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章 雨夜帶刀不帶傘
天空碧藍如洗,那一縷白裳如雲彩飄渺,雲水宗的仙子如玄女臨塵,風袖飄飄髮絲飛揚,清冷如梨花堆雪不染纖塵。
縱然距離不近,仍舊能一眼將其認出。
「林姑娘是誰?」謝玉聽到這話,好奇地順著窗子看過去,只見仙子翩若驚鴻,不由大驚:「那不是雲水宗凌仙子嗎?」
雀雀納悶:「那是林姑娘,她當時在小陸家裡住的…唔…」
小雀兒還未說完,便被陸斬物理禁言,他用一塊糕點堵住了雀雀嘴巴。
同時,陸斬心底對知識的渴求達到頂峰,他必須學會儒家的言出法隨。
「她方才說什麼?」一桌人皆看向陸斬,神色各異。
特別是謝玉。
關於陸斬跟幾位仙子的謠言傳得沸沸揚揚,謝玉心知這件事情不簡單,絕非空穴來風,但具體有沒有那麼誇張,倒很難說。
眼下聽到小雀兒的話,謝玉心底震驚,莫非凌仙子在陸斬家中住過?這可算是實錘了。
祝緋也眯著眼睛,那張圓潤的臉蛋很是嚴肅,似乎隨時準備替自己姐妹打抱不平。
陸斬不喜歡她的這種目光,有種想給她一拳的衝動,在法治社會你作為閨蜜多管閒事沒什麼,最多被罵兩句,可在大周,那可是很容易挨揍的。
不過他沒如此粗俗,目前還是風評最重要。
陸斬笑吟吟解釋道:「她在說凌姑娘,我在金陵時確實跟凌姑娘接觸過,算是朋友。不過當時是我有事相求,想讓凌姑娘指點符道,如今想想,還要感謝凌姑娘不吝賜教,對我多加指點囑咐。」
三分真七分假,是最好的撒謊模式。
某隻雀雀默默吞掉嘴裡糕點,忽然覺得後脖頸有些發涼,她縮了縮腦袋,老老實實地道:「她當時在小陸家囑咐的畫符經驗,我現在還記得,她是個好人。」
原來如此—
尷尬的氣氛消失不見,取而代之是無奈。
凌皎月確實性子偏冷,但不是不近人情,若有正經的事情求她指點,她也是不吝賜教的,所以她的風評一向不錯。
「沒想到是陸兄求仙子指點過畫符,居然被傳成這樣,真是世風日下。」謝玉憤憤不平的道。
祝緋心底尷尬,她差點誤解陸斬,忙地道:「陸兄,快作詩,我們都等著聽呢。」
陸斬無聲地看了眼旁邊的小雀兒,白白淨淨的小女童,那雙圓溜溜的眼睛裡帶著幾分心虛,接觸到陸斬警告的目光後,她忙得低頭吃著糕點。
咦…這糕點怎麼有大蒜味兒的糕點,雀雀不喜歡,卻不敢說。
「這才乖嘛…」陸斬無聲地傳遞著自己的『慈愛』,將思路拉回正題,作詩什麼的並不難,難的是找一首中規中矩並且應景的詩詞。
陸斬望著遠空,凌皎月如月宮仙子下凡塵般,在來到酒樓附近時,飄然落下,他思緒亦隨之有些飄遠。
瞧著陸斬出神,坐在對面的祝緋有些疑惑,既然傳聞真真假假難以區分,那陸斬好色是假,才華橫溢是否也是假?
若才華橫溢是假,聽嵐妹妹的眼光可就不太好了。
陸斬固然俊美,可瞧著有些孱弱,哪裡有謝玉哥哥這樣的威猛漢子好?
