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今天晚上不用去酒吧嗎？」沈辭川直視前方的視線，側過來看了一秒她。
許如苑淺淺地勾了一下唇:「剛才從車站出來的時候我跟老闆請假了，所以今天晚上不用過去。」
氣氛變得有些微妙，對方也沒有再接上話，而她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兩人都默契的安靜了下來，一路上沒有再說話。
車駛入小區，剛到她所住的樓下，她本來想跟他說聲謝謝的，卻發現他的目光正緊緊的望著某一處。
她滿臉狐疑的說著他的目光看去，瞬間倒吸了一口冷氣。
宋聲笙和慕辰楓，而且兩人此刻還在擁抱，許如苑噤聲，怎麼又撞到了他們兩個？
看沈辭川的眼神，他此刻心裡應該是憋著氣的。
只聽「啪嗒」一聲，旁邊的人已經解開了安全帶，正要打開車門下去，看上去一臉要吃人的樣子。
許如苑來不及解釋，條件反射一般的伸手抓住了他的衣服，「你還是別下去了吧。」她一臉為難的看著他，希望能勸住他。
他這人，還真是一口氣也沉不住，自家妹妹談個戀愛跟犯了天條一樣。
怪不得宋聲笙會這麼怕他。
對上沈辭川有些陰冷的刀子眼，她小心臟狠狠地顫了一下，但還是硬著頭皮拉住他:「既然你都已經說過接受他們兩個人在一起了，那幹嘛還要去打擾他們呢？」
身邊的男人坐回了座椅上，輕睨著樓下正擁抱的兩人，但是神色沒有剛才那麼難看了。
許如苑想他應該不會下去了，就鬆開了手，乖巧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想下車的念頭又放了放，還是等他們兩個人離開以後再下去吧。
被這麼一鬧，她的心情似乎也沒有剛才那麼悶了。
沈辭川目光依舊看向那邊，聲音中帶了些悔意:「我也沒想到他們兩個會在一起，我一直把聲笙當成自己的親妹妹，突然看到這樣的場景，不管多少次，心裡都還是有些接受不了。」
許如苑好像能明白他的心情，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
他百般寵愛的妹妹，就這樣落到了別的男人手裡，而且還是他的好哥們，這誰受得了？
過了一會兒，旁邊的人嘆息一聲，深深地靠進了椅背里，不再去看前面:「這也怪我，早知道是這樣的結果，當初在深市就不應該讓他來照顧聲笙。」
許如苑側過頭，他已經輕輕的閉上了眼睛，好像不去看就不會影響心情。
只是表面上的動作能偽裝，他眉宇間的那抹散不去的黯然卻不時的展示出他的不開心。
她眸光浮動了一下，想了一想還是開口道:「你為什麼總是要考慮這麼多呢？反正聲笙她遲早會談戀愛的，她總要長大的。」
「所以，哪怕你再捨不得，她以後也會跟別的人在一起，你不可能把她身邊的每一個男的都趕走吧？」
話落，沈辭川掙開眼，轉過頭跟她對視。
許如苑看不清他眼底的情緒，只是想把自己內心的想法說出來，「與其讓她跟一個你不認識也不了解的陌生人在一起，眼前這個你知根知底的人不更讓人放心嗎？」
他眉梢動了動，好像突然明白了什麼，看著她的眼睛裡突然帶了笑意。
許如苑不明白，以為自己又說錯了話，垂下了眼瞼。
一旁的男人沉聲道:「仔細想想，你說得也不無道理，她也長大了，以後總要去走自己的路，我不可能一輩子都在她身邊。」
「謝謝你。」他認真的看著她，真摯的跟她說著。
許如苑眨了眨眼，意外的回過頭看他，他抿了抿唇角，盪出一抹淺淺地笑，幽深的瞳仁里泛出一絲細微的溫柔。
他竟然在對著她笑！
許如苑一顆心狂跳著，眼裡只能看到他，那好像是在記憶里塵封了很久的一張面孔。
或許是氣氛太過微妙，她竟然有一種他下一秒就會吻上來的錯覺，慌忙的坐直了身體，看向前方。
車內沉默了一會兒，男人低啞的聲音響起。
「你當初跟我分手，真的是為了錢嗎？」沈辭川一雙墨眸緊盯著她，像是在她身上尋找著什麼答案。
那目光太過於急切，許如苑只覺得仿佛下一秒她就會被看穿一樣。
那顆原本就跳的厲害的心，此刻被提到了嗓子眼，無數的字詞涌到嘴邊，她卻怎麼也開不了口。
眼前蒙上一層霧氣，她仰了仰頭，努力不讓自己在他面前情緒失控。
這個問題，就像是一根刺，只要有人提起，就有人會被刺傷。
她不敢看他。
他等來的，是無盡的沉默。
沈辭川默默地坐直了身子，臉色終究還是暗了下去，自嘲的笑了笑，看來他還真是不該抱有任何的幻想。
「你下車吧。」他冷冷的開口，除此之外，再沒有其他的，幽黑的夜色遮住了他眼底的失落。
那聲音太過於冷冽，許如苑心裡像被撕裂了一般的疼，她緊咬住唇，害怕眼中氤氳已久的那顆眼淚掉下來，身體顫抖得厲害。
「我......」她掙扎著想說點什麼，可是腦海里猶如一道閃電划過，驚醒了她的理智。
他向她看過來，等待著她的解釋。
許如苑卻收回了目光，克制著情緒輕聲說了一句:「對不起。」就算有再多的理由，也終究是她對不起他。
她推開車門，沒有回頭，也沒有猶豫，一直往前走，有些涼的風吹過來，她眼睛眨了眨，眼底的淚花在沒有人看得到的角落滑落了下來。
沈辭川停在原地，看著她漸行漸遠的身影，重重的吐出一口氣，發動車離開。
一路上，車裡都是安安靜靜的，只是不知道是這夜色太涼還是為什麼，他的眼底的猩紅暈染開來。
為什麼她什麼解釋都不給，三年前如此，現在還是這樣，她的心當真就那麼硬嗎？
哪怕是她說一句話，只要她說，他就會毫不猶豫的相信她。
這很難嗎？
他一隻手放到唇上，極力的控制著心中快要噴發出來的悲慟。
繁華無比的城市道路上，他的車逐漸融入車流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