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你這樣子,也快去見戴挽了。」戴都欣賞著對方的惶恐,語氣里滿是譏諷,「就是不知道,她會不會見你這個殺人兇手。」
對付這種病入膏肓的人,攻心為上。
現在,正是他心智最薄弱,心底的陰暗瘋狂滋長的時候。
藍景生緊緊揪著蓋在身上的被子,久久沒有說話。
想到這個人對戴挽的感情,又知道他的所作所為,他不由得冷汗涔涔。
戴都也不著急,慢悠悠道:「周家許你好處,讓你殺妻棄女,你竟當真這麼做了,藍景生,你所擁有的一切都是戴家給的,午夜夢回之時,你就不怕戴挽回來找你索命?」
說到最後,她多了幾分咬牙切齒。
套話的又一原則是,講述關鍵信息時,用肯定的語氣,讓對方以為你真的知情,然後,揪其痛處。
她這渣爹這輩子,最厭惡的就是別人提他入贅的事情,在他心裡,這是對他尊嚴的踐踏。
藍景生情緒不穩,被這麼一再刺激,終於支撐不住。
「你們這些高高在上的人,怎麼會知道我的痛苦?戴挽也是,永遠那麼高貴,永遠那麼溫柔,讓我覺得自己配不上她。
她就是瞧不起我,和她爸一樣!和其他人一樣!
戴家人沒了,我就可以擺脫這樣的痛苦,也不會被人知道我出軌,我只是在為自己謀生路,為什麼不可以!」
聽著這人渣自私的狡辯,戴都強忍著想要殺人的心。
「就因為這樣,你聽從周家的話,害死戴挽!」她上前揪著藍景生的衣領,「想要攀附權貴,一步登天,又想要別人尊重,滿足自己的虛榮心,你就是個自私無能的懦夫!你和那對母女一樣,都該死!」
戴都不想再看他一眼,一把將人摔在床上。
「不是這樣的!」藍景生不知那裡來的力氣,握緊拳頭,猛地捶打床墊,「是他們瞧不起我!是他們拿出軌的事情威脅我,我是被逼的!我就是想體面地活著,有什麼錯!」
他不認為是自己的問題。
這是支撐他這麼多年,心安理得生活下來的信念。
戴都總算知道,是周家拿藍景生出軌的事威脅,他才走出這一步。
不過,周家的威脅只是放大他想獨占戴家的欲望罷了。
最根本的原因,還是在他。
「你下藥害死戴挽,這就是你的錯!」
得知想要的答案,戴都心裡沒有喜悅,反而愈發沉重。
母親和外公,因為藍景生和周家的無恥欲望,淪為犧牲品。
十五年了,所有的證據都已經消失在歷史的洪流中,留下的,只有涉事者腦海里骯髒的記憶。
她不需要證明這些人有罪,她要的是讓這些兇手生不如死!
「你是在嫉妒!咳咳......」藍景生捂著嘴巴,咳得離開,眼底滿是病態譏諷的笑,「嫉妒我和戴挽在一起了,你卻沒有......」
戴都微怔。
母親和這故人有感情糾葛?
不重要。
「前塵往事而已,我早忘了,不要告訴別人我來過這裡,不然,你老婆和女兒......」
剩下的話,她沒有說完,威脅意味很明顯。
「你敢!」藍景生果然急了,「我是戴都的親生父親,是她唯一的親人,你敢動我們,就是對不起戴都和戴挽!」
藍家已經什麼都沒了,要是這人動真格,他們就完了!
「哦,是嗎?」戴都惡趣味地笑笑,「戴都是戴挽的女兒,我會好好照顧她的,讓她忘記你,因為你不配做她的父親。」
看著這人渣跳腳的樣子,還挺有趣的。
「戴都是我的女兒,是我和戴挽的女兒,你不可以去找她!不可以!她是我和戴挽的女兒,是我和戴挽唯一的牽絆,不可以......」
藍景生原本在歇斯底里吼叫,到最後,竟變成了哀求。
他神色悲愴,想要抓住這僅剩的一絲痕跡,他和戴挽在一起過的痕跡......
戴都察覺到不對勁。
藍景生作為她母親的丈夫,按理說,面對另一個男人,不會這麼害怕,這麼卑微。
難道,她現在扮演的這個人的身份,是母親曾經喜歡的人?
「你搶走了我的愛人,我為什麼不可以搶走你的女兒?這本來就是你偷來的幸福。」
戴都順著對方的話,開始演戲。
看這情況,藍景生肯定是幹了什麼缺德事。
聽到「偷來的幸福」這幾個字,藍景生痛苦地搖頭。
「不是偷來的......不是的......我也喜歡戴挽,為什麼不可以是我......你沒有戴挽,還會有其他的選擇,我什麼都沒有了......
沒錯,我就是太喜歡她了,才會改了你送花的卡片......讓她以為,你拒絕她......讓她沒有去赴你的約......」
藍景生還在斷斷續續說著,陷入二十多年前的回憶。
戴都氣不過,把人從床上拖下來,狠狠地甩到牆上。
「現在的折磨,還是太便宜你了。」
不僅毀了她母親一輩子的幸福,還害死了她母親,簡直該死!
她轉身離開,留下癱在地上的藍景生。
回到車上後,戴都咬緊牙關,忍不住落淚。
她的母親,那麼美好的一個人,卻因為一個人渣的貪慾,失去愛情,失去親人,甚至失去生命。
為什麼?
究竟為什麼?
如果她是個普通人,被送到下鄉,這輩子都不會知道這些往事,她的母親和外公,只是這些作惡者遙遠記憶的一角罷了......
戴都抬手擦了擦眼淚。
周家人,該你們了!
平靜下來後,她抬眼看了看時間,剛想回去,項鍊突然振動。
戴都沒有拿手機出來,只是把手機連接到虛擬電腦上。
讓手下停車後,她隔絕周邊的雜音,接通電話。
【戴都,在睡覺嗎?】
耳邊傳來沈珩溫柔低沉的聲音。
「嗯,被你吵醒了。」
戴都剛剛哭過,帶著輕微的鼻音,不用刻意偽裝,嗓音里也有種剛睡醒的迷糊。
她點開社交軟體,這才發現沈珩之前發了好些信息。
【別睡了,起來吃點東西。】
「知道啦,我一會就起來,沈珩,不可以讓管家催我。」
她可不想還沒回到房間,就被人發現屋裡沒人。
【好,小懶蟲。】
掛斷電話後,戴都疲憊地靠在軟座上。
一下子知道了太多陳年往事,思慮過重。
想到沈繼庭說的話,她有些擔心沈珩,
某種程度上講,她和沈珩還真是同病相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