「北方有佳人,絕世而獨立…」
正琢磨著,忽然詩句入耳。
祝緋抬起頭,表情微微僵硬,她出身世家,雖是性子豪爽修得武道,可世家培養後代從來都是全面發展,她自幼也算博覽群書。
就連洛一跟洛二也看向陸斬,就如祝緋,世家子弟,素質方面皆全面發展,此時聽出詩中韻味。
「一顧傾人城,再顧傾人國。寧不知傾城與傾國,佳人難再得。」陸斬以茶代酒,謙虛道:「隨手拙作,見笑了。」
桌上無有人言,唯獨眼睛皆愣愣看著陸斬。
即興作詩向來最考驗文采,因為在這短短的時間內,沒有任何打磨的機會,所考驗的便是實力。
如陸斬這首,雖是匆匆所作,可已相當妙哉,足可見陸斬確實才華斐然,跟傳聞相符。
瞧著幾人吃驚模樣,陸斬自顧自喝了口茶。
自從來到大周,他所做詩詞不過兩三首,且沒有抄真正的絕句詩詞,用的詞雖然優秀,卻也談不上古今一絕,不過足以鎮住這種場子。
殺雞焉用牛刀,作詩也是講究場合的。
對付這幾位,隨便拎一首即可。
畢竟寫得好又不給錢,他也沒想過借用詩詞傳誦世間,意思意思得了。
「寫得好!」祝緋一拍桌子,稱讚之餘又問道:「可你這首詩寫的是誰?總不會是我吧?我可沒有這種顏色。」
這倒是個很有自知之明的姑娘。
陸斬微笑道:「祝姑娘跟楚小姐是好友,而我深受楚小姐照顧,這首詞就拜託祝姑娘回汴京時替我帶給楚小姐,她甚愛詩詞,應該會喜歡。」
祝緋心道自己的姐妹眼光果然好,這陸斬也是好人,相隔萬里還不忘吟詩稱讚,可見對自己姐妹很上心,她頓時眉開眼笑:「原來如此,待我回到汴京,一定傳達!」
說著,祝緋瞟向旁邊的謝玉,眼睛有幾分幽怨,瞧瞧人家陸斬,相隔萬里都要寫詩詞表達內心之情,謝玉哥哥真是木頭!
謝玉卻沉默不語,目光望向窗外,雲水宗的仙子們已經飛遠,可卻如春風過境,難以忽視。
陸斬作詩前分明是看了眼雲水宗的仙子,寫出來詩卻是要贈給楚小姐,這就是說話的藝術嗎?
果然跟春嚴說得一樣…陸大人真是我輩楷模啊,得跟著他學兩手,回頭就找幾個妹子練練手,應該不會再次被打。
……
薄暮時分,天空忽然下起了雨,天色黑的很早,陰沉沉的。
陸斬滿身酒氣從酒樓出來,身後還跟著謝玉。
「陸兄真是好酒量啊…」謝玉打了個酒嗝兒,他縱橫汴京酒場多年,頭次碰到個對手。
至於林鴻文幾位,早就醉得不省人事。
陸斬拜擺手:「哪裡哪裡…多謝謝兄宴請,我們仙島再見。」
陸斬醉醺醺的,未曾運炁遮擋雨幕,就這般走進大雨里,明明身姿蕭索酒氣微醺,周身沒有任何裝飾,唯有腰間代表鎮妖司的長刀為伴,可他如此行走在滂沱大雨之中,卻有一股孤傲俠客的氣質滋生,引得周圍頗多女修矚目。
望著陸斬背影,謝玉腦海里不由自主浮現出在漆黑的冷雨夜,江湖俠客與血雨腥風,頓時覺得豪情萬丈,眼神情不自禁追隨著陸斬。
直至陸斬被女童扶著消失在視線,謝玉才從剛剛那種豪情中回神,腦海浮現出一個念頭。
雨夜帶刀不帶傘,好帥!
