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絲妤必然是君無戲言的。

  她看了眼齊眉，道：「那就如你所願吧。先傳口諭，明早再正式下旨。」

  齊眉歡喜道：「謝陛下隆恩！」

  夜宵過後。

  筠炎跟齊眉去找小月亮跟寶玉去了。 ❋✦

  李萌琦有些生氣：「姜姜，你今天有點過分了！」

  薑絲妤也是頭大：「我哪裡能想到這小丫頭居然一口答應了。」

  李萌琦起身就走了，不想搭理她了。

  薑絲妤連連嘆氣，有種搬石頭砸自己腳的感覺，之前是有些累了，現在卻完全睡不著了。

  暮川拉著陳綰綰，讓人備車回綰儀宮去。

  車裡，暮川催促陳綰綰趕緊給冠九秧打電話，女人之間談論兒女婚事比較好說。

  陳綰綰覺得這個電話棘手，不好打，試探地問道：「要不，我們搶先下旨冊封齊眉為筠炎的正妃？」

  「你想什麼呢？」暮川捏了捏眉心，耐心解釋：「齊眉是個好姑娘，如果筠炎喜歡她，我自然是喜聞樂見，國師一心把筠炎當自己親生的孩子這般培養，這份恩情擺在這裡，讓齊眉做正妃也是毋庸置疑的。可是我們不能只看見齊眉對筠炎的喜歡，看不見筠炎到底喜不喜歡齊眉？」

  陳綰綰：「……」

  暮川：「愛情是相互的，筠炎現在還不開竅，女孩子總是早熟一些。過兩年他開竅了，有了喜歡的人，不是齊眉，可現在又下了旨意，那要怎麼辦？總不能給齊眉一紙退婚書吧？如果強迫他們在一起，將來不過是一對怨偶，只會害了他們兩個人！」

  陳綰綰恍然大悟！

  她之前還覺得齊眉真心可貴，惹人憐愛。

  可現在她又覺得自己想的太片面，丈夫說的對，這不僅是齊眉的心愿，更是兩個孩子共同的幸福。

  陳綰綰只好趕緊給冠九秧打電話。

  接到電話的冠九秧，也還沒睡，她正跟季修璟在說話。

  聽到陳綰綰的話，她嚇了一跳：「齊眉這孩子……怎麼這樣讓人操心！」

  陳綰綰與她推心置腹道：「暮川哥哥特別著急，他就在我邊上，他說，如果兩個孩子將來真的有意，促成是喜聞樂見的，可就怕現在弄巧成拙，反倒會害了兩個孩子。齊眉真心可貴，怎麼說才能不讓她傷心，讓她改變心意，又或者我們讓筠炎這邊拒絕的話，齊眉能不能接受呢？」

  冠九秧全都聽懂了。

  季修璟的聲音從電話另一頭傳過來：「這丫頭慣會一廂情願！筠炎一心修道、心無旁騖，壓根就沒有談情說愛的心思！這丫頭小小年紀就這麼會作妖，簡直是欠揍！」

  陳綰綰聽到，急忙道：「齊眉是好孩子，你們可不能因為這個體罰她。今天事出突然，我們都沒有預料，齊眉一心想著筠炎，她哪裡能想到往後的事情？她這番赤子之心最是難得，可就是因為難得，我們才怕她會受到傷害啊！」

  暮川夫婦進了綰儀宮。

  暮川也在邊上道：「主要是，如果以筠炎的名義拒絕，傳出去對齊眉名聲不好聽，還會傷了齊眉的心。可如果讓齊眉自己拒絕，她已經答應了，那也會傷心。」

  宮廷之中人言可畏。

  筠炎現在一臉懵逼，完全聽長輩的。

  暮川如果以筠炎不同意娶齊眉的名義，拒絕的話，不過是一句話的事情。

  但是傳出去，就成了齊眉一心想做筠炎側妃，筠炎卻壓根瞧不上她，齊眉才十二歲，就傳出這樣的流言蜚語，她往後還怎麼做人？

  冠九秧就是個人精，明白其中要害：「請不要讓二皇子拒絕齊眉！我們、我們想辦法，一定讓齊眉自己拒絕！」

  如果是齊眉自己拒絕，那傳出去，就是薑絲妤看重齊眉，想要她做皇家媳婦，但是齊眉心中有丘壑，當即拒絕了，這跟被筠炎拒絕完全是兩碼事，也不會傷到兩個孩子的顏面，甚至會把齊眉抬高。

