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都按捺不住心裡的激動,想要馬上知道結果。
頭髮是最容易薅的,不過,要找個合適的理由。
「沈珩!這個花園好漂亮,我要這種!」
她拿著手機,興沖沖跑出去。
在房間裡處理郵件的沈珩,老遠就聽到叫喊聲。
他無奈合上電腦,一打開門,就看到戴都獻寶似的把手機屏幕放在他眼前。
「不是說要種玫瑰?」沈珩接過手機,翻了一下照片,「你喜歡哪一種?」
戴都腹誹,種玫瑰的事都說了多少次了,現在還沒有付諸行動,沒效率。
心裡怎麼想的是一回事,面上該裝的單純還是要裝一下。
「都要!」
小孩子才做選擇。
「你啊!」沈珩揉了揉戴都的頭髮,「好。」
「不可以一直摸頭,會長不高的。」
戴都嘟囔了一句,遞給沈珩一顆四四方方的糖。
糖紙色彩斑斕,如彩虹一般。
「吃糖。」
她將糖果塞到沈珩手裡,後剝開一顆,放嘴裡。
沈珩隱約聞到了一股甜絲絲的氣息,垂眸看了眼躺在掌心的糖果,遲疑片刻後,剝開糖紙,糖果入口的瞬間,下意識皺了皺眉。
果然,他還是接受不了這樣甜膩的東西。
也不知道,這小姑娘為什麼這麼喜歡。
「這個可以吹泡泡,我要吹一個很大很大的!」
戴都快速嚼了幾下,稍微抬了抬下巴,腮幫子動來動去。
突然,有什麼東西飛了出來,落在沈珩頭上。
他條件反射抬手一摸,黏糊糊的,還拉絲了......
「戴都!」
某人有輕微潔癖這件事,戴都是知道的,聽到這咬牙切齒的聲音,她只能露出和善而不失純真的笑容。
不尷尬,甚至有點想笑。
沈四少這麼狼狽的時刻,挺難見到的。
「你別動,我幫你拿掉。」
她直接用力一扯,簡單粗暴,擔心有毛囊的頭髮數量不夠,又快速揪了一把。
「謀殺親夫啊!」
沈珩一激動,把嘴裡的泡泡糖吞了下去。
意識到發生了什麼,他痛苦地摸著脖子,想看看是不是還沒有咽下去。
看著這戲劇的一幕,戴都噗嗤笑出聲。
這是什麼災難劇情?
怎麼這麼好笑!
「沈珩,不可以把泡泡糖咽下去,會在肚子裡打結的。」戴都忍住笑,一本正經嚇人,還在沈珩肚子邊上張開雙手,做了個誇張的動作,「會生病,肚子也會變得越來越大。」
她就是開個玩笑,捉弄某人,卻沒想到,某人之前沒吃過泡泡糖,被嚇得不輕。
「管家!叫家庭醫生!」
沈珩本來就不喜歡甜的東西,現在,又聽到這樣的說法,覺得更噁心了,有種想乾嘔的感覺。
戴都咬了咬嘴唇。
糟糕,玩笑開大了!
怎麼這麼不經嚇?
「沈珩,我媽媽說,多喝水就會好的,你不要害怕。」
大哥,你可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沈四少,怎麼能因為一個誤吞的泡泡糖,這麼不顧形象?
「站在這裡不要動。」
沈珩腦殼突突地疼,捂著脖子衝進房間,猛喝了一整杯水。
那什麼算命的大師,肯定是藍家收買的人!
他和戴都根本就是八字相衝!
「我出去玩了。」
戴都自知理虧,撒丫子就跑。
還是早點把拔下來的頭髮送去做鑑定吧。
她和傭人在別墅門口那邊瘋跑,嬉鬧,後藉機把裝著沈珩和她的頭髮的小袋子放在一顆大樹的縫隙里。
要是沈珩真的是她哥哥,那就好了......
