糯糯眨巴著亮晶晶的眸子，笑的人畜無害：「殺了我，你們就當沒有這種酶的存在嘛！然後在星期二的清晨，一枚遠程巡航飛彈精準地對著基地，你們都為了我而殉葬，也是我身為南英公主該有的尊榮！」

  波蘭人警惕地看著她：「為什麼是星期二的清晨？」

  「因為每個周一，我都要跟我哥哥，南英的川太子視頻通話。」糯糯笑容收斂了，表情異常凝重，口吻奶凶奶凶的警告：「喬歆羨將軍專門為了我，抓住你們基地的漏洞，創造了一條隱形網絡。」

  眾人：「……」

  波蘭人轉身就走了。

  糯糯又被關了兩天。

  暮川因為周一連線糯糯沒有成功，嚇得心跳都慢了一拍。

  不等他反應過來，倪嘉樹已經連線了喬歆羨。

  喬歆羨心道不好，上秉了洛傑布。

  洛傑布是贊助這個基地的聯盟國金主之一，他直接找相關人員交涉了起來。

  基地原本按兵不動，想要驗證糯糯在傑布大帝心中地位的，可現在驗證的結果卻是，洛傑布的怒火差點真的要把這所基地給炸了。

  用他略微粗鄙的原話，就是：「誰他媽敢動我侄女一根汗毛，我弄死誰全家！」

  拘禁室的門，再一次打開。

  又是這個波蘭人帶隊站在門口。

  糯糯被關了一周，下巴都圓了一點，她墊著腳站在椅子上，透過拘禁室的巴掌大的小看空中偶爾會掠過的鳥兒，沒辦法，她待在這裡也很無聊的呀。

  聽見動靜，她雙腳回歸椅子，轉頭看著他們。

  波蘭人望著她的目光略顯複雜，又勾唇一笑：「下來吧。」

  季修璟一行人已經下墓四天了。

  綰儀宮的眾人既擔心墓下的情況，也擔心遠在基地的糯糯。

  她自爆了喬家在基地的隱匿網絡，這條網絡已經不能再用了，好在她已經直升高研班，現在基地專門給了她一間實驗室，還派了兩名高研班的教授給她打下手，美其名曰是為她服務，實則是監視她。

  對於糯糯來說，高研班的生活比從前舒適多了。

  因為她搬了宿舍，就在分給她的實驗室的樓下，三室一廳還有個小花園，Lily可喜歡這個小花園了，地方雖然不大，但它可以隨心所欲地曬太陽，比之前只能關在公寓樓里強多了。

  基地給她每周一次與家人視頻的機會。

  當然，這是用公用網絡的。

  換言之，往後她與暮川的談話都會受到基地的監聽。

  雖然有些膈應，但這也是代價，好在結果是好的，她距離直接接觸倪暮凡中的病毒又近了一步。

  這天她與大家視頻，是在她的辦公室里。

  一番簡單的問候，聊聊簡單的家常，說說基地的生活，聊聊Lily的近況，就這樣不說重點了，但是家人們能看見她好好的，也都放下了心。

  視頻結束後，糯糯忙不迭又繼續進行實驗。

  而倪嘉樹也伸了個懶腰，嘴角含笑，慢悠悠地站起身：「想喝杯紅酒，小棟去給我倒一杯。」

  通過糯糯這次的事情，倪嘉樹充分地感覺到：雖然他「入贅」到了南英，但是他「娘家」強大，這確確實實是可以福蔭後人的。

  陳綰綰還記得白天的時候，舉案偷偷跟冠九秧說，想爸爸了。

  之前她不好問。

  現在冠九秧帶孩子們回國師府了，她才看著暮川：「他們在墓下怎麼樣了？」

  暮川溫聲道：「之前一直有信號，可以知道他們在地下的精準定位。不過今天傍晚開始就沒有信號了，估計是地下遇到特殊情況，隔斷了信號。」

  陳綰綰：「那怎麼辦？」

  暮川微笑著：「沒事，我們早有預料，知道地下未必會一直有信號。」

  薑絲妤向陳綰綰解釋：「季修璟帶著千雲山子弟一共23人，阿哲帶著特工局16人、親衛30人，再加上柔柔。他們一共80人。臨行前，季修璟用這80的指尖血點亮了80盞蓮花燈，供奉在我們綰儀宮的佛堂里，我們跟福壽親自看管。季修璟說了，每一盞燈就是一條命，他一定力爭每一盞燈都從頭到尾亮著。」

