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暮凡被丈夫喚醒,眼波中淚光閃爍。
當看清楚丈夫的那一刻,她皺起臉伸手將丈夫圈入懷中抱著。
小小的抽泣聲,伴隨著她一下一下的哽咽,讓鳳雲震聽著心痛不已,他摟住她,溫聲道:「又做噩夢了?不怕不怕,沒事的,沒事的,都是夢。」
「我好像,被髒東西纏上了。」
倪暮凡之前不敢說,是因為皇室無小事,牽一髮而動全身。
母親跟哥哥讓她看家,她就要看住了,要是這時候她出了任何問題,豈不是讓母親、哥哥們在外頭也安心?豈不是讓有心之人瞄準了機會大做文章?
今天,薑絲妤跟暮川回來了,而她又一次做了這種噩夢,她終於敢說了。
鳳雲震輕輕拍著她的背,等到她情緒終於穩定些,他笑道:「我讓人把晚餐送進來,咱們邊吃邊聊?」
丈夫的溫柔讓倪暮凡深感安慰:「好。」
須臾。
兩人套房外的客廳里,準備了一桌飯菜。
倪暮凡洗了臉,從洗手間出來,就見鳳雲震已經坐好幫她布菜了。
她笑著走過去,落座的一瞬,看見桌上的魚,猛地想起高夏不止一次在夢裡提醒她:「看,就這樣一片片,把肉割下來,餵魚,你父親就是這樣被餵了魚……」
「嘔~!」
倪暮凡彎腰做嘔吐狀。
鳳雲震還以為她著涼感冒,或者胃不舒服,結果她真就小跑著到垃圾桶前吐起了膽汁。
鳳雲震趕緊倒了一杯水遞給她。
「是不是感冒了?」
「沒有……」
「受風寒了?」
「沒有。」
倪暮凡小臉蒼白,感覺短短這些日子已經被折磨的不像從前那馬自信灑脫了。
雖然她的小臉依舊絕美,可是那些蒙在她臉上的金子般的靈動感,如冰雪般消融了。
鳳雲震有種她的靈氣正在慢慢消退的錯覺,又聽她小聲:「不要魚!」
他親自把魚撤了,扶著她過去坐下,盛了一碗熱湯遞上:「暖暖胃,休息一下,等開了胃再慢點吃。」
本來要談事情。
可倪暮凡這會兒閉口不言了,鳳雲震見她也不容易,就先讓她安安靜靜吃飯。
不過十幾分鐘的進餐時間,鳳雲震已經心疼地說不出話來。
她吃什麼都是小心翼翼,而且只吃素的,好像回到了為他的腿而祈禱的那些年。
好不容易吃完晚餐,宮女過來匯報:「太子殿下到。」
鳳雲震心中一喜,而倪暮下意識看了他一眼:「你叫的哥哥?」
不然,哥哥今晚剛回來,與父母久未見面,儲妤宮肯定要熱鬧一番的,而且他們從西歐回來坐了一天一夜航班很辛苦,需要倒時差的。
鳳雲震苦笑,也不瞞她:「我家圈圈就是聰明。」
倪暮凡無奈,趕緊跑回洗手間。
鳳雲震笑著讓宮女把暮川請進來,飯桌撤了,鳳雲震邀請暮川來到了小吧檯:「先坐,圈圈聽說你要來,回洗手間去了。」
暮川蹙眉:「你這兒味兒有點怪。」
鳳雲震:「……」
他募地想起,倪暮凡吐了,又吃、額……
他不好意思地笑了下,讓宮女抓緊收拾的同時,開窗通風,把新風系統也開到最大。
回去暮川身邊坐好,他將剛才的事情說給暮川聽。
暮川心中警鈴大作。
被髒東西纏上?
不應該啊,李昊嫻的惡靈不是已經灰飛煙滅了?
臥室門打開,倪暮凡畫了一個簡單的妝,擦了腮紅跟唇彩提氣色,又換了一套簡單的休閒服出來:「哥哥。」
「大妹,過來坐。」暮川說著,指著對面鳳雲震身邊的位置:「最近睡不好嗎?」
倪暮凡坐下的同時,鳳雲震調好了兩杯果酒,給暮川跟倪暮凡各倒了一杯遞過去。
她接了,臉上的表情有些尷尬:「嗯。是有件怪事。」
畢竟夢裡的事情太匪夷所思,而且高夏一直攛掇她篡位奪權,提醒她蕭厲南是倪家殺的。
暮川寵溺溫和地笑著:「說說?」
在哥哥的鼓勵下,倪暮凡決定放下顧慮。
她將事情的前因後果全部說了一遍。
而後,她閉了閉眼,那種噁心、恐怖、緊張、無力的感覺再次襲來,讓她難受地趕緊端起杯子喝了口果酒,強制性咽下去。
鳳雲震心疼地攬過她的肩,又看向暮川,問:「會不會因為圈圈難得殺人,所以劃破對方喉嚨之後一直記得這個事情,有個陰影在,所以不能入睡?」
鳳雲震不願意想像,妻子是被什麼噁心的髒東西纏上了。
他首先還是想到心理壓力方面,希望科學地解釋這個現象。
暮川聞言,輕飄飄地拆穿:「那為什麼只在晚上?白天怎麼睡都沒事,也不會做這樣的噩夢呢?」
鳳雲震:「……」
「柔柔的血可以辟邪,」暮川想了想,今天太晚了,要採取什麼措施也來不及了:「先讓柔柔送點血過來,你擦在額頭上,眉心一點。晚上別怕,正常睡覺試試看。如果真有噩夢,姐夫也會及時叫你。」
倪暮凡萬萬沒想到:「柔柔的血可以辟邪嗎?」
暮川解釋:「對,我們起初也不知道,後來處置李昊嫻的時候,小猴子說柔柔的血可以辟邪,只要在額頭眉心點一下,就不會妖邪之物奪舍了。我們那天為了效果,還專門加了點黑狗血,後來想想,其實不用加的。」
李昊嫻的事情,他們聽說了。
對於這個人,倪暮凡沒什麼想說的,只道:「那辛苦柔柔了。」
她眼神開始飄,東張西望,尋思著讓小妹妹出血,不管是割手指還是抽血都很疼,要不要送點什麼安慰安慰百里梔柔呢?
暮川看著她笑出聲,又語重心長道:「你才辛苦,到現在才肯說出來,一定是怕我們在外面擔心你,也是怕有人趁我們不在借題發揮吧?讓你留下來看家,壓力太大了,大妹,等這件事情解決了,你好好休息幾天,調整調整身體。」
鳳雲震替她搶答:「好!」
暮川低頭門笑了起來,倪暮凡也笑了。
他給小棟打電話,又給百里梔柔打了電話親自解釋。
很快,小棟就採集了一試管百里梔柔的血,送來給倪暮凡,倪暮凡握著,道:「柔柔沒來呀,我還想著,給她送個小禮物。」
「自家人,不必客氣。」暮川笑:「等以後,柔柔有需要你的地方,你也義不容辭地支持她,這就是對她最好的報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