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都在心裡笑得無所謂。
這也太小看她了。
要是沈珩真的對顧芷有想法,這麼多年,還會沒有故事?
她發信息給好姐妹,聊得火熱,時不時吃一口桌上的餐前開胃菜,根本沒把邊上的三人放在心上。
沒人打擾,更爽。
沉浸在工作話題里的沈珩還是會習慣性看看戴都,見小姑娘手指飛快地戳屏幕打字,還不忘記吃東西,忙得不行,莫名可愛。
他和顧家叔侄說話的同時,夾開胃小菜,送到戴都嘴邊。
小姑娘手指戳個不停,也不知道和魏衿音說什麼。
無意間看到屏幕上的信息,拳頭硬了。
這魏衿音還真是唯恐天下不亂!
戴都張嘴吃了沈珩夾的菜,沒覺得哪裡有問題。
唯一的不同是,桌上有兩個不熟的人,隔著老遠,都能感覺到顧芷的在意。
女人的直覺很微妙,不管是喜歡還是敵意,就算對方沒有表現出來,也能感覺得到。
顧芷以為,戴都插不上話,會纏著沈珩,沒想到,戴都沒有受影響,放不下的反而是沈珩。
希望落空,又再次目睹沈珩對戴都的特殊,她只想儘快結束這頓飯。
這時,工作人員陸續上菜。
不需要戴都說,沈珩主動承包了剝蝦的任務。
「吃飯的時候不可以玩手機。」
他不想承認,自己是不想戴都眼裡只有魏衿音,沒有他。
「知道啦~」
戴都的嗓音本就甜軟,拉長了尾音,多了幾分嗲。
要是放在別人身上,可能會覺得做作,偏偏她眼神澄澈,讓人覺得天真爛漫,撒嬌而不自知。
沈珩動作一頓,脊背僵直了片刻,身體的酥麻像電流一般傳遍身體。
「多吃點。」
為了掩飾自己的反常,他脫下一次性手套,給戴都夾菜。
「太多了,吃不了。」
看著快堆成小山的兩盤菜,戴都面露難色。
這也太高估她了。
「吃不完我吃。」
沈珩沒覺得有什麼,邊上的顧牡遠和顧芷心頭大驚。
沈珩的自我領域意識很強烈,又有輕微潔癖,不會讓人進入他的私人空間,更不會和別人共用東西。
吃別人剩下的東西,這樣的行為無論如何都不可能發生在他身上。
他們覺得,沈珩應該只是說說而已。
「好吧。」
戴都大口吃著,發現這裡的飯菜和過秦樓各有千秋。
又是想把廚師拐走的一天......
「戴都看起來很喜歡這裡的菜,望江樓的也不錯,下次可以去試試。」
顧芷知性大方,貼心地遞紙巾。
「謝謝。」戴都不喜歡顧芷,但兩人暫時還沒深仇大恨,「沈珩,下次你帶我去。」
「好。」
望江樓不是盛元的產業,加上沈珩沒什麼口腹之慾,之前沒去過。
「明天晚上我有個珠寶展,戴都可以來看看,在那之前,我們可以去那邊吃飯。」顧芷情緒穩定,看不出起伏,「這是邀請函,四哥,你也一起吧。」
她從包里拿出邀請函,遞給沈珩。
戴都挑了挑眉,原來還沒結束。
顧牡遠在這裡,沈珩要是拒絕,就太不給面子了。
兩人是至交好友,又是合作夥伴,像她和梁丘一樣,彼此的尊重是要給的。
「我會去的。」
沈珩拿起邀請函,破天荒得抬眼看著顧芷,帶著審視,隨即,望向顧牡遠,神色不明。
顧芷有種被人看透心思的難堪。
但她的驕傲不允許自己露怯,淡然迎上對方的目光。
「謝謝四哥。」
沈珩願意出場,是繼晚宴後,盛元老總第二次公開亮相,勢必引起轟動。
不管是為了自己的珠寶展,還是為了沈珩這個人,她都必須爭取。
要不是臨近展會,沈珩沒有表態要來,自己也找不到邀請的理由,她不會選在現在這種場合,敗壞好感。
好在,她賭對了。
顧牡遠抿了口清茶,繼續和沈珩侃侃而談。
至於心裡是怎麼想的,就不得而知了。
戴都靜靜地看著這三人打啞謎,一點都沒影響到食慾。
不重要的人和事,哪有吃飯重要?