謝玉在心底暗下決心,這次東海之行,他要改頭換面,向陸斬學習。
男人,可以長的丑,但氣質一定要帥。
……
無盡的黑夜將夢瀛洲籠罩,這裡不似金陵城萬家燈火,入夜便一片黑暗。
滂沱大雨無情墜落,粗壯如山嶽的雷霆黑壓壓籠罩,百獸隨之蟄伏,山林裡面靜悄悄的。
雀雀艱難地扶著陸斬邁入山林深處,小小的身姿承擔了不該承受的重量。
誰料剛剛步入山林,方才還醉醺醺的陸斬卻忽然睜開雙眸,渾身酒氣匯聚,瞬間將酒釀逼出體外。
「?」雀雀眨了眨眼睛,有些不解。
陸斬摸了摸她的腦袋:「謝玉比春哥還要執拗,若不露出幾分醉意,只怕他要拉著我喝到天亮。你幫我去周圍看看有沒有異動,我要在此處修煉兩日。」
夢瀛洲有酒樓卻沒有客棧,原因是修者無須入眠,就算開了客棧也賺不到錢。
陸斬決定趁著春哥幾人還沒到,好好學學言出法隨。
至於謝玉等人,認識了也是好事,至少進入仙島後,少了幾個敵人,倒不是說對方不會成為敵人,而是有了這一點交情,在面對小利益相爭時,不會輕易成為敵人。
「哦…」
小雀兒乖巧地點頭。
鳥兒生長於山林之中,自從出生起便要提防各種危險,天生敏銳,在偵查這種事上,甚至比人類還要敏銳得多。
有雲雀大王這隻偵查嘰在,應當是沒什麼問題的。
陸斬在一朵朝天花下打坐,朝天花巨大的花冠遮天蔽日,比房屋還要龐大幾分,遮住暴雨雨滴。
片刻,陸斬神識沒入孤本之中。
「嗯?小友又突破了?」
石清泉看到陸斬,再一次發出感嘆,明明上次見到陸斬時,對方還是褪凡境界,現在竟然就玄妙境了?並且周身氣息內斂,境界頗為穩固。
這種速度令他都有些嫉妒了。
陸斬露出靦腆笑容:「嗨…自從上次聽了老哥勸告,放平心態後,果然不知不覺就突破了。」
「……」石清泉有些酸,可現在想想他目前只是區區一縷神識,也就不想了。
「那個…」陸斬醞釀一番,闡述來意:「上次老哥說,我是天生儒修根骨,我當時拒絕了老哥,不過現在我想明白了…儒道當興,重振儒道,我輩義不容辭!」
上次拒絕的多鐵骨錚錚,現在舊事重提就有多狼狽。
石清泉大為震驚:「嗯?小友忽然想通了?」
「嗯…想通了。」
「那伱可知,若這時轉修儒道,要將這一身修為盡數廢去,你捨得?」
「老哥哥,如果…我是說如果…如果有人能一次性修好幾個職業呢?」
「不可能的!」石清泉脫口而出:「世間絕無此事,若真有這種人,我石清泉倒立打坐三天!」
陸斬笑容有些尷尬:「咳…老哥何必賭咒?沒必要的。」
「小友莫要妄想,按照老夫經驗,沒有就是沒有,你難道不相信老哥?若是真有,老哥說到做到!」石清泉頗有股牛脾氣,平時瞧著仙風道骨,真碰到觀念衝突,他絕不相讓,美名其曰讀書人的風骨。
世間萬物皆有平衡法則,絕無這種人。
……
一刻鐘後。
「老哥,要不你正過來打坐吧?你這樣我看著怪難受的。」
陸斬看著倒立打坐的石清泉,眼角跳了兩下。
這種頭朝下的打坐姿勢,確實挺難為人的,衣衫跟頭髮皆垂落,看著亂糟糟的,不像世外高人,倒像瘋婆子。
石清泉義正詞嚴:「說到做到,這是讀書人的風骨。言出法隨這等仙法並不好學,我已經傳授給你要領,你琢磨一月,或許就能入門。」
按照大周風評,石清泉乃是一代大儒,生前鐵骨錚錚,經常以磐石自比。
陸斬如今算是領教,果然如磐石一般倔強。
在一刻鐘前,當看到他左手一個慢動作施展夜醫功法,右手一個快動作畫符時,石清泉被驚的心態崩了,直呼世道變了。
然後便開始倒立打坐,怎麼勸都不下來。
怪不得人家生前能成大儒,就這固執模樣,估計碰到不懂的題目,把書翻爛也得學會。
陸斬望著固執老頭,默默的調動真炁,周身氣勢大盛,一縷清氣瀰漫,他喝道:「正襟危坐!」
唰!
倔強老頭翻了過來。
石清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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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