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昊嫻見綿綿非要留陳綰綰,嗷嗷叫了兩聲,半是撒嬌半是耍賴地抓住了倪暮凡。
倪暮凡怔了一下,神色有些恍然。
她雖從未說出口過,卻明白李昊嫻過去並沒有與她真正的親昵過,她猜測這原因來自江帆夫婦,這種禮貌恭敬卻疏離的影子,還是被李昊嫻沾染了一些。
但是倪暮凡並不會氣餒,她相信世間一切誤會都會冰釋,相信日久見人心。
她是怎樣的人,她對阿哲的感情,她一定會讓江帆夫婦明白並認可。
眸上染笑,她問:「怎麼了?你現在一個人住該開心才對,我看你現在罪該做的事情就是讓小棟幫你找個室內設計師,好好把那個房間重新設計一下。」
李昊嫻眼眶紅紅的,像個小兔子:「我害怕一個人睡!」
倪暮凡:「啊?」
陳綰綰也吃了一驚。
她與表姐從小一起長大,只知道表姐膽子特別大,只有他們不敢想,沒有表姐不敢做。
怎麼表姐也會怕一個人睡?
李昊嫻:「我真的怕一個人睡,我害怕,怕黑,我膽小,你們別看我現在這樣像個臭小子,其實我內心也是個嬌滴滴的小公主啊!你們不能忽略我原本的性別啊!」
「噗!」綿綿被她逗得往大床上一倒,捂著肚子笑起來:「哈哈哈哈!原來恩恩怕黑,哈哈哈哈!」
倪暮凡也笑出聲來。
陳綰綰低下頭收拾自己的衣服,她把自己的衣服放在綿綿的衣櫃裡。
不管表姐怎麼鬧騰都好,這已經不是她能做主的,她已經搬過來了,表姐怕黑的話,可以另外想辦法,她是幫不上忙了。
「要不然,圈圈姐姐~你就收留我吧,家裡也沒有別的女孩子了,我一個人住我真的會害怕啊!」
李昊嫻抓緊了倪暮凡的手臂,將臉頰貼上去撒嬌:「求求你了,嚶嚶嚶……」
倪暮凡好笑地望著她:「你想讓我怎麼收留你?」
作為南英未出閣的嫡出大公主,倪暮凡的套房比綿綿還要大。
李昊嫻眨巴著可憐兮兮的:「我、我可不可以、搬到你那兒跟你一起住?」
倪暮凡:「這……」
宮廷里一切都是有規制等級的,不是隨心所欲想搬就搬的。
鳳三有時候在宮裡玩的晚了,不願意出宮,他就直接睡暮川那屋了,鳳三是世子,是未來的榮親王。
陳綰綰現在搬到綿綿房裡,明顯是在抬陳綰綰的身份,告訴她,她在長輩們心裡是跟公主一個地位的,畢竟她是未來的太子妃,是未來的國母,氣度跟氣場要趕緊養起來。
就算是李昊哲跟陳棟,偶爾陪著暮川玩累了,晚上在暮川套房留宿,也必然是打地鋪的。
李昊嫻是什麼身份?
她要搬過來……難不成打地鋪?
李昊嫻說的搬過來,自然不是要打地鋪的意思,而是要跟陳綰綰與綿綿一般一起睡在大床上。
可是規制如此,李昊嫻也不是新來的了,她怎麼會不懂這些?
倪暮凡頓時有些為難,卻又不好駁了李昊嫻的意思,畢竟這麼多年,李昊嫻頭一次這麼親昵殷切地盼望著自己,求自己一件事,這也是她跟李家人關係緩和的突破口啊。
李昊嫻委屈:「你們都要拋棄我了麼?嚶嚶嚶……我真的害怕一個人睡啊。」
倪暮凡:「你別急,綰綰過來是奶奶的意思。這樣,我去好好求求父親,父親最寵我了,而且父親比較好說話,女孩子的事情,他大多數時候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就過去了。」
李昊嫻用力點頭,雙眼放光:「好啊好啊!」
姑娘們湊一起又聊了會兒,倪暮凡就去找倪嘉樹了。
儲妤宮是當年榕音還對唯一的女兒有虧欠彌補之心的時候建立的,名義上是儲君宮殿,實則規模不亞於寢宮。
倪暮凡去父親套房的一路上,一直低著頭,在想著這事兒要怎麼說。
走著走著,晶瑩剔透的水晶磚上,赫然出現了李昊哲的身影。
她下意識停下腳步,不忍心踩上去。
「發什麼呆?」
頭頂上忽然傳來李昊哲的聲音,倪暮凡猛地抬頭,就見少年器宇軒昂,雙眸如炬地緊鎖著他。
不得不說,在軍營打磨了三年,李昊哲如今的氣勢今非昔比。
倪暮凡仰望著他,看了會兒,才溫聲道:「綰綰搬到了綿綿那兒,恩恩晚上不敢一個人睡,所以她想搬到我房裡,我、我得過來請爹地點頭才行,就想著怎麼跟他說呢。」
李昊哲蹙了下眉,緊跟著就道:「你回去,讓她在房間等我,我馬上過去。」
倪暮凡:「可是……」
李昊哲:「宮裡有宮裡的規制,如果這是在外頭,你們小姐妹間隨便鬧著玩,怎麼著都行,但是皇室就是皇室,等級就是等級。」
說到這裡,李昊哲想起了陳木。
陳木就教導過他跟陳棟:「我總是提等級、提規矩、提制度,不是看不起我們,也不是讓你們把自己放在卑微的境地去給主子們做狗。
我是要讓你們時時刻刻牢記:主子就是主子,把主子們照顧好,讓主子們更好地服務於民眾,這就是我們的功德。
人生而平等,目的都是要福澤天下,只是職責不同。
所以我們來世間走一遭,就是要在不同的崗位上發揮我們的價值,遵守我們的本分,萬萬不能越矩!」
陳家是寧都皇室的老牌內家子了,能傳承至今必然有他們的處世之道。
李昊哲慶幸自己一直跟陳棟住在一個屋裡,有時候蹭到不少課,聽陳木夫婦傳授了不少經驗。
他看著倪暮凡為難的樣子,又道:「恩恩在哪兒?我們一起過去吧。」
倪暮凡點頭:「好。」
兩人並肩往來時的路走著。
李昊哲比從前成熟了不少,倪暮凡很少有機會跟他單獨相處或者說話。
之前還是暮川讓李昊哲改口叫倪暮凡圈圈的,不然,李昊哲估計也不會改口。
一時間,倪暮凡也分不清他們之間的距離到底是近了,還是遠了。
她問:「哥哥下周就把水兵軍權全交給你了,你現在,壓力一定很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