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年後。
年滿三歲、能說會道的筠禮筠炎,要上幼兒園了。
而暮川還是不樂意接受皇位。
他的理由是:「南英古往今來沒有太上皇的先例,都是熬死了老的,小的才繼位的。」
這一番話說的薑絲妤心裡喜也不是,氣也不是。
暮川夫婦特意請了一周假,就為了給孩子們選一個合適的幼兒園。
過去兩年,他們經常帶著筠禮筠炎回寧都,所以筠禮筠炎對嬌園非常熟悉。
一下車,他們就撒開腿朝著湖邊跑去。
一邊跑一邊喊著——
「外公!外公!把我的魚竿拿過來!」 ✺✿❃
「還要小鏟子,我要自己挖蚯蚓!」
「小桶,還有小桶!」
「哎呀,爹地你快點呀,真墨跡!」
兩個小傢伙一回嬌園就放飛自我了。
暮川跟陳綰綰陸續下車,望著他倆越來越小的背影,眼中滿滿的笑意。
陳堅開車親自去接的他們。
所以在回來的路上,他已經讓嬌園的兄弟幫忙準備外孫們要用的東西了。
陳堅放下車窗,對著他倆喊著:「慢點跑!別摔著了!東西都放在湖邊了!」
上午陽光柔和。
保鏢們在湖邊的樹蔭下,撐開一片陽傘。
陽傘下擺了兩個小凳子,兩個小水桶,挖蚯蚓的鏟子,還有魚竿魚線什麼的。
兩個寶寶衝過去,看見這些,高興壞了。
他們拿起小鏟子就開始挖地,乾的特別起勁,也不怕髒、也不怕累。
保鏢們見暮川夫婦過來,紛紛跟他們打招呼。
大家搭起了燒烤架,這是每次暮川夫婦一回來,就必備的項目,而且下午暮川還要跟他們一起踢足球呢!
聽說兩年多之前,有十幾個兄弟跟川少踢了幾場球,全都被重用、被帶去南英了。
他們現在也想抓住機會,好好爭取,努力表現。
因為是盛夏,怕主子們中暑,保鏢們搬來兩面大大的立式風扇。
嬌園的草坪每隔20米就有一個安全用電的插座,平時不用的時候藏在草坪下,有專門的防水層隔離,雖然是古老的設計,可是每次有需要的時候,就會變得特別實用與貼心。
陳堅停好車,讓廚娘準備冰淇淋跟消毒毛巾過來。
他也大步流星地追了過來。
筠炎發現了一條蚯蚓,一不小心用鏟子把它鏟斷了。
但是他沒有驚慌,他記得外公說過,蚯蚓很快會重新長出另一半的身體。
不過,它沒機會了。
白嫩的小手勇敢地伸過去,他抓住半條蚯蚓,遞上前。
哥哥筠禮關切地問:「抓到了?太好了!」
他馬上把棉線取出來,緊緊纏繞在蚯蚓的身上,這期間,筠炎抓著蚯蚓一動不動,也不催促。
兄弟倆齊心協力,把綁好的蚯蚓掛在魚鉤上。
而且至少要完成兩個,保證兩個人都可以釣魚了,他們才會停下來,安穩地坐在各自的小板凳上開始釣魚。
陳堅走過去看著正在烹飪的保鏢們。
他小聲問:「放魚了?」
保鏢們道:「放心吧,2號池、3號池養的魚全都放到這邊來了,湖裡現在少說也有三百尾魚,小少爺們肯定能釣到!」
陳堅放心地勾了下唇。
檢查了一下大家的午餐,陳堅又去了湖邊,拿著消毒毛巾,將兩個小寶貝的小手擦得乾乾淨淨。
他不敢說話,不敢發出一丁點聲音。
因為寶寶們每次釣魚的時候都格外認真,也格外有耐心。
有幾次陳堅忍不住問陳綰綰:「我記得筠禮是個急性子,你怎麼把他培養的這麼能沉得住氣的?」
陳綰綰笑:「也沒什麼,就是帶著他去逍遙王府,借暮寒他們閒置的小作坊做陶器、瓷器,然後借用暮寒的窯,送進去燒。每一個環節、每一個步驟,不夠耐心的話,只能迎來無數次失敗。久而久之,筠禮自己就明白了:與其急躁地完成無數次,出來的是殘次品,倒不如認認真真完成一次,出來的是精品。」
對於女兒教育孩子們的方式,陳堅自嘆不如。
陳綰綰卻尷尬地笑起來:「這是嬌嬌奶奶他們交給暮寒他們的道理。原本我也不知道其中深意,只以為是她自己想玩,孩子們也喜歡玩泥巴,那就一拍即合了。沒想到,在教育孩子的這件事情上,他們還是非常厲害的。用暮川哥哥的話說,唯一的遺憾,就是沒讓孩子們出遠門。」
眼下,寶寶們格外認真,漸漸的魚竿有了動靜,他們用力一拉,肥美的魚兒就這樣被釣上來了。
