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棟哼了一聲,面不紅氣不喘地回應著:「那我有什麼辦法?
誰讓我是專門為了川少而生的呢?
在川少面前,就是親姐姐也要讓步的!」
李昊嫻渾身雞皮疙瘩掉了一地。
不是說只有愛人之間才能撒狗糧嗎?為什麼她現在就有種被餵飽的感覺?
剛要說他,卻聽暮川抬手在唇間做了個靜音的動作:「噓~!」
大家安安靜靜地聽著,一道淡淡的豎琴聲傳了出來,這聲音並不流暢,帶著一絲生澀。
暮川整個人安靜了一會兒,聽出曲子是陳綰綰暑假的時候過來學的那首,頓時眉開眼笑起來,他轉身就往屋裡跑,穿越庭院的霧靄,動作又快又帥氣,扎一開,竟帶著幾分披荊斬棘勇往直前的味道。
當暮川衝到二樓,就見陳綰綰穿著簡單的羊絨衫跟牛仔褲,坐在扶欄前安安靜靜地彈著豎琴。
邊上還有琴譜,是她之前就練的那首歌。
薑絲妤含笑在一邊,輕聲指導著她。
小妍、李萌琦都在一邊站著,綿綿也穿著家居服,笑眯眯地站在那裡瞧。
這豎琴是當初倪暮凡說想學,倪嘉樹就專門讓人去尋的古董豎琴,價值非常高,後來倪暮凡又不想學了,薑絲妤怕浪費,就學了,再後來,薑絲妤見陳綰綰每次看見豎琴的目光都會變得憧憬,就私下裡教陳綰綰。
倪暮凡已經洗漱完畢,不論衣著還是妝容都非常完美地從房間裡走來。
相較於綿綿這個蓬頭垢面、穿著居家服的二小姐,倪暮凡顯然端莊沉穩的多。
綿綿把腦袋靠在她肩頭:「姐姐,你後悔不?看綰綰學的多好呀!你當時要是堅持下去就好了!」
倪暮凡淡然一笑:「沒什麼可後悔的,我後來改學鋼琴,一年半就過了十級。」
綿綿:「……」
天有點聊不下去。
因為綿綿學古箏,考到六級就學不下去了,古箏一開始簡單,後面越來越難,她不是怕難,而是怕麻煩。
綿綿學鋼琴,學了四年,才勉勉強強拿下八級。
綿綿後來又學琵琶,也是考到六級就再見了。
她從小到大,好像除了繡花,是從她出生起,就被告知是終生使命外,她沒有一件事情是可以堅持下去的。
倪暮凡忽而開口總結:「綰綰看似柔弱,卻比我們都有毅力。」
綿綿一怔,放眼看去。
陳綰綰安安靜靜坐著,她身上有一種特別的專注力。
她做題就是做題,她彈琴就是彈琴,她看書就是看書,她不管做什麼,都會自成一個世界,安靜地待在自己的世界,不受外界一切的打攪。
綿綿不由想著陳綰綰那年落水後,跟著陳堅學游泳,一開始見了水還有陰影,嚇得哇哇哭,可她卻逼著自己一邊哭一邊往水裡跳。
還有陳綰綰已經擁有許多美麗閃耀的小飾品,可是她全都鎖在保險柜里,並不佩戴。
這是一個沉穩、有恆心、懂堅持、不張揚、維持本心的小姑娘。
綿綿深吸一口氣,忽然有些明白哥哥為什麼會喜歡她,她頓覺原來安靜不起眼的陳綰綰,是一塊還沒被開發的璞玉,如今這塊璞玉只是在積攢力量,為的是讓自己以後灼灼其華。
綿綿:「我一定,也會做一個有毅力的人,也能找到一件事情,是會讓我堅持到底的!」
倪暮凡笑:「那你先把鋼琴十級考完吧。之前都考到八級了,廢了一年多,加把勁就能拿十級證書了。」
綿綿道:「我學鋼琴不是為了考級,而是為了陶冶情操。」
倪暮凡訝然地望著她:「啊,情操啊?你真的……很有情操啊。」
綿綿垂頭喪氣:「我去洗漱。」
倪暮凡還是笑,揉了揉她的小腦袋:「傻丫頭,不管做什麼事情,你都要給自己定個目標才行,哥哥跟鳳三他們不是要忙起來了嗎,你剛好趁這段時間提升自己啊,比如多做做功課,多繡繡花,多學一門外語,或者多練一樣樂器,證書或許不代表什麼,但它很有用,你可以把它當成小目標。」
綿綿:「我知道了。」
她拖著長腔,拖著長長的步子,喪喪地回自己的房間去了。
經過薑絲妤的指點,經過前面幾次磕磕碰碰的複習,陳綰綰忽然像只小鳥一樣甩了甩雙手,有點可愛,然後重新將雙手放在了豎琴上。
這一回,美妙的音律自她潔白纖細的指尖緩緩溢出,猶如冬日裡漸漸散去的霧氣,漸漸浮起的朝陽,漸漸變得清晰明朗的美麗世界。
暮川一步步朝著那個方向走過去。
他站在薑絲妤身邊,此刻距離陳綰綰這麼這麼近,近到只有一米的距離。
她好像吃胖了一些,下巴圓潤了不少,別的變化暫且沒瞧出來。
她彈琴的時候很認真,也很有感情,薑絲妤剛才說,讓她一邊彈一邊想著小鳥天黑之前終於看見了鳥媽媽,那種欣喜的感覺,於是這首曲子變得如此溫暖而有力量。
一曲罷。
掌聲四起!
陳綰綰嚇了一跳,回頭一瞧,倪子昕夫婦、倪嘉樹夫婦、暮川……好多人都在!
原來剛剛大家都在聽她彈琴嗎?
眾人紛紛誇讚——
「綰綰彈的真好聽。」
「豎琴的聲音跟天籟一樣,不愧是古董啊。」
「這聲音太美了,綰綰小小年紀能彈出裡面的情感,我聽了覺得這一天都是美妙的。」
「還是姜姜剛才指點的好,綰綰年紀小,沒什麼人生閱歷,姜姜就給她打比方,讓她體會相似的感情。」
「好聽!」
她紅了臉,不好意思地低下頭:「謝謝。」
忽然,陳棟跑過來一臉激動地望著暮川:「川少!川少!我剛剛錄音了!姐姐彈琴的時候,我錄音了,這首豎琴曲可以給你當手機鬧鐘了!」
暮川:……
真是個小傻子啊,這種事情有必要當眾說出來嗎?
而陳棟說完,發現全場安靜了下來,尤其他老媽李萌琦挑眉居高臨下地望著他,他頓覺自己激動過頭忘記了場合。
饒是如此,暮川還是護著他的。
在陳堅走過來要把陳棟提走的時候,暮川搶先一步把人護在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