而復生」,他暖暖場子,沒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
謝春嚴面紅耳赤,心底十分後悔,這不是給自己找難堪嗎。
這下好了,所有人都知道他謝春嚴腎虛了……
搞不好明天早晨醒來,連花樓的姑娘們都知道這件事了,實在是丟人。
大家雖然都沒說什麼,可目光明顯都帶著幾分意味深長。
就連清冷如霜高高在上的大小姐,此時目光都很『特別『。
謝春嚴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他眼睛轉了轉,決定轉移大家視線,便一把將陸斬抱在懷裡,『嗷』一嗓子哭了出來:「觀棋阿!你沒事真的太好了,你知道這倆月春哥是怎麼熬過來的嗎!」
這個戲精……陸斬被他勒得不輕,抬手推開他,道:「好了好了,這件事情本身就是誤會,大家都別在這裡站著了,進去再說吧。」
好在這裡是鎮妖司,周圍沒有人敢過來,這要是其他地方,指定被百姓們圍觀。
經歷過這齣『鬧劇』,鎮妖司的氛圍輕快許多,就連楚司長都親自出來見了見陸斬,不過他並沒有停留,說了兩句話就去忙了。
陸斬明白楚司長的意思,這是等著他忙完這邊,然後主動去匯報。
大家情緒高漲,皆追問前因後果。
陸斬簡單地講了講仙島的事情,不過沒說雀雀跟鳳凰精粹,只說自己被湖水衝到很遠的地方,受了重傷……
大家知道陸斬有所隱瞞,但沒人較真,這種事情有所隱瞞實在是太正常了,知道個大概足矣。
就在這時候,鎮妖司守門同僚小跑著過來,一邊跑一邊道:「外面有位姑娘求見陸大人。」
陸斬挑眉:「是姜凝霜姜姑娘嗎?」
他在仙島的事兒,如果傳到姜姜耳朵里,姜姜必然是很傷心的,不過姜姜在閉關,不知道要閉關多久,這事兒也許還不知道,但眼下聽到有姑娘找,陸斬還是第一時間想到了姜凝霜。
那同僚卻搖頭:「不,那姑娘說自己叫榴花。」
周圍的人聽到這話,神色不由變得玩味起來。
雖說都知道陸斬跟榴花娘子的交情,可男人去青樓不稀罕,但花魁主動找上門的,還是罕見的。
就連楚晚棠都似笑非笑地看著陸斬:「我聽說當聽到你去世的消息後,那位榴花娘子哭暈四次,臥床不起,已經閉門兩個月,如今你剛剛回來,她又迫不及待登門,看來你們情誼深厚。」
「……」陸斬被小楚看的頭皮發麻,擠出個尷尬又不失禮貌地微笑:「咳,讓榴花娘子去案房等我,估計是有正事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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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夏蚊】的五百賞,感謝【京城第一紈絝】的百賞,感謝大家!!陸斬磕頭,啪啪啪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