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兩人便來到了飛舟上,因蘇子卿的面色過於難看的緣故,江少陵便讓她先回房間裡歇息,自己留下同王長老寒暄片刻。閱讀
「有急事的話可以來書房找我,我忙完就回去,很快的。」
臨分別前,江少陵對著蘇子卿說道。
「好的郎君~」
蘇子卿的聲音有些虛弱無力,但因為心情愉悅而上揚的尾音卻還是被江少陵給捕捉到了。
「乖~」
抬手摸了摸蘇子卿的腦袋,江少陵便用眼神示意跟在她後面的侍女和老嫗攙著蘇子卿回去休息。
看著蘇子卿的背影,江少陵抑制不住的嘴角上揚。
所謂伊人,當是如此吧。
一直目送著蘇子卿走過轉角,江少陵才過身朝著王長老點了點頭。
「江長老,好福氣。」
王長老似笑非笑的看著江少陵對著他贊道。
「確實,我也是這麼覺得。」
江少陵回以王長老一個笑容,沒有多接話。
『江長老』這個稱呼從王長老嘴裡喊出來,其陰陽怪氣的成分屬實是要爆表了。
外門榮譽長老這個身份連普通內門弟子都不放在眼裡,更何況是他這位內門核心長老。
只能說,這人上了年紀修為不見長,臉上的褶子和這滿肚子的壞水卻在蹭蹭地往上竄。
為老不尊這個詞放在這王長老身上,屬實是恰如其分了。
見江少陵一直不開口說話,王長老繼續說道,
「那我也不多占用江長老你的時間,你同蘇道友相處的時間也有限、終究不會太長,我也不好意思再多耽誤。
去書房,待我簡單的交代一下宗門此番派你去雙極界的任務,我就不多打擾了。」
「那我就謝過王長老的好意了。」
江少陵依舊是面帶笑容的,就像是聽不出王長老這話中話一般。
¥¥¥¥¥¥
房屋內,貴妃榻上。
蘇子卿的臉色依舊不是很好看,手中把玩著一盞空茶杯,垂眸的模樣讓人摸不透她的心情。
說真的。
在聽到那位內門弟子說這混元宗里出的大事情的時候,她是真的被嚇到了。
太可怕了。
怎麼會有這麼恐怖的事情出現?
陰陽怪氣的嘲諷她郎君的人竟然還能苟活在這個世界上?!
怎麼會有如此嚇人的事情!
講道理,這個令人感到驚恐事情讓她的情緒到現在都沒有緩過來。
她感覺自己要是再脆弱一點,在聽到這個消息的瞬間怕不是都要直接昏倒過去。
導致這恐怖結果的罪魁禍首此時正在她腳邊戰戰兢兢地跪著。
看著自進入這房間內便大氣都不敢喘一口的侍女茯苓,蘇子卿冷哼一聲、對著她問道,
「你難道就沒有什麼想要跟我交代的麼?」
聽到蘇子卿宛如閻王點名般的詢問後,茯苓的身體瞬間僵住了。
心跳驟然加速、呼吸也在這一瞬間急促了起來。
此時,匍匐在地上的她甚至感到有些暈眩。
「回…回夫人,我已經處理掉了六個人,但是…但是正準備第七個下手的時候,忽然發現還有別人也……」
「你並沒有完成我交給你的任務。」
蘇子卿停下了把玩著杯盞的動作,直接打斷了茯苓的解釋,似是不準備聽她繼續去說些什麼。
「夫人…有人打擾…」
「你的任務沒有完成。」
蘇子卿重複道。
過程,她一向是不在乎的,她要的是結果。
「下次……不不,不會再有下次了……我…」
砰。
是杯盞砸落到地上的頓響。
聞聲,茯苓瞬間噤聲,腦袋叩在地面上一句話都不敢再多說了。
沉默間,房間內周遭空間忽然一陣輕微的波動,房間的地毯上忽然多出了一條通體黝黑髮亮的蛇。
蛇頭有三寸寬,身有七八餘尺長。
放在這萬物都營養過剩的修仙界來說,它的身材屬實是嬌小了點。
它無視掉了趴在地上瑟瑟發抖的茯苓,直奔側臥在貴妃榻上的蘇子卿而去。
蛇身抬起,順著蘇子卿攤開在地面、床榻側邊的裙擺就掠到了她的手臂上。
它將下巴抬手擱到蘇子卿翹起的食指上,快速地吐著信子。
「哦?」
聽著蘇子卿的這一聲意味不明的語氣詞,茯苓更是使勁壓了壓自己的身體,屏住了呼吸。
豆大的汗珠緩緩地順著她的臉頰滑落,雙手十指手指拼命扒住地面上的毛毯,用力之大導致她的指關節都有些發白。
審判在半分鐘後降臨了。
蘇子卿一臉瞭然模樣的點了點頭,忽然話鋒一轉,對著茯苓誇讚道,
「這件事你做的很不錯。」
侍女:……?
