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嶼別院,深夜時分。
聽著手下的匯報,沈珩的怒火終於爆發,揚手將酒瓶砸在地上。
玻璃酒瓶四分五裂,濺起的烈酒沾到了保鏢的褲腳上,酒香瀰漫,香氣醉人,眾人卻繃緊神經,比之前更清醒。
沈珩煩躁地扯了扯領帶,啞著嗓子,「繼續找。」
這幾個小時,他的人幾乎把陽城翻了個底朝天,還是沒發現戴都的蹤跡。
陽城的家族沒有動作,可以排除被人劫持的可能。
他不相信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姑娘,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憑空消失。
保鏢們手心冒汗,不敢抬眼,生怕被遷怒,領命後,繼續找人。
林方看著電腦屏幕,面色凝重,「沈總,還是查不到任何有關夫人的監控畫面。」
他懷疑有高手設置了保護機制,但沒有證據,不好說出來。
沈珩一昂頭,將杯里的酒倒進嘴裡,「查清楚是誰幫她隱藏行蹤,還有,她在鄉下都認識了什麼人。」
她走得這麼果斷,突然人間蒸發,肯定有去處,沒和魏衿音聯繫,說明有其他人。
林方微微點頭,「是,沈總。」
當客廳只剩下沈珩一個人時,他看著空蕩蕩的屋子和屋外化不去的夜色,驀然發現,自己似乎回到了戴都沒有闖入他生活之前的狀態。
沒有人不摻雜任何目的地參與到他的生命里,也沒有人和他分享喜怒哀樂,更沒有人能讓他這麼牽腸掛肚,魂牽夢繞。
在酒精的作用下,頭腦昏昏沉沉,他疲憊地閉上眼睛,喃喃自語,「戴都,你到底在哪?」
往日朝夕相處的回憶不斷湧上心頭,揮之不去,他心煩意亂,拿起邊上的酒瓶,往嘴裡灌。
烈酒接連入喉,神經被短暫地麻痹,他靠在沙發上,點了支煙。
屋裡光線昏暗,打火機亮起的一剎那,照亮了他疲憊的眉眼。
半明半暗間,火光消失,一切歸於黑暗,只留下指尖那點無聲燃燒著的猩紅。
煙霧繚繞,消弭在夜色里,如同他那顆不斷下墜的心。
直到夜幕褪去,天邊泛起魚肚白,還是沒能找到戴都,沈珩終於陷入絕望,也知道,戴都鐵了心離開,存心不讓他找到。
他氣得再次砸了手邊的酒瓶。
說不清是憤怒還是不舍,心口堵著一塊巨石,壓得他喘不過氣。
突然,一聲狗叫聲讓他混沌的意識清醒了幾分。
那條狗還在,戴都就一定會回來!
沈珩扶著沙發站起身,踉蹌著腳步往後院走去。
和戴都的好友敘舊,其樂融融不同,這邊是人犬相對,冰凍三尺。
看著伸著舌頭喘氣的黑狗,沈珩冷笑,「你主人都不要你了,你說,我要怎麼處置你?」
出動手下的人,找了戴都整整一個晚上,都沒找到。
那個小姑娘就像不曾出現過一樣,徹底消失了。
他擔心她會遇到危險,吃不飽飯,又惱怒她一聲不吭離開。
直到現在,他還是不敢相信,戴都就這樣退出了他的生活。
煤球仰起頭,「汪汪」叫了兩聲,像是在回應。
沈珩一看到這狗,就想起狗的主人,氣不過,轉身離開,「它的主人一天不回來,就一天不給它吃飯,什麼時候回來,什麼再給。」
狗的主人都不在意,他在意什麼?
管家扶了扶眼鏡,恭敬點頭,「是,先生。」
他同情地看了某黑球一眼,無聲嘆氣。
城門失火,殃及池魚,現在,連狗也不能倖免了。
天大亮後,沈珩突然打電話給管家,說那條狗太吵了,趕緊去看看,讓它安靜。
管家看了一眼煤球所在的區域。
明明什麼動靜都沒有。
掛斷電話後,他笑著搖搖頭。
沈珩站在落地窗前,看著管家拿吃的東西往煤球的窩那邊走去,冷著臉拉下窗簾。
等找到那個小沒良心的,他就把這蠢狗丟出去!
*
沈珩出動全部手下找戴都,即便沒有聲張,也還是被人知道了。
再加上,私人醫院的人將戴都恢復神智的事透露了出去,一傳十十傳百,很快,戴都離開沈珩的傳聞人盡皆知。
眾人猜測戴都不是主動離開,是被沈珩拋棄了。
她是傻子的時候,心思單純,沈珩有股新鮮勁,現在,恢復成正常人,和其他女人沒什麼區別,沈珩不喜歡也正常。
「不對啊!如果是盛元那位拋棄的,為什麼還要派人去找?」
「這你就不懂了吧?深情人設不能倒。」
「說得也有道理。」
「這兩人終於離婚了,我就說嘛,這麼不配的兩個人,長久不了。」
「對啊!陽城的名媛,隨便一個都比她好。」
......
短短兩天時間,戴都被傳成了遭沈珩拋棄的下堂妻。
謠言越傳越遠,盛元都員工基本都知道了。
他們不敢在老闆面前說閒話,私底下瘋狂八卦。
顧芷知道這些事情後,心情大好。
她猜得果然沒錯,戴都只是沈珩無聊時的調劑品而已,時間一久,沒有新鮮感了,就沒有了留在身邊的價值。
玩物罷了,她之前的擔憂太多餘,和沈珩鬧得不愉快也不夠理智。
好在,有小叔這層關係,事情沒到不可挽回的地步。
顧芷稍微整理了一下頭髮,拿著文件,敲響了沈珩辦公室的門。
裡面傳來一聲低沉的「進來」後,她恢復一貫以來的沉穩得體,從容走了進去。
「沈總,這是下個季度的新品設計方案,需要簽字。」顧芷語速和緩,公事公辦的口吻,「和白家的合作,推遲到下周,白家生日宴後。」
「嗯。」
沈珩淡淡應了一聲,翻看設計方案。
這方案之前就看過,修改的地方不多,很快就看完。
簽完字後,他將文件還給顧芷,「出去吧。」
聲音冷得淬了冰一般,沒有任何情緒起伏。
顧芷不能接受對方這麼冷淡的態度,比陌生人都還不如。
接過文件後,她捻了捻手指,神色還是那般從容淡定,落落大方,「白夫人托我捎句話,想知道您是否出席宴會,她好早做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