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搶先開口:「只是小事情,剛剛表哥不小心撞了我一下弄濕了我的裙子,所以才耽誤了。」
江躍華又看向沈辭川,眼神帶著些疑惑:「噢?」
許如苑緊緊攥著自己的裙角,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她並不敢確定沈辭川會遮掩這件事,他一向是個肆意妄為的人,而且她那麼恨他,說不定會直接說她剛剛是在勾引他……
到時候,她和媽媽恐怕就要被趕出江家!
漫長的等待中,她聽見沈辭川低笑了一聲:「是啊,實在不好意思,到時候我命人送幾套裙子給表妹,當做補償。」
江躍華總覺得有些古怪,倒也沒想到更深的地方。
許如苑雖然長得隨她母親漂亮勾人,但是他這討人厭的外甥眼高於頂,身邊從來沒什麼鶯鶯燕燕,最近還在跟一位豪門千金相親,怎麼可能看上這麼個丫頭。
他沒把這事放在心上,又笑著道:「都是一家人,一條裙子,到時候再去買就是了。」
許如苑舒了口氣,低下頭僵硬轉開目光,不敢看沈辭川。
家裡的親戚介紹完一圈,家宴便正式開始。
江躍華和許婉清都是二婚,還是揣著大肚子嫁過來,江家要臉,必然不會大操大辦。
沈辭川赴宴,都是被老爺子逼著來的,代表了江家老爺子。
許如苑坐在許婉清身邊低眉順眼吃著飯,沈辭川就坐在她對面,江躍華的身邊。
她總覺得他的目光不時落在自己身上,看得人毛骨悚然,讓她連頭都不敢抬,只希望這場磨人的家宴快點結束。
但偏偏,江躍華忽然笑著開口:「苑苑,你也別害羞,多跟親戚們聊聊天,雖說你不是爸爸的親女兒,但爸爸一看見你,就覺得投緣得很。」
他像是隨口一說,語氣和善極了:「將來就算你母親給你生了小弟弟,爸爸也不會虧待你,一定對你視如己出。」
許如苑抬頭,脊背僵硬,很快擠出一個乖巧的笑:「謝謝爸爸。」
她有點鬧不明白,江躍華為什麼忽然這麼說。
但很快,她便明白了他的動機。
江躍華看向沈辭川,笑著開口:「辭川,你雖然是沈家的孩子,但也是家裡這一輩的大哥,將來弟弟妹妹還要勞你照顧,將來你表弟出生,還要辛苦你帶著他,一點點接手江家的產業,不能被外人占了便宜啊。」
家宴上的氣氛這就有點尷尬了。
這話明著是讓沈辭川照顧弟妹,實際上卻是在冷嘲熱諷,說他是沈家的外人,哪怕現在掌權,將來也要將江氏交還給他的兒子。
沈辭川握著餐刀的手頓了頓,拇指摩挲食指,臉上看不出喜怒。
但許如苑看出,他生氣了。
「舅舅的確如外公說的那樣,是個寬厚的性子,能這樣包容繼女,實在不多見。」
他用濕巾拭了拭薄唇,含笑開口:「不過舅舅這麼久無所出,家裡終於有了個晚輩,歡喜也是常事,要是舅媽到時候能再給舅舅添一位貼心的小棉襖,才是天大的喜事。」
「若是個小表弟,我也自然會好生照顧栽培,如外公當年對舅舅一般盡心盡力,讓他成為和舅舅一樣的人。」
這話聽著一點沒問題,十足像個溫和包容的大哥,卻讓江躍華臉上的橫肉都是一陣顫抖!
這混帳小子,還是這麼牙尖嘴利!拐著彎罵他一直生不出孩子,現在也只有個繼女,還咒他再生個女兒!
這就罷了……老爺子當年對他的確是盡力栽培,後來卻覺得他能力平庸,轉而培養外孫,沈辭川這意思,是說他生了兒子也沒用!
他氣得捏得餐刀的手都在發抖,偏偏沈辭川這話滴水不漏挑不出破綻,讓他根本沒得發作!