她……是不是聽錯了些什麼。
生死關頭間,產生了些什麼不切實際的幻覺?
「當賞。拿去吧,以後就繼續跟著我吧。」
聞言,茯苓迷茫的抬起了頭,一臉懵逼地看著蘇子卿,雙眸中的迷茫甚至蓋過了劫後餘生的慶幸。
她…這都活了?
她…運氣這麼好的嗎?
她…這…憑什麼啊…?
看懂了茯苓雙眼中的迷惑,蘇子卿少許有些不滿的挑了挑眉,對著她反問道,
「怎麼?不樂意?」
茯苓:!!!!!
「不不不不是,謝,謝過夫人!」
腦袋跟撥浪鼓一樣瘋狂地搖著,與此同時她趕忙伸出雙手,畢恭畢敬地接過了蘇子卿手中的玉瓶。
「嗯。下去吧。」
聽到了滿意的回答,蘇子卿臉上的表情也愉悅了起來,擺了擺手示意茯苓可以退下了。
看著蘇子卿的動作,茯苓趕忙低著身子從房間裡面退去,顫抖的雙手死死地攥著蘇子卿丟給她的玉瓶。
這…可是所有無相宗弟子夢寐以求的東西啊!
宗門內門弟子所修行的核心功法皆由師傅親授、不可也不能外傳。
其不可也不能外傳的根本原因就是血脈。
宗門長老功法源自於宗主,長老授業於弟子。
而有著血脈牽制的關係,他們的性命均被拿捏在宗主手中。
當然弟子們是有選擇『不接受授業』去修行其他功法的權利的,無相宗在這一點上並沒有強制要求。
吸收了血液被拿捏了性命,但相應的他們獲得了機會。
獲得強大神通與天賦、突破桎梏的機會。
如果不是天生性格殘缺又或者是家族根系在此,沒點故事又有誰會進入魔宗。
還不是都想著,總有一天全世界的人都會高看我。
她手裡面的這小小瓶內的東西,就是他們翻身立根之本。
沒完成任務,本以為是謀求機遇失敗只能等死,但萬萬沒想到峰迴路轉,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這都能讓她活下來……
這讓她如何不感到激動和興奮!
怪不得就算無極魔宗宗主凶名遠揚,卻依舊有無數人前仆後繼爭搶著近身服侍宗主的職位。
出手大方,危機與機遇並存,而且……只要學會順毛捋,對於他們來說這不比外出歷練、探尋秘境、劍走偏鋒要高回報低風險的多?
茯苓感覺自己算是發現了自己這輩子成功學的妙招了。
好的!
本來混亂的大腦瞬間清晰,茯苓在退出屋子的瞬間就給自己制定好了後半生的大計:
爭取努力表現自己,在腦袋保得住的基礎上,早日把王婆取代掉!
