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昊哲趕緊衝上去,從李昊嫻手中搶過了孩子,拼了命地往樓上跑:「我來!給我!」
他個子高,腿也長,跑起來確實比李昊嫻更快。
更何況李昊嫻之前能把人成功救回教堂已經精疲力竭,她現在的臉色都是蒼白的,嘴唇也是蒼白的,很明顯就是累的快暈倒了。
江帆想起什麼,從口袋裡摸出兩塊巧克力,送上去給她:「恩恩,你快吃,補充一點體力。」
李昊嫻喘著氣,彎著腰,雙手扶在膝蓋上。
看見父親送來的巧克力,她咽了咽口水,接過去自己沒吃,走向了幾個孩子:「有巧克力,過來,一人一小口,只能這樣分,知道嗎?」
孩子們一個個歡呼雀躍,圍著李昊嫻鼓起掌來。
李昊嫻很有耐心地幫著分完了巧克力,然後孩子們散去了,她自己低頭,將手指頭伸到口中舔了舔,隱約能舔到一點巧克力的味道。
江帆瞧著,眼中淚水再也抑制不住地落下。
他的恩恩從小到大都是在蜜罐里長大,就是當初送到少管所,他還跟宋修亭打招呼,分了幾個老實巴交的孩子當室友,不會讓她受委屈。
可現在,他不敢想,這麼多年啊,他的恩恩原來一直生活在這樣水深火熱的地方,居然就這樣成長了起來。
「恩恩!」江帆哭著上前摟住自己的閨女,泣不成聲:「恩恩,你居然活著,你居然還活著,嗚嗚嗚……真是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李昊嫻也泣不成聲。
樓上,包恩娜接過了李昊哲抱過來的孩子,送進了急救室給醫生。
她出來的時候,淚眼婆娑地望著長得人高馬大的兒子,死死抱住他,嚎啕大哭著。
教堂的負責人從辦公室出來,撫了撫眼鏡,望著包恩娜:「娜娜,你跟阿嫻可以收拾一下,準備回國了。上面撥了兩個人過來替你們,他們一會兒就到。」
包恩娜呆呆地站在那裡。
負責人說完,轉身就進了辦公室。
片刻後。
包恩娜母女與新來的人交接過後,便將江帆父子帶到了教堂後院的一個房間。
房間非常狹小,沒有窗戶,沒有空調,沒有風扇,只有一盞不大亮的燈懸在上空,看起來也是淒淒涼涼的,但是收拾的很乾淨。
四人在狹小的房間裡,都挪不開身。
江帆緊緊牽著包恩娜的手,看著她們居住的條件:「你們住的下?」
包恩娜道:「我跟恩恩的班是錯開的,一個白班,一個夜半,所以分開睡。昨天這裡的負責人忽然跟我們說,要調班,讓我們母女白天一起工作,我們這才一起都出去了。」
江帆捧著包恩娜的手,細細瞧著。
這雙手與當初白嫩的模樣已經完全不同了,它粗糙了很多,布上了紋路,可是江帆握著,卻倍感安心。
這麼多年,身邊有不少人給他說親。
可是他心裡對妻子女兒有愧疚,便不願再婚了。
若不是他當初沒有盡到丈夫、父親的責任,她們母女又怎會有那樣淒涼的下場。
李昊哲擦著眼淚:「所以你們過去這些年一直在這裡生活著?」
「也不全是,」李昊嫻道:「我們一開始在G國,那裡條件比這裡更艱苦,後來我們表現好,就被送到這裡來了。」
她說著,看著江帆,眼淚湧出:「爸爸,我還以為這輩子都見不到你跟哥哥了,我……我錯了,我當初大錯特錯,我現在回頭想想,都覺得自己既幼稚又可氣,我想到見不到你們,心裡難受,可又覺得挺好的,因為我沒臉回去,沒臉見綰綰,沒臉見姑姑,嗚嗚嗚……嗚嗚嗚……」
一家人抱頭痛哭。
小小的床,四人床上床下盤膝而坐,坐累了就換個姿勢,餓了就啃麵包,渴了就喝燒開的水。
他們沒有睡意,就這樣聊到了天亮。
早上七點,一家四口在約定的地點等到了接應人,上車後,接應人拿出兩本嶄新的護照給了江帆。
江帆打開一看。
一份是包恩娜的,一份是李昊嫻的。
待他們一家四口上了飛機,接應人致郵件給倪暮凡:【統領,任務完成】
嬌園。
暮川還在夢裡。
兩個國家之間還是有時差的。
倪暮凡電話打過來,還是小棟接的:「大小姐?您的事情重要嗎?川少這兩天睡眠挺好的,晚上老爺夫人們帶著小少爺小姐還有讚譽少爺回來了,大家鬧得挺晚的。」
言外之意,就是我家主子要休息,你沒重要的事情就轉述給我。
倪暮凡哭笑不得:「我知道了。你跟綰綰一樣,可會護著哥哥了。」
陳棟又道:「您有事嗎?」
倪暮凡:「讓你爸爸明天上午九點半,去機場接你舅舅跟表哥,他們完成任務回來了。」
陳棟:「好的,我知道了。」
陳棟結束通話後馬上聯繫了陳堅。
陳堅第二天早餐後就出發去了機場,結果江帆晚點了一個多小時,等他跟家人從閘口出來,陳堅看見包恩娜跟李昊嫻的時候,瞳孔都睜圓了:「天啦……」
這到底是倪嘉樹的意思,還是暮川的意思?
如果是倪嘉樹的意思,倪嘉樹居然一點消息都沒透給他!
如果是暮川的意思,那暮川是不是也一點消息都沒透給小棟?
這也……藏的太深了!
「姑父!姑父!」
李昊哲大老遠看見陳堅,興奮地跳起來,揮舞雙臂跟他打招呼。
陳堅釋然一笑。
不管是誰的決定,眼下能放這對母女回來,她們必然是得到教訓了的。
不然主子們不可能作繭自縛,繞這麼大一個圈子,還給自己請回兩尊麻煩精。
尤其當初,這件事情好像是正在監國的暮川親自下令處理的。
這般想著,陳堅也揮手沖他們喊著:「阿哲,恩恩,這裡!」
李昊嫻剛才非常緊張。
她當然也認出了陳堅,只是見陳堅驚呆的樣子,她不知道他會不會接受自己,嚇得心臟病都快要犯了。
現在,見陳堅喊她「恩恩」,還露出笑容,明擺著是一副既往不咎的樣子。
她愧疚地直掉眼淚,恨不能時光倒流,回到她還沒做過那些混帳事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