「沈珩,我飽了。」
看著碗裡剩了不少菜,她一臉怨念。
都說吃不了這麼多了,還夾,浪費。
「要不要吃飯後甜點?」
沈珩拿過戴都的碗,吃裡面剩的菜。
神色自然,沒有半點勉強。
戴都抿了抿唇,還真吃?
不覺得髒?
包廂異常安靜,戴都翹而卷的睫毛不受控制地顫了顫,心頭像是有一根羽毛輕輕划過,沒有留下痕跡,卻讓她難以平靜。
她不是不知道沈珩對她好,但這麼明目張胆,還是第一次。
模糊的記憶中,就算是她母親,也沒吃過她的剩飯剩菜......
「不吃了,飽了。」
她喝了口茶水,掩飾自己雜亂的心緒。
旁邊的顧牡遠和顧芷同樣難以置信。
有潔癖的沈珩竟真的吃戴都剩的菜!
他們的關係到底到哪一步了?
意識到自己才是那個融入不了的人,顧芷味同嚼蠟,放下筷子。
好在沈珩答應去珠寶展,這算是唯一的安慰。
在詭異的氛圍里,四人結束了飯局。
讓林方帶走戴都後,沈珩手裡捏著那張邀請函,面無表情。
「戴都是我在意的人,以後有什麼事,直接和我說,不要用請戴都吃飯的名義,把她牽扯進來。」
看在顧牡遠的面子上,他接受了邀請函,但不代表不清楚這兩人的心思。
「是我考慮不周,見戴都和小芷認識,這才叫小芷過來。」
顧牡遠把事情攬到自己身上。
沈珩看破不說破。
「時候不早了,我先回去了。」
有些話,不必說得太直白。
沈珩離開後,顧牡遠送顧芷回家。
司機降下擋板後,感受到身邊人強大的氣壓,顧芷神經緊繃,看向車窗外。
「小芷,有些事強求不來。」
顧牡遠緩緩轉動食指上的白玉戒指,看不出情緒。
顧芷知道,這是在勸她放棄。
「小叔,沒有什麼是不能強求的,要是有,說明還不夠努力。」
以前,老師就說她靈性不夠,沒法在設計這條路上走遠。
這麼多個日夜過去,她靠著自己的努力和韌勁一步步往上走,打破了傳統的偏見,站到了頂峰。
活了二十多年,唯一沒有如願的,就是沈珩。
「其他事情能計算回報,人卻不能,小芷,十年了。」
十年前,顧芷剛成年就和沈珩表明了心意,被沈珩拒絕,之後,沒有再在沈珩面前表露過自己的心意,心底卻始終沒有放下。
顧牡遠不忍心說著太直接,也不希望她繼續下去。
「是啊,十年了。」顧芷語氣平靜,像是在說別人的故事,「小叔,這次的事謝謝你。」
知道顧芷還沒有放下,顧牡遠沒再多勸。
感情的事,旁人說再多,終歸入不了心。
「不要打戴都的主意,阿珩這回是認真的。」
這麼多年的兄弟,他知道沈珩有多難信任一個人。
要不是戴都心智不全,恐怕也走進不了他的心。
「嗯。」
顧芷靠在軟座上,閉上眼睛。
沈珩對戴都這麼好,是因為戴都性子單純,要是戴都騙了沈珩......
前幾天,她已經叫人調查戴都的往事,可惜沒有有用的信息。
藍家徹底沒落,是在戴都回陽城之後,事情真的這麼巧?
而且,面對種種算計,戴都都能全身而退,不正常。
心裡一旦種下懷疑的種子,就會瘋狂滋長。
「小叔,你再幫我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