江躍華僵硬扯唇:「那就借辭川吉言了。」
許如苑忍不住想笑,卻強行憋住了。
沈辭川當年是京大辯論隊的一辯,外表看著溫潤清冷,一張嘴刻薄又陰損,輕描淡寫一句話,卻能戳得人肺管子生疼。
旁邊的賓客看著這氣氛越來越僵硬,趕忙打圓場轉開話題:「江總老來得子,小少爺今後肯定聰慧伶俐,說起來……沈少也有二十五了,沈家老爺子最近不是在張羅給您相親的事情麼?就沒有結婚的打算?」
沈辭川抬眸,似乎只是不經意看了許如苑一眼,漫不經心整了整袖口:「興許快了,到時候還請大舅一家賞臉來吃杯喜酒。」
說完,他衝著許如苑笑了笑,唇角的弧度有些意味莫名:「表妹應當很久沒有回過京市吧,到時候也一定要來,讓我盡一盡地主之誼。」
那語氣聽著溫潤矜貴,似乎只是親戚客套,許如苑卻從中聽出了一絲促狹。
許如苑掐緊了掌心,僵硬應他一聲:「……好的表哥。」
家宴繼續,看似其樂融融,氛圍卻實在不算讓人舒服。
結束後,許如苑便藉故要回公司,打算趕緊離開。
沒想到的是,沈辭川卻忽然抬頭,朝她溫聲開口:「表妹要回公司,那我們恰好順路,就坐我的車過去吧。」
順路?
許如苑實在不知道這能順什麼路,本能覺得他是又想作妖,婉拒道:「不麻煩表哥了,我自己打車就是。」
沈辭川背對眾人,頎長的身軀將她整個人擋住,語氣溫和,眼底卻是一片戲謔:「當然順路,外公讓我來看看分公司的運營情況,聽說表妹剛進入公司,等會還要辛苦表妹給我介紹介紹。」
許如苑張了張嘴,說不出推拒的話了。
江躍華無能,但也是江老爺子唯一的兒子,江氏集團不能交到他手裡,便只能讓他來打理深市的分部。
而現在的沈辭川是江氏總裁,視察分公司,還真沒什麼問題。
可是她一點不想和他扯上關係。
江躍華聞言,眼中卻閃過一絲驚慌,咳了一聲沖她道:「那等會就辭川送苑苑去一趟吧,苑苑,你也好好帶著你表哥在深市看看。」
他上前將兩人隔開,給許如苑使了個眼神,藉故將她帶開,語氣冷凝:「等會沈辭川去視察,你給我盯緊了他,不准亂說話,我會安排人跟他接洽,聽明白了嗎?」
「這小畜生見不得我好,要是我被他找到把柄,你們母女也別想好過!」
許如苑低著頭,乖巧開口:「我知道了……爸爸。」
江躍華這才滿意點頭,讓她跟著沈辭川離開。
男人紳士的幫她拉開車門,舉手投足都是一副矜貴溫潤的做派。
可許如苑上了車,心裡卻分外緊張,擔心他又要發難。
沒想到沈辭川一路沉默,安安分分將車開到了公司。
許如苑總算鬆了口氣,帶著他上樓:「沈先生自己看吧,我還有事要忙,就先不陪您了,稍後副總回過來給您送季度報表。」
她轉身要走,手腕卻被男人輕描淡寫箍住。
沈辭川直接將她拽進懷裡,隨手反鎖了會客室的門,伸手捏住她下頜。
「表哥都不叫了?小表妹。」
他似笑非笑看著她,薄唇勾著戲謔的弧度:「你父親讓你好好陪著我,你這樣將我扔在公司,就不怕沒辦法跟他交代?」
感受著他掌心灼熱的溫度,許如苑意識到不妙:「你瘋了嗎?這裡是公司!」
沈辭川勾唇,手上微微用力,將她拉近懷中:「緊張什麼?在公司有什麼問題麼?還是說,你覺得不如剛剛在洗手間刺激?」
他將她抵在門上,手掌下移,摩挲著她細嫩的脖頸:「江躍華那老東西,恐怕是巴不得你能跟我扯上關係吧?送上門來的餌,我要是不咬,豈不是很不給面子?」
許如苑瞳孔一縮,感覺脖頸上那隻手忽然加重了力度。
沈辭川迫她抬頭,而後咬住了她的唇,手掌將她手腕壓在牆上,緊緊將她禁錮在了兩臂之間。
「你這個瘋子……」
血腥味從口中溢出,許如苑痛得眉眼都揪在了一起,本能狠狠反咬住他微涼的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