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 南海有鮫人，花魁娘子很思念您

  「吸溜…」

  楚懷正低頭吃粉，當勁道的米粉入口，他露出意外的神情，忙地夾起一筷子酸筍放入口中，眼睛更是亮了亮。

  他不是沒吃過酸筍，可這裡面的酸筍比他平時吃的更有風味。

  「如何？」陸斬微笑著問道。

  「味道不錯。」楚懷正連續吃了兩三口，眯著眼睛道：「跟大周其他的粉面截然不同，別有風味。裡面的番茄跟雞蛋應該也不是普通雞蛋，蘊含著不少靈氣。」

  陸斬能感受到楚懷正的滿意。

  螺螄粉這個東西本身就是BUG，不管有錢人還是沒錢人，只要是喜歡這一口的，時不時就會想吃。

  倒不是說味道天上有地下無，而是那種獨特的風味兒，很具特色。

  「番茄是番茄精出產的番茄，雞蛋是烈陽雞下的蛋，所以是有些靈氣的。」陸斬如實說道。

  楚懷正三下五除二地將這碗粉吃完，心滿意足地喟嘆一聲：「不過最具風味的還是這裡面的酸筍，跟粉的味道完美融合，又沒被湯的味道蓋過…這粉可有名字？」

  不愧是專業吃筍專家，吃完還要評價…陸斬笑著道：「名叫螺螄粉，是用螺螄搭配其他香料熬出來的高湯，雖然看著平平無奇，其實就連這腐竹都頗費心思，這酸筍更是發酵的時間足夠才好吃。卑職從上個月便開始準備了，只要司長喜歡就好。」

  「好！好啊！費心思了。」楚懷正拍了拍陸斬的肩膀：「做得不錯，等你從東海回來後，再給我做幾碗嘗嘗。到時候我跟你一起做，看看竅門何在。」

  陸斬眼皮子一跳。

  喲呵…還想偷師啊？

  「卑職領命。」陸斬答應下來，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他又不靠這個賺錢，讓楚司長自己做，他還省點力氣。

