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雲震等了半天,可是倪暮凡卻沒有說話。
他把手機拿開看了眼。
對方並沒有結束通話,他心裡有些慌,又問:「怎麼了?」
倪暮凡:「困了,先睡會兒。」
她迅速掛斷。
鳳雲震:「……」
女孩子的心思真是太難猜了。
鳳雲震在狹小的宿舍里來來回回地踱著步子,恨不能衝到前面倪暮凡的宿舍去看一眼。
但他還是忍住了。
他讓竇飛給他煮了一壺咖啡,自己進了臥室,打開電腦開始工作。
南英。
暮川監國並不是時分順利。
他回南英的第二天,早會上就有一位武將給暮川來了個下馬威。
這名武將是薑絲妤早前冊封的一位鎮國公,名為贊安普頓,因為名字過長,薑絲妤叫他阿贊將軍,此後滿朝文武皆叫他阿贊將軍或者阿贊鎮國公。
南英的四大爵位排列順序由高到低依次是:親王,郡王,鎮國公,輔國公。
阿贊的正室夫人給他生了一對兒女。
兒子小阿贊去年已經從軍了,女兒贊柔是南英名貴中出了名的美人,年僅十六歲。
南英為求娶贊柔說媒的那些人,把鎮國公府的門檻都要踏破了。
但是阿贊並不理會。
他盯著暮川枕邊人的位置,更中意於暮川說過的那句「只要皇后一個女人」。
但是,阿贊如今的處境卻並不如表面上這麼風光,這位小太子從軍不過短短三年,征服了黃家培養了近一個世紀的水兵,還拿下了另一名鎮國公手裡的陸軍兵權,甚至抄了那位鎮國公的家!
明眼人都瞧出來了,這位小太子是想要一統三軍!
對此,朝中早就分成了兩派,以傅疏懷為首的內閣文官們,不遺餘力地促成暮川一統三軍;而以阿贊為首的武將們,已經如履薄冰,紛紛想方設法地阻攔。
阿贊早就對手底下人都說了:別看太子年紀小,這位太子心黑著呢,手段狠著呢。
這不,阿贊已經無法坐以待斃。
他必須趁著薑絲妤不在,化被動為主動:「殿下,您如今日日監國,日理萬機,又正是十八歲少年郎長身體的時候,當以龍體為重,不可過多地操勞。」
暮川坐在會議桌的金字塔位置,懶懶地斜了他一眼:「我不累。」
阿贊衣服苦口婆心的樣子道:「殿下,國事繁瑣,您已經疲憊不堪,還要再管理陸兵的話,只怕撿了西瓜丟了芝麻,倒不如專心致志地先坐一件事情,做好了,再做另一件事。」
暮川笑了:「阿贊將軍是在教我做事嗎?」
全場沉默,傅疏懷也朝著阿贊的方向看了過去。
阿贊又道:「算起來,我也是您的長輩,在朝中已付出半生,我想,我就算以長輩的身份跟您說兩句關懷勸慰的話,也是可以的。」
他想,他確實是比較有威望的。
南英的空軍暫時離不開他,暮川就算要吃掉他,也要等到暮川把陸軍徹底征服之後。
眼下,薑絲妤不在,暮川又剛剛接手陸軍沒兩天,空軍又離不開他阿贊,所以是先下手為強的最好的時候。
而且,這種時候,暮川是不可能不給他面子的。
眾人依舊保持沉默。
傅疏懷也很穩,非但並未流露出任何表情,也沒有開口說過一句話。
「呵呵~」頂端而坐的暮川懶洋洋地笑了起來,這一聲帶著明顯的不屑,緊跟著他雙手交疊放在桌面上,非常認真地打量著阿贊,問:「我的長輩,不是姓洛的就是姓倪的,要不然就是姓傅的,又或者是南英皇室已經入了皇陵的那些,不管我怎麼數,也數不到你頭上。」
全場譁然。
大部分人大氣都不敢出。
阿贊面子繃不住,怒道:「就是陛下在此,也要對我禮讓三分!殿下,你小小年紀目無尊長……」
「贊安普頓!」暮川打斷他的話,並且大聲地喊出了他的全名,嚴厲地望著他:「你這是要欺君嗎?」
阿贊傻眼了,他什麼時候欺君了?
一道身影緩緩上前,站在暮川左側後方,稚氣的聲音溫柔且甜美:「忤逆聖意,便是欺君。欺騙,欺負,都是欺君。犯欺君之罪者當施以絞刑、槍斃,情節嚴重者當並剿三族,抄家滅後。」
陳綰綰說完,全場鴉雀無聲!
但緊跟著,陳綰綰又上前一步,將手中剛剛泡好的熱飲輕輕放在暮川面前,溫和地笑著:「殿下息怒,阿贊將軍自曾祖輩起就一直為南英皇室鞠躬盡瘁,他們家族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四代人的熱血都揮灑在南英的國防事業上,才換來今日鎮國公的地位,他是萬萬不可能有欺君的意思的。」
阿贊忙道:「是啊,就是嘛!陳御侍說的對!」
暮川不說話,只是端起陳綰綰泡的熱飲,卻見裡頭是香噴噴的熱牛奶。
他想起昨晚說的喝咖啡喝到胃疼的事情,不由心裡一暖,低頭喝了起來。
陳綰綰又道:「殿下,阿贊將軍也是擔心您的身體,怕您操勞過度,傷了身子,只是他表達不當,引起了您的誤會罷了。事實上,您強壯孔武,生龍活虎,正值一生中最為精力充沛的朝陽時刻,哪裡能這麼容易就傷著呢?」
「嗯,」暮川喝了半杯牛奶,放下杯子:「陳卿說的對。」
小插曲過後,大家繼續開早會。
散了會,阿贊還有些後怕,但是前腳從會議室出去,後腳就反應過來了:他今天的目的是想要暮川把陸軍兵權交出來啊,就算交不出來,也給暮川一個下馬威,讓群臣對暮川有個工作不專的印象啊。
可是現在,怎麼變成這樣了?
阿贊回頭看議政樓,臉上滿滿的不甘。
陳綰綰從樓里出來,站在他面前微笑道:「阿贊將軍,太子殿下還有一年多就要登基了,正所謂一朝天子一朝臣,你現在給他下馬威,可有想過將來?這一年多的時間,可是說長不長,說短不短的。」
阿贊想起今日全靠陳綰綰幫著解圍。
他低頭看了眼,從手上拿下個黃翡的扳指遞給她:「今日有勞陳御侍了。」
陳綰綰當即後退一步:「都是為陛下、為殿下分憂罷了,阿贊將軍慢走。」
她言盡於此,轉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