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珩微微抬頭,眼底帶著淡淡的笑,「你覺得我在想什麼?」
這段時間,他和戴都的僵局持續得太久了。
現在的他,就像一個瀕臨死亡的人,觸碰到生還的可能時,不顧一切地抓緊,不願意放棄任何的機會,也控制不住自己那雀躍的心。
被這樣滿綴著愛意的眼神看著,戴都再遲鈍,也明白了對方的態度。
「我先聲明一下,我留在這裡,盡心盡力照顧你,只是為了感謝你的救命之恩,為了還人情,你不要想東想西的,到時候,又揪著我不放。」
她這麼用心,是想讓沈珩快點好起來,自己能早點離開這裡。
要是因為這樣被誤會,那也太冤了。
「我知道。」沈珩笑了笑,雲淡風輕,「放心,傷好後,我不會打擾你的生活,這段時間,還請你多擔待一下,因為見到你,我真的很開心,忍不住地開心。」
說到後面那句話,他的語氣不自覺地溫柔了一些。
明明是在陳述事實,那腔調,卻像是在說情話。
戴都覺得耳朵酥酥麻麻的。
果然,無形的撩撥最為致命。
這么正常的一句話,聽在耳朵里,怎麼這麼像是深情告白?
她晃了晃腦袋,停止這不合時宜的胡思亂想,「隨便你,以後,少和我說話。」
她決定了,往後這些天,不會再這麼用心了,免得某人誤會。
吃飯的時候,戴都什麼也沒說,也沒幫沈珩做什麼。
她快速吃完後,準備開溜,可惜,被叫了回來。
「戴小姐,我還沒有吃完。」沈珩放下碗筷,「肩膀有點痛,麻煩幫我夾一下菜。」
他抬眼看著想要離開的女孩,一臉無辜。
戴都咬了咬牙。
屁事真多!
仗著自己受傷了,就這麼肆無忌憚地奴役她!
她心不甘情不願地挪動著步子,回到座位上,用公筷給某人布菜。
看到桌上的那盤白蘆筍後,她靈機一動,瘋狂給沈珩夾。
她喜歡吃這個,沈珩不喜歡。
廚房做這道菜,是給她準備的。
哼!
讓她布菜,那就做好吃討厭的菜的準備!
就在她偷樂的時候,沈珩面無表情地夾起碗裡的白蘆筍,吃得毫無壓力。
戴都驚訝地瞪大了眼睛。
怎麼和她想像的劇本不一樣?
她還以為,沈珩會嫌棄這菜,然後,她再趁機控訴對方一頓,這麼一來,她就可以順理成章不用照顧他。
見她這麼詫異,沈珩縱容地笑了笑,「味道不錯。」
他知道小姑娘打的是什麼主意,可惜,要讓她失望了。
戴都沒忍住問了句,「你不是不喜歡吃這個嗎?」
問完後,又心虛地抿了抿唇。
怎麼不打自招啊!
「你喜歡吃,慢慢地,我也吃習慣了。」沈珩沒覺得有什麼,「知道我不喜歡,還夾這麼多給我,嗯?」
戴都離開後,她喜歡的東西,他都會嘗試,不知道是不是睹物思人,一點也不覺得勉強,反而慢慢喜歡上了那些曾經不喜歡的味道。
戴都沒想到,對方竟然能做到這個份上。
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回答,「開始的時候,我忘記了嘛。」
她坐在椅子上,看著桌上的菜,思緒萬千。
沈珩好像真的很喜歡她......
看她悶悶不樂的,沈珩莫名不安,「怎麼了?是不是哪裡不舒服?」
他回憶著自己剛剛說的話,擔心說錯了什麼。
「沒有,就是有點累了。」戴都耷拉著腦袋搖搖頭,「想回去休息了。」
她無端地產生逃避的心理,不想和沈珩相處太久,不想知道太多沈珩做的事。
或許是害怕,知道得越多,越不能幹淨利落地抽身。
沈珩不知道她怎麼了,不想勉強她,「好,去休息吧。」
他暗自攥緊了手裡的筷子。
還是不行嗎?
他是不是不該提及太多以前的事?
*
回到房間後,為了避免自己胡思亂想,浪費時間,戴都開始瘋狂工作。
可能是下午睡了太多,一點困意都沒有,等感覺到累的時候,已經接近半夜。
洗澡的時候,回想起飯桌上的事,她覺得自己實在太慫了。
不就是習慣了她喜歡吃的東西嗎?
有什麼大不了的?
不能說明什麼。
想通了這點,她整個人都輕鬆了不少。
從浴室出來後,走到陽台吹吹風。
既然給出了承諾,那就好好執行。
幾天而已,很快就過去了。
結束後,她和沈珩,就不會再有這麼多交集了。
想到很快就要離開這裡,戴都愉快地伸了個懶腰。
哪知,一轉臉,就看到了在隔壁陽台的沈珩,嚇得她伸展筋骨的動作戛然而止,差點閃到腰。
看對方那專注的樣子,也不知道盯著她看了多久了。
她趕緊捂住自己那岌岌可危的腰肢,「這麼晚了,你怎麼還不睡覺?」
人嚇人,也是會嚇死人的!
好在她心理素質還不錯,不然,剛剛已經心臟驟停了。
「你不也沒睡?」沈珩手肘抵在輪椅的扶手上,手指交叉,放在身前,姿態鬆弛,「在做什麼?」
他只是想出來透透氣,哪知,正好遇到小姑娘也出來。
晚飯結束後,他一直想去找戴都,看看她情況怎麼樣,可惜,找不到合適的理由,讓傭人去送水果,戴都拿進去後,沒再露面。
他一直不放心。
現在,看到女孩精神狀態還不錯,他心裡鬆了口氣。
「我在忙工作呢!」戴都實話實說,「剛洗完澡,出來呼吸一下新鮮空氣。」
看著天邊的月光,她的心漸漸沉寂下來。
已經好久沒有這麼平靜地賞月了,還不賴。
順著她的目光,沈珩也抬頭,眺望著繁星點點的夜空,「偶爾出來看看,是挺不錯的。」
說話的時候,眼睛一直看著戴都。
「那當然。」戴都轉頭看著某人,「你一個傷殘人士,還是早點進去躺著吧,不要吹冷風了。」
她剛想進屋裡,那邊的沈珩突然開口,「戴都,我還沒洗澡。」
戴都的腳步頓住了。
沒洗澡,告訴她有什麼用?
該不會,想讓她幫忙?
想得美!
「需要幫忙的話,可以叫別人。」戴都理所當然地拒絕,「我答應照顧你,可不包括這個。」
這麼得寸進尺,是可忍孰不可忍!
「說好的隨叫隨到,難不成,戴小姐說話不算數?」沈珩刻意放慢語速,「還是說,戴小姐想違約,延長承諾的期限?」
他意味深長地看著戴都,有恃無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