  楚懷正心滿意足地走了。

  謝春嚴小聲道：「看來司長很認可你這位女婿，我送給他的東西如此稀罕，他都不喜歡，唯獨喜歡伱的。」

  陸斬嚴肅道：「別胡言亂語，我跟楚小姐清清白白。」

  謝春嚴沒說話，做出思索模樣，然後猛的拍了拍手，道：「我想起來了，在話本里只要說出跟對方清清白白的人，最後都會滾到一起。」

  陸斬：「……」

  …

  七月十五不僅是請神節，還是天牢給夜醫發放妖物做研究的日子。

  因為明日要前往東海，今日陸斬並不算清閒，送完禮後，就馬不停蹄地來到天牢。

  為了迎接這次天牢之行，元神已經在識海里餓了五天。

  他隨著獄卒走進去，飢腸轆轆的兩個元神便迫不及待地開始吞食裡面的陰煞之氣。

  舒坦—

  如果說進入天牢之前的元神，萎靡的就像是老男人，那現在的元神堪比金剛，身體強壯，一柱擎天。

  陸斬四處轉悠，讓兩個元神瘋狂偷吃。

  「呃…陸大人，請問您想選只什麼樣的妖物？」

  獄卒是個新人，對陸斬並不了解，看著陸斬一直閒逛，這裡瞧瞧那裡看看，就是不提了妖物走人，不由開口提醒。

  這陸大人不會把鎮妖司當成青樓了吧？

  還擱這裡逛上了。

  其他的夜醫都是急匆匆挑選，急匆匆的走，生怕被陰煞之氣污染。

  陸大人倒好麼，不慌不忙的，以為在陰煞裡面泡溫泉呢？

  陸斬閒逛是為了讓元神吃飽，總不能站在原地一動不動，聽到這話不由問道：「什麼都能選嗎？」

  小獄卒連忙道：「當然。」

  「那我要個造化境巔峰的妖，最好是女妖…」

  「！！！」小獄卒頓時瞪大眼睛，造化境巔峰的妖？扛得住嗎！

  還不等小獄卒開口，一位老獄卒走了過來，面色有些淡：「陸大人，天牢的規矩你是知道的，造化境的不行。這獄卒新來的，還不懂規矩，大人就別哄他了。」

  「好吧…」陸斬露出遺憾表情，指了指前方牢籠：「就這個吧，南海鮫人。」

  南海鮫人，玄妙境巔峰，自南海遠渡而來，喜食嬰孩，被鎮妖司於大周嘉元四十五年於金陵玄武湖緝拿。

  陸斬將伏妖袋遞給老獄卒，伏妖袋是上次盛放蛇妖的，因每月都要使用，任職期間無須歸還，待調職時交接即可。

  老獄卒揭開牢房外面的符籙，將伏妖袋貼在牢房小洞處，裡面的鮫人便化作一縷炁，被收入其中。

  「祝陸大人早日悟出自己的本命功法。」

  老獄卒將伏妖袋遞過來，笑眯眯地說了句吉祥話。

  陸斬微笑：「承你吉言。」

  對於本命功法，陸斬已經不想強求。

  或者說，元神就是他的本命天賦，他現在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養元神。

  陸斬走出天牢，轉身朝著江寧方向而去。

  楊頭兒對他提攜頗多，他不是忘恩負義的人，今日請神節，理應去拜訪一下。

  而在陸斬離開後，天牢裡面傳來一陣訓斥的聲音：「你啊，以後少跟陸斬多說話，你這麼蠢，很容易被他騙的，如果剛剛我不及時過來，你是不是就要帶他去造化境天牢了？」

  小獄卒眼神里有些茫然：「我看陸大人挺好的啊？」

  「好什麼好，陸觀棋風評極差，就是衣冠禽獸！」老獄卒憤憤道。

  小獄卒弱弱道：「真…真的嗎？」

  「當然！」老獄卒瞪著眼睛，心底憤憤不平…他年紀大了沒別的愛好，就喜歡追個星，他一直都很看好楚仙子，這樣的姑娘天下無雙。

  誰知道楚仙子居然跟陸觀棋不清不楚。

  老獄卒塌房的同時，又深覺嫉妒，眾人皆知，陸斬喜歡喝酒狎妓，仙子居然寧願忍受陸斬如此行事，也不願意看看他們這些老實可靠的普通人？

  真是沒天理了。

  …

  衣錦不還鄉，猶如黑夜行。

  陸斬談不上衣錦還鄉，他輕車熟路來到江寧分部，跟同僚們打了聲招呼，便直奔楊頭兒的「辦公室」。

