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子孺在嬌園又住了一晚。

  第二天早上，跟爹地媽咪一起把兩個哥哥送到幼兒園後，他就跟著爹地媽咪坐大飛機回南英了。

  直升機隊將他們接到了綰儀宮前一大片空曠的青青草地上。

  小子孺已經知道要搬新家的事情。

  但是他不害怕，只要能跟爹地媽咪在一起，他就什麼都不怕。

  當他被暮川抱下直升機，他站在柔軟新綠的草地上，瞬間想起了嬌園：「爹地！等子孺長大了，子孺陪你在這裡踢足球！」

  陳綰綰笑：「這裡真的好寬敞，可以踢球了！」

  暮川從未在皇宮裡踢過球。

  但是，宮裡要真找一塊可以踢球的地方，那肯定是皇衛司前面那一大片宏偉遼闊的土地了。

  他微笑著，牽著小子孺的手：「子孺身體剛剛康復，適當鍛鍊，可以讓自己更壯實些。如果子孺想學，爹地可以找專門教孩子踢球的老師，教子孺。」

  小子孺搖頭：「我等哥哥們放暑假回來，我跟哥哥們一起學！」

  這孩子總是這樣，不管做什麼，總想著要跟哥哥們分享。

  暮川把他抱起來，摟在懷裡，又騰出一隻手牽住了陳綰綰。

  跟筠禮筠炎相比，小子孺的體重實在是微不足道。

  一家三口溫馨地往宮殿裡走。

  暮川溫聲道：「你可以有你自己的興趣愛好、發展方向，不一定要跟哥哥們一樣。你看，好比一個樂隊，筠禮打鼓，筠炎彈吉他，你彈鋼琴，你們的樂隊就組建好了，而且每個人都有自己獨特的一面。」

  小子孺若有所思：「那，我怎麼才能有自己獨特的一面？」

  暮川問：「你最喜歡什麼？」

  小子孺脫口而出：「我最喜歡爹地媽咪！還有哥哥們！」

  他說著，雙手緊緊圈住了暮川的脖子，柔軟的小臉也貼在他肩頭。

  如幼鳥眷戀著雄鳥的麟羽般。

  如此軟萌可愛的小寶寶，讓暮川夫婦都笑起來。

  暮川道：「我是問，你有什麼興趣愛好，是喜歡踢球，還是喜歡畫畫？喜歡彈琴，還是喜歡看書？又或者，喜歡唱歌？喜歡跳舞？」

  小子孺眼珠子轉了轉，很認真地想了想，才說：「我喜歡開飛機！」

  「哈哈哈，」暮川笑：「那我們子孺長大了，就去當飛行員，或者太空人吧！」

  小子孺眼睛亮起來：「好啊好啊！」

  陳綰綰想起到什麼：「筠炎有個遙控的飛機，一會兒讓人拿過來，給子孺練練手，讓他試著操控操控。」

  一家三口邊走邊參觀。

  兩邊侍衛、宮女時刻行禮。

  綰儀宮的造型與儲妤宮不同。

  儲妤宮是獨立的一座大宮殿：正門前是廣場，直通去議政廳與大禮堂的主幹道；後門有一大片御花園，有養魚的池子跟神猴雕塑。它側面與儲秀宮的正門只有幾十步之遙。

  綰儀宮則是一座橢圓形的宮殿：整體外觀如一枚龍蛋，鳥蛋周身都是空曠的草地，猶如狂野之上安靜地臥著一枚蛋，任何想要襲擊、行刺、暗殺的組織或者個人，都是無法隱身越過這些草坪來到這枚鳥蛋的。

  它的安全性比儲妤宮更高。

  所有的花園、遊樂場、健身中心、圖書館、醫療室，以及主人活動區、下人活動區，全都在鳥蛋之內被包裹著，私密性特別強。

  綰儀宮是整個南英皇室最新建成的一座陛下寢宮級別的宮殿。

  它的藝術性、現代性、完美性，都是最卓越的。

  等一家三口進入正殿，暮川夫婦齊齊停住了腳步。

  大殿沙發上，倪嘉樹夫婦正端坐著，冠九秧端著托盤，安靜地伺候在一旁。

  小子孺快速從暮川身上爬下來。

  「皇爺爺！皇奶奶！」

  「小子孺好想你們吶！」

  「皇爺爺！皇奶奶！抱抱～！」

  小子孺的童真與熱情，打破了尷尬的冰層，軟糯的小人兒衝過去，直接砸到倪嘉樹懷裡，摟著他親了親，又爬到薑絲妤腿上坐著，摟著薑絲妤問：「皇奶奶，你們是不是太想我了，所以在這裡等著我呀？」