*
陽城,湘山。
沈繼庭小心翼翼地將手鐲放回盒子,合上後,細細擦拭那檀木盒子。
他已經快忘記,自己有多久沒有拿過這個鐲子出來了。
睹物思人,最是傷人。
「先生,您該誦經了。」
穿著白色盤扣衫的陳叔站在門口,面無表情,姿態恭敬。
他跟在沈繼庭身邊二十多年了,不了解沈繼庭的往事,也從不過問。
正因如此,沈繼庭才會一直把他留在身邊。
「陳叔,你說,我是不是該離開這裡了?」
沈繼庭站起身,望著窗外的湖光山色,眼底沒有一絲波瀾。
不知道是在看盎然的景色,還是透過綠水青山,看向遙遠的湘山寺。
陳叔面上還是沒有表情,甚至沒有順著沈繼庭的視線看向窗外,「先生,山外面也是一樣的。」
多餘的話,一句都不會多說。
沈繼庭眼神晦暗,「是啊!都是一樣的,都沒有她......」
他像是想起什麼似的,頓了頓,「剛剛在沈家,我遇到戴挽的女兒了,一個不諳世事的小姑娘,可惜,和我不一樣......」
陳叔安靜地聽著,沒有做出回應。
他知道,對方只是想把心裡的話說出來,不需要人安撫,也沒人能安撫得了。
沈繼庭還在喃喃自語,「我把那翡翠手串送給她了,物歸原主,也好......」
他手裡捏著那檀木盒子,指尖泛白。
三十年了,似乎所有人都忘記了曾經發生的事,只有他還深陷其中,無法忘懷。
見沈繼庭又陷入痛苦的回憶里,陳叔重複了一遍之前說過的話,「先生,您該誦經了。」
他無法理解,為什麼會有人因為一個人,一段往事,放棄一切榮華,把自己困在深山之中二十幾年。
或許是想知道結局,他一直留在這裡。
儘管他也不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麼樣的結局......
沈繼庭被嚴肅滄桑的聲音拉回思緒,收斂了眼裡的悲痛,「好。」
他將檀木盒子放回抽屜,緩緩落鎖,也鎖住了自己的心。
*
陽城,靜安別墅。
「還知道回來?」
沈珩倚靠在客廳的門框上,一臉陰沉。
「沈珩,你真的生病了?」戴都像是沒讀懂某人的低氣壓,抬手探了探沈珩額頭的溫度,後又探了探自己額頭的溫度,喃喃自語,「有點熱......管家!沈珩發燒了!」
「什麼!少爺發燒了!」管家拿著醫藥箱,匆匆走過來,「剛剛不該讓醫生走得這麼快......」
他把消了毒的體溫計遞給沈珩。
「少爺,先測體溫,我馬上打電話讓瞿醫生回來。」
「沈珩,生病了要聽話。」
戴都在一旁附和。
哼,想找我秋後算帳,不可能!
一時之間,沈珩都不知道這小姑娘是故意的,還是天生這麼氣人。
「我沒生病。」
他煩躁地撥開管家的爪子,一屁股坐在沙發上。
「電視上說,生病的人不會承認自己生病,沈珩,你不乖。」
戴都環視客廳一圈,發現煤球窩在最遠的角落裡。
家裡有怕狗的人,沈珩不在場的情況下,她才會和煤球親近。
煤球也懂事,一般都是遠遠地看著主人。
「煤球!沈珩生病了!我可以和你玩了!」
戴都跑過來,捧著煤球的腦袋,激動地揉了揉。
煤球看到主人這麼高興,也跟著興奮起來,一直用頭蹭戴都,還嗷嗷叫了兩聲。
安靜的客廳頓時熱鬧起來。
沈珩本來就頭疼,現在,聽到這麼嘈雜的聲音,有種神經衰弱的凌亂感。
也不知道這小屁孩的精力為什麼這麼旺盛,好像不會累。
此時,在場的人,包括沈珩,都忘了一個事實,那就是,怕狗的沈珩,看到戴都和煤球在不遠處玩的時候,竟沒有上躥下跳......
管家看了一眼歡呼雀躍的少夫人,又看了眼全程黑臉的少爺,拿著醫藥箱,默默離開。
夫妻間的樂趣而已,他一個局外人,還是不要摻和了。
不過,還別說,看少爺陰沉著一張臉,還挺有意思的。
呸呸呸!
不是有意思,是挺可憐的。
好像也不對......
管家搖搖頭,不重要。
很快,戴都和煤球跑了出去,留下身心俱疲的某人獨自生悶氣。
可惜,她還沒玩夠,就被管家叫了回去。
什麼!要去度蜜月!
看著沈老爺子那邊的人送來的機票,她大腦有一秒鐘的短路。
結婚這麼多天了,才想起讓他們去度蜜月,還是說,臨時決定的?
臨時決定......
難不成,是因為中午見了沈繼庭?
「少爺,少夫人,老爺子的意思是,一個小時後動身。」管家平靜地陳述這個事實,「飛機在三個小時後起飛。」
也不知道,老爺子為什麼這麼著急?
還專門派了兩個保鏢過來,送少爺和少夫人去機場。
主家的事,不是他該好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