  「就是他玩壞花魁，還跟大小姐不清不楚麼？」

  新來的小鎮妖師瞧著陸斬的背影，小聲問道，總覺得這樣一身正氣儒雅隨和的少年，沒有傳聞中那麼禽獸。

  「就是他，我一生之敵陸觀棋。」

  「可我覺得不會…大小姐那樣神仙人物，修的又是太上忘情的大道，怎會動情？」

  小鎮妖師不信，腦海里浮現出一襲白衣的楚仙子，那樣聖潔的女子，怎會跌落凡塵呢。

  在江寧待久了的老鎮妖師們，聽到這話，眼神里都帶著同情。

  他們一開始也是這麼想的，高高在上楚仙子，怎會因為男人而染濁？

  可後來，當他們親眼見到大小姐跟陸斬舉止親近後，就算不想承認自己的女神可能跟青樓花魁共飲一泉，也不得不接受現實。

  眼下見小鎮妖師如此模樣，其他的鎮妖師冷笑道：「你覺得不會？你非要等大小姐肚子大了才信麼？」

  小鎮妖師登時如遭雷擊，似乎有什麼信仰在緩緩崩塌…好像夢碎了。

  看小鎮妖師這副模樣，其他的鎮妖師心底很爽。

  很好…他們不是陸斬唯一的受害者，終於有新的受害者到來了。

  …

  陸斬並不知道自己的到來，給某些小男孩造成了心理創傷。

  他剛剛奔到二院，就瞧見楊頭兒從案房出來。

  「你小子不會是空著手來的吧？」

  楊奎瞧著陸斬兩手空空，登時板起了臉，眼神里卻滿是讚賞跟高興。

  「沒點心意哪敢來見您呢。」陸斬拱了拱手，一如從前那般行禮，心底卻很舒坦。

  他很喜歡楊頭兒性格，不管是低就還是高成，楊頭兒都是這副隨意的態度，就算是想巴結，也都是掛在明面上，不會背地裡搞心機。

  跟這樣的人相處很自在。

  「算你小子有良心。」楊奎拉著陸斬的胳膊，道：「走吧，謝春嚴早就來了，我們正喝著呢。」

  後面的涼亭里，桌上擺著八道菜，三人圍著坐下，竟有種團圓的錯覺。

  謝春嚴看到陸斬來了，並不覺得奇怪，兩人在這方面都很有默契。

  陸斬從靈戒里掏出一枚錦盒，推到楊奎跟前：「送你的。」

  「還怪精緻的…」楊奎也沒客氣，拿起來就打開，當看到裡面的東西時，他瞬間變了臉色：「觀棋，你在總部沒以權謀私吧？」

  錦盒裡面放置著一枚丹藥，是陸斬利用火心十葉蓮搭配低級靈草煉製而成的上品固元丹。

  低級靈草不算稀罕，是小妖精從秦家薅來的。

  火心十葉蓮卻是難求的寶貝，當日他給了老周一葉蓮瓣，剩下的原本想賣錢，可想想殘缺靈藥價格大打折扣，便索性煉製了這顆固元丹。

  顧名思義，服用後能固本培元。

  修者服用能幫助自身聚集天地之間的元氣，提升修為的同時還能提升修煉速度，能大大增強炁海真炁儲存值。

  雖然無法令楊奎破開大境界，但絕對能延年益壽提升戰力。

  因原料珍惜，煉丹師稀缺，造就固元丹十分珍貴，除了仙門世家，一般修者根本沒機會服用。

  可正因為這東西珍惜，令楊奎下意識覺得不真實。

  他第一反應就是，孩子不會幹了什麼犯法的事兒吧？

  第二反應便是將錦盒推過來，嚴肅道：「觀棋，趕緊給人家還回去！」

  「楊頭兒，你想什麼？」陸斬哭笑不得：「前不久我得了一樁機緣，獲得了兩株靈草，其中一株就是火葉十心蓮，此丹藥是我親手所煉。」

  楊奎眼珠子瞪的更大：「你現在都能煉製這麼珍惜的丹藥了？」

  猶記得陸斬剛調任去金陵時，也只是會煉製一些基礎丹藥。

  這才多久？連固元丹都能煉了。

  「嗨…煉著煉著就會了…」陸斬不好意思地擺了擺手。

  他確實是煉著煉著就會了，最初覺得煉丹很難，可後來發現就算是不同的丹藥，無非是添加原材料的順序、煉製時間、火候有差別，其他的倒也沒什麼。

  所以自然而然地就煉了。

  「這東西太珍貴了。」楊奎感慨連連，得知這丹藥來路很正，身體很誠實地收起來：「既然你小子誠心孝敬，我就不推辭了。」