茯苓『勵志奮鬥』的想法蘇子卿並不關心,她一手敲著盤踞在自己胳膊上的小蛇的腦袋,另一隻手捏起桌子上的糕點往嘴裡送了一口。
糕點的模樣很是小巧,通體白色,吃到嘴裡還有著濃厚的花香。
好吃。
蘇子卿捏著這塊被她咬過一口的糕點,反覆觀察了許久,忽然開口,
「王婆。」
「老奴在。」
此時,一直在裝死當空氣的王婆往前走了一步,很是恭敬地回應道。
「這…是何物?」
以前還在宗門內正常混日子的時候,她每天都要吃諸多藥材,說實話因此她都已經厭倦『吃』和『喝』這個步驟了。
她的父母更是沒有什麼口腹之慾,大多時候都是服用辟穀丹以此來保證體內無雜質。
後來……因為鍛體的需求,她是吃過諸多妖獸的肉和血以此來強身健體,但那味道也只能說是勉強得以下咽。
因為歷練需求,她也多多少少有一些生存手段和烹飪技巧,她自認為她的烹飪造詣還算是蠻高的。
但此等精湛的小東西,她還是第一回見,味道更是令她感到經驗。
這些人是把桂花做成了這副模樣?那裡面加了什麼…?面…?類似饅頭…?
蘇子卿有些不理解。
而另一邊,在聽到蘇子卿的問題後,王婆明顯是一愣。
她有一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總覺得,自家宗主在大婚後提出的問題,越發的怪異了起來。
平時不都應該是,這家殺了麼,那家滅乾淨了沒?
現在可倒好,竟是問一些刁鑽的問題。
要人命欸!
調整了下心態,王婆看著蘇子卿手中的糕點,端詳片刻後才很是謹慎的回應道,
「回夫人,這…看模樣應該是……嗯……桂花糕?」
王婆一時間也有些拿捏不准這東西的稱呼。
畢竟她又沒嘗!
而且這幫正道偽君子們做出來的東西著實是太有欺騙力,乍一看外表根本看不出那究竟是個什麼歪應。
真應了那句話。
什麼人做什麼東西。
但總不能跟蘇子卿說,『夫人,拿來給老奴吃一口,待老奴品嘗過後再告訴你』……
只能說,王婆現在的心情微妙至極。
蘇子卿在聽到王婆的解答後,看著手中的白色糕點露出了恍然的神情。
桂花糕…?
這名字取的倒也是恰當。
她又是兩三口下去把手上這塊糕點吃完,意猶未盡地伸出舌頭舔舐了幾下手指,隨後對著王婆吩咐道,
「這樣……
你去廚房討要些,讓他們裝好……不,用這盤子裝點桂花糕回來,再泡壺好茶回來。
待會隨我端給郎君嘗嘗。」
王婆:……
「是,夫人。」
王婆沒有多說什麼,只是應了聲後,便恭敬地端著蘇子卿從儲物戒中取出的精緻餐具退了出去。
如果不是怕被滅口,她是真的很想跟宗門裡的那些老頑固們分享一下現在宗主的模樣。
#蘇子卿狀態#
#蘇子卿在做什麼?#
#震驚!堂堂魔宗宗主竟然在做這種事!#
¥¥¥¥¥¥¥
#江少陵狀態#
#江少陵在做什麼?#
#震驚!堂堂混元宗外門榮譽長老竟然在做這種事!#
此時,王長老早已從書房離開,而江少陵獨自一人坐在書桌前沉思。
他在思索先前宗門內所謂『魔宗歹徒傷人』事件。
他查閱了分身的記憶。
分身表示,他只對文承允和王鴻義這兩個人下了手。
主要是這兩個人主動開團去嘲諷蘇子卿,仇恨度以及懲戒優先級比較高。
文承允不是很在乎自己在外的出身、名聲麼?不是很喜歡倒出炫耀他的『內在修養』嗎?