  陳綰綰手心裡都是汗：「我竟然不知……」

  她白日裡還帶著小子孺、舉案齊眉在佛堂外跑動了好幾次。

  早知道，她就避開那一處了。

  萬一出了事，那可不是開玩笑的。

  倪嘉樹也懵了：「我也不知道！」

  暮川沒管倪嘉樹，只是拍了拍陳綰綰的肩膀：「別怕，這是修璟兄出發前臨時設置的，知道的人越少越好，而且你跟爹地每天在綰儀宮待得時間最久，你們越是表現出稀鬆平常，才不會招惹麻煩，他們才越安全。」

  陳綰綰心裡著急：「我、我能去看看嗎？」

  暮川取出手機，調出監控畫面：「你看，福壽在裡頭打坐呢。他白天在竹心閣守著保衛皇宮的陣法，夜裡就在這裡守著這些燭光。我們不常去是最好的，反正可以通過手機實時監控燭火的情況。」

  陳綰綰低頭，小心翼翼地一盞盞數著，數著夠數了，這才放心。

  她道：「我還記得柔柔害怕的樣子。她這段時間在外遊歷，膽識跟眼光都增長了不少，可提起下墓，她還是會惶恐，說明她是真的怕。」

  暮川知道她是真的擔心小妹，於是寬慰道：「她是聖女，那麼多人都會保護她，神猴也在下面帶路，最安全的應該就是她了。」

  陳綰綰：「嗯，那樣最好了。」

  墓下——

  特工4號看著手裡的空氣探測儀，匯報李昊哲：「驍王殿下，這裡空氣正常，含氧量正常，我們可以摘下面具休息一會兒，吃點東西再繼續走。」

  李昊哲警惕地檢查了儀器上的數據，確認無誤，這才帶頭摘下了防毒面具。

  大家也紛紛摘下了。

  強光燈的籠罩下，地下湖波光粼粼，大家靠在岸邊，大部分人席地而坐。

  李昊哲打開一個軍用小馬扎給百里梔柔：「坐。」

  百里梔柔雙腳濕透了，但是看著所有人濕透的雙腿，還有李昊哲的，她有些不好意思：「表哥，謝謝你剛剛背著我渡河。」

  「客氣什麼，」李昊哲給她一包牛奶，一包草莓餅乾，自己啃著餅朝季修璟的方向去：「國師，我們剛剛滅的那隻粽子，為什麼不能運出去？我們這次來的目的，不就是為了把這裡的粽子都帶出去火化超度嗎？」

  而且，他們剛剛那關過得特別艱難。

  李昊哲看過盜墓，也看過盜墓電影，就是從未見過這種現實生活里的紅毛粽子，真是太醜、太臭、太噁心了，子彈都打不死，最後還是季修璟割破了手指，跟千雲山的師兄弟們布了陣法，用寫滿硃砂符咒的長布條給包裹住，滋滋冒著煙然後死了的。

  他覺得，這次任務不會太難。

  沖就完事了。

  「而且您也說了，紅毛粽子是墓地里最厲害的，叫紅魁？」李昊哲笑：「要不咱們一鼓作氣往前走吧，紅魁都被制服了，後邊難道還有比紅魁厲害的？」

  季修璟耐心解釋：「殿下，我們師兄弟這些天連日作戰，連日趕路，一直沒有好好休息。難得這裡空氣品質好，能好好休息一下，還是需要喘口氣的。剛剛的紅魁，確實厲害，我們為了制服他也損耗了不少法力，也需要自我調修把損耗的精力補回來。這地宮，我們越走越深，下面還不知道有什麼，安全起見，我們吃飽喝足，睡上一覺，養精蓄銳，再出發不遲，不差這一會兒！」