  暮川夫婦上前：「爹地，媽咪。」

  「坐吧，」倪嘉樹溫和地笑著：「晚餐準備好了，都是你們愛吃的。難得今天有時間，我們父子小啄兩杯。」

  暮川警惕地看著他：「只是喝酒？」

  倪嘉樹哭笑不得：「父子倆喝點小酒，這不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

  薑絲妤看著陳綰綰，微笑著：「綰綰，那邊有我給子孺做的鞋，拿過來給子孺瞧瞧。」

  陳綰綰趕緊去取來，觸手細軟，觀之驚艷，她快步走來遞給薑絲妤：「媽，這鞋子太漂亮了，我還以為是工藝品呢，這上面的兩隻小老虎，栩栩如生，還有鬍鬚呢！」

  小子孺看到這麼漂亮的鞋子，眼睛都亮起來：「好好看！」

  他二話不說，使勁兒地蹭掉了自己的鞋子，瘦瘦的小腳露出來，雖然白皙嫩滑，卻骨骼分明，瞧著令人心疼。

  筠禮筠炎他們的小腳都像饅頭一樣壯實。

  偏偏子孺瘦弱，雖然這跟之前大傷初愈有關，可難免還是會有流言蜚語。

  薑絲妤將小鞋子給小子孺試了試，剛好一腳。

  她笑起來：「你馬上三周歲了，南英皇室有個古老的傳統，皇子都要在12歲之前，每年生辰穿一雙新鞋，從十二生肖的老鼠開始，一直穿到豬。

  川川小時候我還沒有繼位，也不在意這些，後來筠禮筠炎出生了，皇禮司總是會提前讓繡娘精心縫製好。

  今年，是你來到咱們家的第一年，皇奶奶就跟皇禮司說好了，今年我親手給你準備，讓他們不用準備了。」

  小子孺感動的眼淚汪汪的：「所以，這麼好看的鞋子，是皇奶奶親手給子孺做的？」

  「對！」薑絲妤捏住他的小鼻子，笑起來：「這叫虎頭鞋！」

  小子孺道：「我知道我知道，我會背：鼠牛虎兔龍蛇馬羊猴雞狗豬，明年子孺要穿兔頭鞋！」

  眾人都笑起來，誇他聰明，背的真好。

  陳綰綰瞧著鞋上的珍珠跟翡翠珠子，都是極品的，心裡高興，拿著手機給小子孺拍了好幾張。

  她也是個心善的。

  心知巴真不能生育後，日子艱難，雖然現在跟李昊哲又和好了，可也不過是維持著表面上的體面，自從李昊哲有了納妾的念頭，即便是後來打消了，可對巴真來說，之前那樣完美的、幸福的婚姻生活，已經一去不復返了。