李萌琦知道外孫們回來了。
大中午,她頂著烈日,居然親自開車回來吃飯。
兩個寶寶看見她,大老遠就迎上去,一邊軟軟地呼喚著,一邊撲到她懷裡:「外婆!外婆!外婆!」
李萌琦摟住兩個小寶寶,幸福的快要暈過去了:「哎呦喂,外婆的小心肝啊,你們終於回來了!」
筠禮筠炎一人拉著她一隻手。
「外婆,我釣了大魚!你來的正好,我們一起吃!」
「外婆,我晚上要跟你睡!」
「我晚上也要跟你睡!」
「哈哈哈,好好好好,把你們外公趕到客廳去睡!」
一家人在湖邊的樹蔭下,乘涼,賞景,談笑,暢飲,說不出的放鬆與舒坦。
陳綰綰手機忽然響起來。
她看見是李昊哲,就隨手點了揚聲器:「表哥?」
李昊哲:「綰綰,你們回B市了?」
陳綰綰:「對啊,筠禮筠炎要上幼兒園,我們送他們回來上學。」
李昊哲的聲音很著急:「這件事情怎麼過去從來沒聽你們說起過啊?我家小子孺還天天嚷著要進宮給兩個小哥哥做伴讀呢,前陣子巴真帶他去逛街,他自己挑了小書包,還興沖沖地買了文具,一門心思想著要入宮伴讀……」
「表哥,」陳綰綰忽然打斷了他的話:「小子孺就是一張白紙,如果你們大人們沒有說過【伴讀】這個詞,他又是從哪裡聽說的呢?」
李昊哲:「這……」
陳綰綰又道:「而且,我跟暮川哥哥從頭到尾,都沒有說過筠禮筠炎要在南英讀書,就更別提讓小子孺入宮當伴讀了。你們為人父母的,對自己孩子說話都不嚴謹,現在你們的想像與現實造成了誤差,是你們自己的問題,為什麼我剛剛聽你的話,反倒像是要責備我,為什麼不提前知會你?」
李昊哲:「沒有,綰綰,我沒這個意思,我……」
陳綰綰又道:「表哥,筠禮筠炎是皇孫,其中一個將來肯定要繼位的。他們的教育問題,從來不是我一個小小的太子妃可以決定的。他們是正統的皇室血脈,而我不過是個外來的兒媳婦罷了。你覺得,他們的教育問題,我難道是可以做主的?還是你覺得,我這個做表妹的,如果知道什麼情況,也應該在第一時間通知你?」
李昊哲馬上改口:「綰綰,我真沒這個意思,你別誤會,我就是剛剛聽說你們回去了,我懵了。我正準備這兩天找川少問孩子們讀書的事情,沒想到你們已經走了。」
陳綰綰的態度也從剛硬變得柔和了幾分:「我也是太心急了,說話口氣不好,你別放在心上。剛剛一回來,孩子們非要在草地上踢球,我怕他們傷著,就在大太陽底下曬著,唉,又熱又累,酷暑之下,誰也不會有好脾氣了。」
筠禮筠炎詫異地抬頭。
他們沒有子啊陽光下踢球呀。
但是,媽咪說過,大人們講電話、或者談事情的時候,不管他們有什麼意見,都要閉嘴,因為不管大人們說了什麼,都是有原因的,是他們現在還不懂、長大了才會懂的。
李昊哲無奈極了,也放軟了聲音,問:「那,我讓子孺回B市去?」
陳綰綰:「我看你也別折騰了,子孺是世子,你跟巴真三年來就這麼一個兒子,還是留在身邊好好教育的好,南英那麼多優秀的幼兒園,子孺這麼可愛,老師同學一定會很喜歡他的,而且我聽說,他還會背很多詩、會唱很多歌,是個很有才華的小男孩呢!」
聽著表妹夸自己兒子,李昊哲心情多雲轉晴:「哈哈,是啊,他是挺聰明,學什麼都快。」
陳綰綰再接再厲:「李家在B市已經沒什麼親人了,爺爺還沒出獄呢,再說了,就算爺爺出獄了,你能讓他給你帶孩子?」
李昊哲脫口而出:「那肯定不能的!」
陳綰綰忽然頓了頓,又極小聲地說著:「表哥,我有個秘密告訴你!」
李昊哲豎起耳朵,也跟著小聲:「什麼?你說,我保證不外傳!」
陳綰綰故意遮住嘴巴,有說悄悄話的感覺道:「筠禮筠炎來B市上幼兒園,是我公婆不樂意的,這件事情未必能長久。所以你別急著把子孺送來,沒準筠禮筠炎讀個一年半載,我公婆想他們想的緊,跟暮川哥哥大發雷霆,那不是還得接回去?你想啊,畢竟是南英的小皇孫,外面的老師,哪裡有太傅們的學識淵博呀?所以你別急著來,我總覺得,筠禮筠炎在這裡念書,未必長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