對著他陰陽怪氣就算了,竟然還去陰陽怪氣蘇子卿?
呵!
他老婆,他還沒捨得陰陽怪氣呢!
就連天天雙修、深度交流感情都還沒捨得,怎麼能讓他這種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的偽君子給欺負了?!
他就是要毀掉這個人在乎的一切好吧!
喜歡秀是吧!
那成全他!
就把他吊起來,放到宗門大門口,讓來來往往的人好好看看他究竟有個什麼內在。
王鴻義也是。
喜歡開團是吧!喜歡秀自己的實力和出身天天自命不凡是吧?
吃屎吧你!
沒看都要把他老婆欺負哭了嗎!
小臉都白成那副德行了,還要跟你說話?
你是個什麼東西啊你!
呵!tui!
但……
就在他準備依照次序,繼續去尋找嘲諷蘇子卿是啞巴的趙明達的時候卻發現,這人早就被人剝皮分屍剁成肉泥了。
宗門裡面飼養的豬玀吃的是一包帶倆勁的,分身看這些『家畜』吃的怪開心的,也沒有打擾他們,轉頭去尋找其他的對象並實施報復。
但……
無獨有偶。
尋覓了一圈分身震驚的發現,當天圍著自己和蘇子卿陰陽怪氣的那一撮人全都遭了殃。
照現在這情況來看,唯一活下來的應該就是分身動手處理的文承允和王鴻義。
這多少有些怪。
他們是集體遭天譴了?
還是靠著這身碎嘴子的本事得罪了某個狠角色?
雖然很好奇這件事,但是他今天就要前往雙極界了,這可能註定要成為『那些年那些並未被滿足的好奇心』當中的一條了。
……
「唉。」
想到這裡,江少陵難免嘆了口氣。
果然到時候還是讓自己的人往宗門裡滲透滲透,把這個瓜打聽出來吧。
所謂痛打落水狗,他其實還挺好奇的,究竟是哪位仁兄能做出如此大快人心之事。
還沒等江少陵想好究竟應當如何吃瓜,就看著他右側牆角處忽然冒出來了個神情陰鷙的蒙面人。
「不枉我等了你半個多時辰啊……浪費了我這麼長時間,你說我們這新帳舊帳應該怎麼算呢?」
看著這位忽然冒出來的不速之客,江少陵猛地拍案而起,並趕忙轉頭朝著門口的方向看去。
「沒用的!你是出不去的!房門早就已經被我拿結界封鎖了!」
對江少陵說著這句話的同時,這位蒙面人摘下了自己的面罩露出了自己的真面目。
是權紹元。
「是你…?」
看清楚這蒙面人是誰後,江少陵滿臉驚訝。
扶著桌案微微後退半步,他稍顯惶恐的繼續追問道,
「你為什麼會在這裡?」
看著江少陵此時的表情,權紹元張狂的大笑了幾聲,隨後滿臉嗔怒地對著他說道,
「為什麼會在這裡?!
那自然是為了見你偷偷混上來的啊!
你可真的是讓我等候多時啊……」
只是…還沒等他交代完,就見江少陵緊皺眉頭、神情微妙的打斷他,對著他又問道,
「你說你是偷偷上來的?」
「那是自然!」
一臉一切盡在掌握中的權紹元並沒有在意江少陵打岔詢問。
他繼續侃侃而談道,
「我身上可是有著師傅贈予我的法寶,哪怕是化神期修士在不動用神識探查的情況下都不能發現我!
房門也被我用特殊手段封印住了!
今天,你就算是吼破喉嚨也不會有人來搭救你的!
我勸你還是識相一點,趕緊跪下來給我磕頭認錯!若是你態度懇誠我倒也能夠既往不咎!」
聽完這權紹元的解說,江少陵一時間愣住了。
隨即,他的眉頭逐漸舒展開來,露出了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
「哦~這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