  巴真私下裡跟陳綰綰哭訴：「我現在睡得不踏實，他在我面前待我好，我都覺得是假的了，那種美好的感覺，回不來了。」

  陳綰綰總會給巴真發子孺的照片、視頻，寬慰巴真的心。

  盛繡找了人進王府，給李昊哲夫婦檢查身體、採集精子和卵子，可是侍衛不讓進。

  侍衛說，巴干達將軍夫婦要去看女兒，他們體恤了，李江帆先生要進去看兒子，他們體恤了，這些都是人之常情，但是論起來，驍王就是被禁足期間，按理說是不允許任何人進出的。

  盛繡難過，泣不成聲。

  巴真求了陳綰綰：「如果再沒有孩子，我就只能忍受阿哲納妾了……」

  陳綰綰氣的不輕。

  她想給李昊哲打電話，把李昊哲往死里罵一頓！

  什麼狗屁男人，結婚的時候允諾的海誓山盟、一生一世一雙人、忠誠與忠貞，現在在一點點困難面前就變得不值一提了！

  明明這世上就是有這樣男人，即便妻子不能生育，也一樣待她如珠如寶！

  可這樣的人里，竟然不包含李昊哲！

  可是陳綰綰拿起手機，又覺得罵他實在是沒意思。

  她跟暮川提了這事。

  暮川也驚訝不已，陳綰綰從他表情上就能看出，暮川甚至還有些不相信。

  她惱怒：「他當初，為了立功，故意勾引巴真、哄騙了巴真的身子，巴真那麼單純的小姑娘，一心一意跟著他，相信他所有的誓言，可現在，誓言都成了屁！

  我都不敢想像，一個不諳世事的小姑娘，奉以為天的丈夫，全然不顧之前的情分、考慮納妾的時候，巴真的天是不是都已經塌了！」

  暮川也捨不得陳綰綰如此生氣。

  但他更震驚，李昊哲怎能如此對待自己的髮妻！

  他同意讓盛繡把醫生帶進去，但是要約好時間，要做好詳細的登記、安檢工作，讓侍衛檢查確認無誤後，才能放進去。

  到現在，據說巴真已經被陸陸續續取走了兩次卵子了。

  而且為了排卵，她吃了藥，到現在，人也比從前豐腴了很多。

  給小子孺拍好虎頭鞋的照片，給巴真發過去，就趕緊把手機收起來：「我之前，還是在老一輩的視頻里，瞧見過傅家老祖宗腳上穿過嵌了夜明珠那麼大的珍珠的繡鞋，當時聽說是媽親手給老祖宗做的，我都覺得媽的手太巧了，又能指點江山，又能製作女紅。現在親眼瞧著這雙虎頭鞋，換做我，都捨不得穿，而且，給我一輩子的時間，我也是繡不出來的。」

  薑絲妤被陳綰綰夸的不好意思：「你有你的優點，比如你會投資，會賺錢，這本事也是我沒有的。」

  冠九秧奉上茶點，一家人逗著小子孺，聊著天，晚餐時間也到了。

  綰儀宮的餐廳坐落在一片叢林裡。

  這裡有很多珍貴的花草與樹木，暮川在這裡養了幾隻雪白的小猴子，還有兩隻漂亮的羊駝。

  他們用餐的時候，呼吸的是被綠植淨化過的清新的空氣。

  小猴子們想吃，湊過來，又不敢靠近。

  有一隻猴子，調皮地跳到羊駝背上，騎著羊駝，急的羊駝團團轉。

  「哈哈哈哈！」薑絲妤笑起來：「這裡太有意思了，在這邊吃飯，感覺心情都好了。」

  暮川解釋：「主要是給孩子們建造的，有趣味的餐廳。我想他們能多多親近大自然，所以，在綰儀宮精心布置了一座小森林，在綰綰留學歸國之前，就已經布置好了，經過這麼多年的養護，這裡的生態系統已經非常完整。」

  「川川，」倪嘉樹舉著酒杯，跟他碰了一杯，卻沒喝，而是誠摯地看著兒子的雙眼：「爹地跟你道歉！對不起！」

  而後，他一飲而盡。

  暮川心中敲響警鈴：先是糖衣泡湯，現在又開始服軟搞苦情計，該不會是，死活不同意他從儲妤宮搬出來單過吧？

  他小心喝了那杯酒：「爹地怎麼無端跟我道歉了？弄得我，一頭霧水的。」

  倪嘉樹認真解釋：「我跟你媽咪，確實一直在想暮寒他們三個小傢伙。也因為你把他們送走，對你有意見。可是，你也是為人父母的，你自己想，如果你的筠禮筠炎還有子孺，忽然一天被人送走了，一送走就是好幾年，沒有任何消息給你，不告訴你他們去了哪裡，作為父親，你會不會發瘋？」

  暮川緊抿著唇，沒有說話。

  倪嘉樹又道：「將心比心，我們擔心他們三個，是正常的。我們其實也接受了，不接受還能怎麼辦呢？他們都已經離開家裡了。但是，定期給我們看看他們的照片，定期給我們一個他們學習生活上的反饋，這個不難吧？你自己還每周跟他們聯繫，但是我們做父母的，兩年半了，對這三個孩子一無所知，這其中多少煎熬，你想過嗎？」

  暮川猶豫著，開口：「我不是故意不讓你們看他們的照片，或者反饋他們的情況。

  而是，我知道，一旦你們得到他們任何消息，你們就會拼命去查，然後很可能想方設法特殊照顧他們。

  糯糯的身份現在是明的。

  但是暮寒跟讚譽，他們是借了寧都護國軍的身份去留學的。

  萬一你們得到消息，再去打招呼，這其中太多的利害關係，而且喬家對國際無法交代，我對喬家無法交代，他們還可能被槍斃或者被遣返，無論是哪一樣，都違背了我當初想要他們學成歸來的初衷。

  爹地，媽咪，我跟你們說實話吧，我就是覺得，你們手伸的太長了，並且對我不夠信任。

  在大數據下，他們的情況其實都是可控的，就好像暮寒這次出事，都有人及時反饋情況，都有人會及時救他，只是這些人都在暗處，不在明處。

  我真誠地希望，你們能相信我，他們會平安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