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要不趁現在症狀還輕,找個心理醫生瞧瞧

  戴都還在感慨沈家的關係錯綜複雜,沈珩卻不樂意了。

  他可還記得,某人和他第一次見面的時候,說他老,還說他長得沒有她爸爸好看,現在倒好,見到個老男人,就夸上了!

  「小戴都,你就沒什麼要和我說的?」

  要是這小姑娘意識到自己的錯誤,也不是不可以原諒。

  「幫我剝蝦,要一整盤。」

  戴都不知道這人又在腦補什麼,直接裝傻。

  既然沒辦法理解別人的腦迴路,那就讓別人按照自己的腦迴路來。

  「就知道吃。」

  沈珩笑得無奈,心裡的怨念卻莫名消失了。

  真是欠她的!

  沈繼庭看著這兩個的互動,很是震撼。

  這還是他那個不把所有人當回事的兒子?

  是在報復沈家,還是真的把戴挽的女兒放在心上?

  沈繼庭心思百轉千回,面上卻絲毫不顯。

  戴都沒有理會壓抑的氛圍,該吃吃,該喝喝。

  在沈繼庭身上挖不出什麼,不如早點吃完,回家睡覺。

  「沒人和你搶。」

  沈珩幫戴都盛了一碗湯。

  不知道的,還以為家裡餓著她了。

  「我想煤球了,快吃完,回家。」

  戴都這回沒有放大音量,難得說了句悄悄話。

  除了沈珩,她不想和這裡的任何人扯上關係。

  「嗯。」

  可能是因為,他也想離開,沈珩第一次沒有因那條黑狗生氣。

  反應過來後,他猛然驚醒。

  見到那個不把他當兒子的父親,自己居然這麼平靜,還能和周德韻坐在一個飯桌吃飯!提到那條黑狗時,他心裡居然毫無波瀾!

  這是他之前從來沒有過的。

  因為戴都的存在,他收斂克制,現在,竟自然而然地養成習慣了。

  這種感覺很奇怪,但不賴......

  沈四少心情大好,拿著一個剝好的蝦,蘸了蘸醬油。

  「再吃一個。」

  戴都微微蹙眉,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也不知道這人又想幹嘛。

  她這麼想的時候,已經張嘴吃了那蝦仁。

  嘴唇觸碰在沈珩指尖的瞬間,她心頭一顫,一股電流直擊脊骨。

  她抬眼看了一眼沈珩,唇瓣上隱約還殘留著一絲溫熱的觸感,像是飄落在心頭的一片雪花,消融在無聲的溫度中,找不到蹤跡,卻讓人無法忽略,難以忘懷。

  哎呀,怎麼就控制不住自己的嘴呢!

  戴都懊惱的同時,沈珩也好不到哪去。

  他捻了捻剛剛被戴都咬到的指尖,心頭髮燙。

  溫軟的觸感,櫻桃般的唇瓣,隱約含著暖意的呼吸......

  他清晰地記得每一個細節,甚至覺得,那輕柔的呼吸此刻還纏繞在他指尖上......

  意識到自己又對小姑娘想入非非,沈珩一陣心累。

  難不成是禁慾太久,心理出問題了?

  他像個無情的剝蝦機器人,繼續手上的動作,心裡卻在想著,要不趁現在症狀還輕,找個心理醫生瞧瞧?

  沈珩氣自己沒有定力,戴都則氣自己管不住嘴。

  她賭氣似的又塞了幾個蝦仁進嘴裡。

  嗯,好吃!

  沈珩的服務這麼周到,長得也在她的審美點上,結束陽城的事宜後,是不是可以包養某人,解解悶?

  戴都覺得這個想法可行。

  可惜,他是沈家人。

  照目前的情況看,沈家和她母親的死脫不了干係,就算沈珩不在意沈家,那她和沈珩,也註定不能一起生活。

  還有點捨不得呢......

  不過,舊的不去新的不來,說不定,以後能遇到更好的。

  這麼安慰自己後,戴都又滿血復活。

  沈珩看不出戴都表情上的變化,但他總覺得,戴都的情緒有不同程度的轉變,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這些不重要,還是找機會去看心理醫生吧。

  兩人嘴裡沒有說一句話,心理卻已經快腦補完前世今生......

  沈家奉行的原則是「食不言」,飯桌上,其他人也都在安靜吃飯。

  不過,其中的暗流涌動恐怕只有他們自己知道。

  沈周看著這對新婚夫妻的相處模式,比之前在客廳時更詫異。

  他怎麼也想不到,有那麼一天,沈珩會活得像一個人,一個有著除冷漠以外的其他情緒的人。

  這並不是一件好事。

  吃完飯後,沈繼庭起身離開,戴都找準時機,跑了過去。

  「沈珩爸爸,你有見過我媽媽嗎?我好久沒有見過她了。」

  她不相信,沈繼庭不在意。

  深知戴挽已經去世十幾年的沈繼庭,乍然聽到這話,神色有片刻的恍惚,反應了好一會,才意識到戴都不知道自己母親的情況。

  「她已經死了,永遠不會再回來。」

  虛假的謊言終有被發現的一天,與其他一個人承受這麼多年的痛苦,不如把面前這個單純的女孩子一起拉入深淵。

  「沈繼庭!住口!」沈珩雙手握著戴都的肩膀,「戴都,他在騙你,不是這樣的。」

  她已經沒有真正的親人,不該連最後的期待也被剝奪。

  「媽媽死了?」

  戴都喃喃自語。

  沈珩心如刀割,不知該怎麼安慰。

  哪知,身邊的女孩眼睛突然亮了。

  「我知道了!她變成星星了!媽媽說,我們都會死,死了之後,會變成天上的星星,看著自己的家人,永遠不會消失。

  原來,媽媽一直在看著我,我都不知道。沈珩,等星星出來的時候,我就可以帶你去見我媽媽了!」

  她眼裡的欣喜沖淡了沈珩滿心的擔憂。

  原來,這就是小孩眼中的死亡,不是死別,不是天人永隔,而是帶著美好期許的憧憬。

  沈珩突然很好奇,什麼樣的女子,能有這樣豁達的思維,在女兒五六歲的時候,就給孩子灌輸看淡生死的價值觀。

  不過,他更驚訝的是,戴都經歷了這麼多年的孤獨,還能保持一顆樂觀的心,即便是不美好的事實,也能給予美好的解讀。

  「好,等到了晚上,我和你一起去。」

  沈珩摸了摸戴都的頭,既高興,又心疼。

  為她知曉母親的真正去向高興,不用和之前一樣,被謊言包裹著,心疼她失去了心心念念的親人,沒了憧憬與渴望。

  沈繼庭怔怔在站在原地,失魂落魄。

  戴都的一番話,把他堅持了這麼多年的思念,撕開了一道口子,嘲笑他不願意放下痛苦。

  人死了會變成星星?

  你也是嗎?

  原來,他這麼多年的執著,都是一場笑話!

  沈繼庭握著手腕,不知是喜還是悲,亦或是不甘。

  不,不該是這樣的!

  戴都應該和他一樣,陷入痛苦當中,難以自拔!

  是他錯了,還是戴都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