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宗萬坐在沙發上,沉默了好一會,才緩緩開口。
「罷了,我說,十五年前,我和你母親,還有你白叔外出遊玩,去了陽城和臨川。
離開陽城的當晚,去到臨川的時候,你白叔一直做噩夢,我和你媽以為他生病,想帶他去醫院,他怎麼也不願意去。
我和你媽不放心,就時不時去看看他,無意間聽到了他說夢話,才知道,他殺了人。
等他醒來,我們質問他,他終於承認,自己收買護士,害死了戴都的母親,也殺了那個護士。
悲劇已經造成,再加上我們和你白叔的關係很好,我和你媽一時心軟,沒有報警,還幫他把殺人時穿的衣服和戴的東西處理了。
這一瞞就是十五年,沒想到,戴挽的女兒知道了這件事。
她手裡應該沒有證據,所以一直想逼我們自己說出真相。」
白禹禮沒想到,事情會是這樣。
他痛苦地揉了揉太陽穴,「爸,殺人償命,你和媽怎麼能包庇?」
「禹禮,我也不想的。」白宗萬疲憊地嘆了口氣,「你也知道,我和你白叔,像是家人一樣,我就是一時心軟。」
白禹禮知道說太多也於事無補,換了個問題,「白叔為什麼要害死戴都的母親?」
「戴都的母親是我曾經喜歡過的人,當時,因為一些誤會分開了,我為此消沉痛苦了好久,你白叔以為,是她對不起我,玩弄我的感情,讓我這麼難受。
到陽城後,他想幫我報復戴挽,他還和我說,當時在醫院治療水土不服時,戴挽看到我了,似乎想來找我,他擔心戴挽會破壞我和你媽的感情,就......」
後面的話,白宗萬沒有繼續說下去。
他也沒有想到,白永康會這麼為他著想。
面對這樣一個全心全意為他的人,他實在不忍心報警,讓這樣的人去死。
「爸,你糊塗啊!」白禹禮已經不知道該說什麼,「那是兩條人命,當時你心軟就算了,現在,戴都已經知道這些事,你居然還在隱瞞,要不是白家陷入這樣的困境,你是不是打算一輩子都藏在心裡?」
之前,他還覺得戴都做得太絕,甚至想讓她提條件,放過白家。
現在,知道了這些往事,他已經不敢再面對那個女孩。
「這種事,你想我怎麼說?」白宗萬一臉痛苦,「我和你媽也因為這件事,一直受著良心的譴責。」
「爸,那你打算怎麼辦?」
白禹禮恢復了冷靜淡然,讓人猜不透他的想法。
白宗萬隱約覺得,兒子和之前有點不一樣了。
他沉默了好久,沉聲道,「我會讓你白叔自首,再和戴都說清楚。」
其實,之前白永康就說過要自首,但白宗萬覺得,還沒到那個地位,就沒讓他去。
哪知,事態越來越失控。
「好,我去聯繫戴都。」白禹禮微微點頭,「爸,你說,戴都的母親是你曾經喜歡的人,為什麼她被害死了,你不僅沒有幫她,還幫兇手隱瞞?就因為你們有誤會?」
他也不想問這些,可實在想不通。
白宗萬張了張嘴,卻沒有說出話來。
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這樣。
難道是因為,他恨戴挽?
他不敢繼續想下去,「事情過去這麼久了,我早就忘了當時的心情了。」
白禹禮沒有再說什麼。
也不知是相信了,還是沒有相信。
兩人離開書房後,白允溪抱著一本書進來,在書架格子的角落裡拿出自己的手機,手機還錄著音。
她得意地笑了,不讓她聽,她偏要聽。
說不定,是戴都的把柄,或者秘密。
不然,戴都那女人也不會大費周章地對付白家。
她拿著手機,回到房間後,打開了那段錄音,越聽到後面越震驚。
什麼!
白叔殺了戴都的母親,爸媽還幫忙隱瞞,幫忙處理證據!
本來就要被判刑了,再和人命案子惹上關係,這可怎麼辦?
不行!
她不能讓爸媽出事!
白允溪拿著手機,跑了出去。
找了好幾個地方,從終於找到白宗萬,「爸,我有話和你說。」
她拉著白宗萬到一個沒人的角落。
「爸,你和戴都的恩怨我知道了,你絕對不能和戴都透露半分,這一切,都是白叔的錯,和我們沒關係,讓白叔自首就行了。
就算知情不報,也不會被判刑,為了避免麻煩,你們不要承認知道這件事,更不要承認幫白叔做了什麼。」
白宗萬一臉詫異,「你怎麼會知道這件事?」
「我......」白允溪不敢說她偷偷放了手機在書房,「我發現拿錯書了,想回書房換一本,在門外無意間聽到了你們的對話,爸,我也是太擔心你和哥哥了,你不會怪我吧?」
看到女兒這麼憂心的眼神,白宗萬不忍心責備,「這件事,不要和別人說,至於你剛剛說的......」
他還沒說完,白永康走了出來,「宗萬,允溪說得沒錯,都是我一個人的錯,我去自首就行了,這件事,本來就和你沒關係,你不要攙和進來,你幫了我這麼多,我已經很感激了。」
「永康,這回,我也是沒辦法。」白宗萬無奈嘆氣,「你別怪我。」
他是白永康,認識了幾十年,情同兄弟。
要不是事情已經無法挽回,他也不忍心讓白永康去自首。
「已經來不及了。」白禹禮突然出現,說了一句沒頭沒尾的話。
白允溪不明所以,「哥,你在說什麼?什麼來不及了?」
「你還問我?」白禹禮極力壓制著心裡的怒火,「你為什麼要把我和爸的談話發到朋友群里?你知不知道,那段錄音已經被傳瘋了?」
本來以為,一切都有了轉機,哪知,竟然被自己人給毀了。
「什麼!」白允溪一邊拿出手機,一邊否認,「怎麼可能?我怎麼可能幹這種蠢事......」
她話還說完,就看到群里都在討論這件事,往上拉去,出現的赫然是她發出去的信息,內容正是剛剛的那段錄音!
「不......不是我......」白允溪嚇得臉色慘白,連連後退,「我沒有......我沒有......」
她是錄了音,但沒有發出去啊!
到底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