  謝春嚴放下豬肘子，忽然說道：「觀棋，我也想要。」

  楊奎瞬間瞪眼：「滾遠點。」

  謝春嚴：「……」

  …

  這頓飯吃的很其樂融融，對於陸斬而言，江寧鎮妖司有很多特殊意義。

  就像網遊裡面的新手村，不管升到幾級，也不管走過幾個地圖，總是會難以忘記新手村時辛辛苦苦練級時的經歷，也難以忘記發布任務的老村長。

  「對了…春嚴，今天這事可不能說出去。」酒過三巡，楊奎忽然抬眼看著謝春嚴，道：「其他的事情我不管，但今天這顆丹藥的事情你不能傳出去，否則我打斷你的腿。」

  謝春嚴的酒瞬間醒了大半，他眨了眨眼：「啊…」

  「楚司長知道會不高興的。」楊奎很懂人情世故，他道：「觀棋送我固元丹，卻沒有送給楚司長，被他知道難免心底不平衡，他才是你們目前的上司。」

  陸斬眼皮子跳了跳，楊頭兒看似粗獷，實則心思很細膩，反倒是他忘記了春哥這個大嘴巴。

  謝春嚴拍著胸脯道：「你們放心吧，我的嘴巴最嚴了。」

  陸斬跟楊奎相看一眼，都從彼此眼底看到了不信任，兩人默契地抬起手。

  在楊奎的強勢鎮壓下，陸斬用迷魂術，「催眠」謝春嚴忘記了剛剛的事情。

  楊奎有事情要問，又怕謝春嚴亂傳，順手就將謝春嚴打暈，才問道：「你在總部還算舒坦吧？」

  「還行。」陸斬如實說道：「雖然不似江寧隨意，但卻清閒許多。」

  「那就好，聽說你要去東海？」

  「嗯。」

  「東海路途遙遠，此番仙島出世必然有許多修者過去，這跟秘境不同，大家都能進去，免不了廝殺爭奪，你要小心點。」

  「我知道。」

  「知道就好，我還指望著你回來喝我喜酒呢。」

  陸斬驚訝：「你要娶小老婆？嫂子同意嗎？」

  「說什麼呢？」楊奎沒好氣地道：「我跟你嫂子有孩子了。」

  「恭喜恭喜。」

  陸斬確實意外，楊奎成親多年始終沒有子嗣，除了因為實力高強者子嗣不多外，便是他有心在仕途拼一拼，不準備要孩子。

  現在看來應是不打算拼仕途了，倒也挺好。

  楊奎沉吟片刻，忽然問道：「你跟大小姐的事情…」

  「頭兒。」陸斬看出了他眼底的關心，道：「我心底有數。」

  「那就好…」楊奎有些不放心，提醒道：「其實什麼事情跟世家牽扯到一起都會變得麻煩，如果沒有絕對的把握之前，千萬不要摻合世家渾水。感情固然重要，可保全自己更重要。」

  陸斬不是不識好歹的人，當下端起酒盞，肅然道：「多謝頭兒關心，我會銘記在心。」

  …

  午後的陽光帶著幾分灼熱，蟬鳴充斥著夏日。

  陸斬吃完酒後沒有多留，剛走出鎮妖司大門，卻瞧到了一個小丫鬟。

  「紅梅？」陸斬認出了這位小丫鬟，蘭榭坊榴花娘子身旁的人。

  紅梅急匆匆走到陸斬跟前，福身拜了拜：「紅梅見過陸大人，大人，我們家娘子聽說您回來了，希望您能去看看她。」

  陸斬目光微變，似笑非笑地看著她：「我來江寧並未大張旗鼓，不過前腳剛到，榴花娘子就知道我來了？消息倒是靈通。」

  「那是因為娘子思念您。」紅梅認真地道。

  陸斬面色無波：「倒是趕得巧，再晚來一步我就回總部了。」

  紅梅不知如何回答，只能抬頭看著陸斬，那張清秀的面容有些期待。

  陸斬也沒應允，那雙眼睛卻愈發幽深，像是深不可測的幽潭，令紅梅有些緊張，她看不懂陸斬在想什麼，直覺告訴她，這件事似乎不對勁。

  可哪裡不對勁她說不出來，無非是娘子吩咐她過來，她便過來了。

  「大…大人？」紅梅忍不住出聲，再這麼安靜下去，她都有些怕了。

  陸斬看著她的反應，忽然笑了：「罷了，偷得浮生半日閒，見縫插個棍也是行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