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
早餐後,倪嘉樹載著薑絲妤去醫院。
傅小染已經在醫護人員的幫助下,換好了手術服、用上了導尿管。
她聽見薑絲妤他們過來的聲音,喜上眉梢,可一開口卻是:「小妤,奶奶想跟倪先生說幾句話,可以嗎?」
薑絲妤:「啊?」
她擔憂、牽掛、焦急,好不容易來了醫院,打算給奶奶加油打氣,結果奶奶要跟倪嘉樹說話?
傅小染笑道:「你乖,奶奶只是想親自、單獨地感謝一下倪先生,就一兩分鐘。倪先生,可以嗎?」
倪嘉樹溫聲道:「自然是可以的。」
倪心媛來到病房門口:「我跟老師要進手術室換手術服了,姜奶奶大約還要15分鐘就要進手術室了。」
言罷,她跟薑絲妤也說了兩句寬慰的話,便徑直朝著手術室去了。
倪嘉樹將特護請了出去,關門的時候,對著一臉狐疑的薑絲妤笑了笑。
他來到老太太身邊,主動握住她的手:「奶奶,您別擔心。這次給您做手術的是國外的醫學大家,他很擅長這種手術,不久後,您一定會康復的。」
倪嘉樹的聲音,自帶治癒功能。
傅小染臉上樂開了花,想了想,還是道:「倪先生,我相信你們,也相信那位國外的教授還有倪主任。但是,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很多事情萬一真的發生,也是沒有辦法的。」
倪嘉樹:「您往好處多想想,別給自己泄氣。」
傅小染握緊倪嘉樹的手,又道:「倪先生,我雖然瞎了,但是心裡跟明鏡一樣,你是個好孩子,我能感覺出來的。我馬上就要進手術室了,萬一……我是說,萬一我有什麼意外,我擔心小妤會徹底崩潰,她把我看得太重要了。」
倪嘉樹溫聲道:「您知道她看重您,更要爭氣,要努力活下去。」
「有的事情不是我能做主的。」傅小染眼中帶淚:「就好像我老伴離我而去,就好像我兒子犯渾,不是我想怎樣就可以怎樣。」
她眨眨眼,擊碎最後的軟弱,認真道:「倪先生,我懇請你幫我照顧小妤,我懇請你了,雖然我沒有什麼能給你的,但是,我現在只能相信你,我想把小妤託付給你,我拜託你,好好照顧她!」
倪嘉樹抽過床頭的紙巾,給傅小染擦淚:「您放心,我會好好照顧小妤的,等您做完手術,我跟您一起好好照顧她。」
傅小染連連點頭:「嗯嗯!」
不久後,傅小染進了手術室。
她是笑著進去的。
因為她知道,孫女一定會擔憂地望著她。
她不清楚自己能不能活著出來,但是,她要讓孫女記住自己微笑地面對一切,讓孫女往後的記憶,不要有太大的負擔。
手術室門關閉。
薑絲妤的情緒忽然就崩潰了。
可她哭不出來,她轉過身,面對著牆壁站地筆直。
她的額頭一下下撞擊著牆壁,像是自我懲罰。
兩三下過後,一隻溫熱的掌心貼著她的額頭,她茫然、焦躁地抬頭看去,就見倪嘉樹陰沉著一張臉,正盯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