  陳綰綰：「有什麼事情，電話聯繫，你們也要注意，千萬不要傷了孩子，好好跟她講道理。」

  冠九秧：「好。」

  儲妤宮。

  宮裡給小月亮準備的套房，是倪暮凡以前的套房，非常華貴。

  小月亮很喜歡這裡。

  她跟寶玉在露台上，一邊看星星一邊聊天。

  「你為什麼上來啊？」

  「他們聊二哥的婚事，我不好參與。」

  「嗯，我也是，我不能參與人間的事情，所以我上來了。」

  「那你還給柔柔姑姑萬匯丹？」

  「緣分嘛！俗話說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我這是做好事呢！」

  「那你還答應帶陣法書給齊眉的父親？這陣法是護住人間皇宮的陣法，你這不是干預了人間的事情？」

  「哈哈，那這就要看我的心情啦！」

  寶玉嘴角彎起一抹極淡的笑意。

  確實，二哥說的沒錯，小月亮是個樂善好施、活潑善良的小姑娘。

  他之前不該拿有色眼鏡看她。

  兩人在露台上，有一句沒一句地聊著，宮女便將筠炎跟齊眉領過來了。

  小月亮拉住齊眉的手：「齊眉，你今晚陪我住在這裡，好不好？這個房間好漂亮啊！」

  齊眉看了眼筠炎，紅著臉：「好！」

  明天上午，女帝還要下旨冊封她為筠炎的側妃，她留在這裡也好，這樣女帝看見她就會想起來，可以第一時間把聖旨給她。

  只是沒想到，沒一會兒功夫，齊眉手機就響起來了。

  冠九秧在那頭責令她馬上回去。

  寶玉趕緊送她，又瞬移回來，兩個男孩子跟小月亮道別，一起鑽進了子孺房間裡休息去了。

  國師府。

  季修璟夫婦嘴巴都要說爛了。

  各種道理，以孩子的視角的，以成年人的視角的，以筠炎的視角的，全都說爛了。

  齊眉說什麼都不聽。

  又或者道理她全都知道的，可她不願意聽。

  冠九秧氣的沒辦法了，把齊眉關在房間裡：「你這段時間不要出去了，我會幫你回絕女帝陛下的！就說你不願意！你好好待在房間裡，面壁思過！」

  齊眉哭的眼淚都要幹了。

  她哭喊著：「你們今天要是這樣做，我會恨你們一輩子！我會很你們一輩子！我會恨你們一輩子的！」

  冠九秧的心尖都在顫抖。

  她捧在手心裡養大的閨女，巴巴地趕著給人家做妾？

  即便是筠炎，那也不行啊！

  這丫頭怎麼就這樣不懂事呢？

  齊眉不停地哭喊著，嗓子都啞了，冠九秧狠心地不搭理。

  早上七點，季修璟親自給齊眉送早飯，卻意外地發現，齊眉在自己房間裡割腕自殺了！

  「齊眉！」

  「齊眉！」

  冠九秧衝過來，看見屋子裡一片血光，雙腿發軟地癱坐在地上。

  沒辦法了……

  薑絲妤一直在等，等著國師府來電話。

  可等到中午十二點也沒等到。

  他們都聚在流雲宮，來探望柔柔，聽說柔柔從此是凡人，薑絲妤心中有一絲慶幸，忙道：「那就讓她往後一心一意做暮寒的小王妃就好了。」

  流雲宮中午備了豐富的膳食。

  主要還是要招待小月亮，感謝她給的萬匯丹，柔柔服下之後，氣色好多了，頭髮也快速地生長了起來。

  暮川就怕賜婚的旨意有什麼問題，帶著一家子也趕緊過來蹭飯。

  他試探地問了薑絲妤。

  薑絲妤聳聳肩：「我這不是，也在等？你們昨晚沒有運作？」

  暮川真是服了她了：「你自己闖的禍，讓我們給你擦屁股，你真好意思。」

  薑絲妤問：「國師府一點動靜也沒有？」

  暮川：「我這邊沒有。你呢？」

  薑絲妤：「一個電話都沒有。」

  暮川：「……」

  不應該啊，昨晚他們跟季修璟夫婦明明聊的好好的啊。

  一時間，眾人面對美酒佳肴，心思都飛走了。

  暮寒手機振了下。

  拿起一看，十八給他發簡訊：【老闆，齊眉割腕自殺了，好像是國師不許她做二皇子的側妃？】

  暮寒傻了眼，抬頭看向暮川：「你居然讓齊眉給筠禮做側妃？」

  暮川沒有立即解釋，只問：「怎麼了嗎？」

  暮寒把手機給他看：「十八發過來的。」

  暮川盯著上面的字：「……」

  沈流素驚著了：「什麼？齊眉給筠炎做側妃？」

  百里燁也驚著了：「齊眉給筠炎做側妃嗎？側妃嗎？」

  筠禮懵了：「什麼鬼？筠炎，你把齊眉怎麼了？」

  不少人看著薑絲妤。

  薑絲妤也後悔，可事已至此，她也沒辦法了。

  陳綰綰給冠九秧打電話，那邊接了，陳綰綰著急詢問：「齊眉身體還好嗎？我們剛剛聽說齊眉她……真的嗎？」

  冠九秧在電話那頭哭：「陛下，對不住，我家齊眉她太單純了，她就不知道這個世界有多大，她就、嗚嗚嗚……」

  陳綰綰心裡糾結複雜：「你好好照顧孩子吧。」

  她趕緊結束了通話，望著暮川：「是真的。」

  暮川臉色沉重地看向薑絲妤：「以後孫輩的婚事，你不要說一個字！哪怕是玩笑也不要說一個字！」

  薑絲妤：「那我現在，去寫聖旨嗎？」

  一桌人都安靜地不說話。

  暮川看向不遠處，跟流雲宮管家他們一起用餐的陳棟道：「小棟！」

  陳棟趕緊放下餐具站起身，看過來：「陛下。」

  暮川：「擬旨：國師府嫡女季齊眉，溫雅賢良、勤勉柔順、柔嘉表度，是皇族貴女名媛之典範，今冊其為二皇子筠炎之……」

  暮川頓了頓，握了握拳，又道：「正妃！賜正妃寶印、並……」

  「父皇！」筠禮起身，打斷了暮川的話：「如果將來，筠炎有了自己喜歡的人，那要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