  李昊哲不是很贊同：「可我們已經跟地面上斷了信號4個小時了，不速戰速決的話，川少他們肯定會著急的。」

  季修璟低頭望著自己的手掌。

  食指根部到小指下方手腕處，鮮紅的一道血口子。

  雖然已經用碘酒消殺過，也撒了藥，但剛剛那一幕還讓人驚魂未定。

  他是修仙的人，除魔衛道是本分，不在乎這一點傷。

  但是他怕萬一下面有十隻紅魁、二十隻、或者更可怕的東西在等著他們，那他們要怎麼辦？

  剛剛消滅一隻，已經很不容易了。

  季修璟一凝眉，仰頭大聲道：「聽我的，全員就地扎帳！養精蓄銳！明日集結繼續！」

  李昊哲：「……」

  戰士們升了幾個火堆，把褲子脫下來烤乾。

  幾隻小神猴環顧了四周，確定暫時沒有危險，也跑過來給百里梔柔升了火堆、支起了帳篷，她在神猴的照顧下換了拖鞋，神猴們拿著她的鞋子去烤。

  「那邊有小瀑布，水很乾淨，可以去洗澡！」

  「好嘞！」

  「大家注意值班，不要扎堆去，分開去！」

  「師兄，走，洗澡去！」

  百里梔柔在帳篷里，帳篷給神猴們布置的柔軟而溫暖，她躺在睡袋裡，舒服極了，聽著戰士們的話，只覺得耳根子燒的厲害，她生平還是第一次跟這麼多男人單獨待在一起。

  「柔柔！」

  季修璟的聲音傳來。

  百里梔柔從帳篷里探出一顆腦袋，就見季修璟含笑叫她：「這邊給你弄了個單間，讓神猴守著，你去洗個澡。」

  百里梔柔心裡一動，忙拿了背包就踩著拖鞋過去了。

  有一個單獨的帳篷，裡頭有個浴桶，裡頭的水特別乾淨，就是涼涼的。

  她已經好幾天沒洗澡了，這會兒能把身上洗乾淨，能換身衣裳已經很好，她不多求別的。

  神猴們守著她，她放心地洗完了，還把衣服洗了，這才回到自己之前的帳篷里。

  她躺下，外頭人聲喧嚷，有人聊天，有人唱歌，有人被罵，有人笑。

  她充滿安全感地睡著了。

  季修璟那邊卻都沒睡，他們今天居然撞見了紅魁，都嚇了一跳。

  十八：「師兄，你說，咱們這次會不會遇見傳說中的……絕魁？」

  十一：「十八師弟又開始胡思亂想了，紅魁已經極難遇見，今天應該是意外，這地宮不會有很多的。絕魁，那是什麼？千變萬化，可以變成我們當中任何一個人，可以模仿時間萬物的聲音，有體溫，有智慧，有思想，絕魁一出，血雨腥風。這貨只在神話里有，不會真的存在的。」

  十八：「我之前還覺得紅魁就是神話里有的，不也遇上了？」

  季修璟：「好了，前路未知，都養精蓄銳，休息一下。」

  十二：「掌門師兄，你不是占卜過？」

  季修璟：「我跟柔柔都占卜過，可是占不出來。不論如何，現在是安全的，我們可以好好休息一下，後面估計還有惡戰，大家一定要抓緊休息，警惕而為。」

  眾師兄弟：「是！」

  八小時後。

  哨音響起。

  百里梔柔猛地坐起身，大腦還沒清醒，手腳已經開始機械地穿衣服、疊被子。

  神猴探身進來，端著牙刷跟水杯，讓她出去洗漱。

  她趕緊出去，找了個空缺的位置洗漱。

  這會兒大家剛起，都在做洗漱、拔營的工作。

  空氣里有煎蛋的香氣，還有白粥的香氣，百里梔柔洗漱後，轉過身，就見李昊哲對著她招手，含笑：「柔柔過來，喝粥。」

  百里梔柔：「好嘞，我把水杯毛巾送回去就來。」

  她回了帳篷，擦了兒童霜，再出來，就聽李昊哲嚷著：「柔柔，過來吃早飯！」

  百里梔柔哭笑不得。

  她是跟著大嫂陳綰綰喊的李昊哲表哥，可是這表哥的性子也有些太急了，她都說了放好東西就回來了，這才過去十秒，怎麼就催她？

  她轉身剛往李昊哲面前過去，就聽李昊哲的聲音從身後響起：「柔柔你幹嘛去？過來喝粥，早點吃完我們要出發了。」

  百里梔柔頓時僵在原地！

  她對面的李昊哲端著粥看著她，一直在等她，但是一直沒說話。

  那她身後，怎麼還能有另一個李昊哲？

  她不敢置信，迅速轉身，就見在身後三米處的篝火旁，李昊哲坐在馬紮上端著粥，看著她。

  百里梔柔驚呆了：「這……」

  邊上有戰士看見，也嚇得驚叫出聲——

  「啊！」

  「兩個驍王殿下！」

  「鬼啊！國師！國師！」

  「師父！」

  神猴們立即簇擁到百里梔柔身邊，貼身保護她。

  季修璟跟師兄弟們聞訊而來，左看看，右看看，也都傻了眼！

  十八快哭了：「這、這、這是不是，就是……遇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