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都像是受涼了似的,揉了揉胳膊,還動了一下腿,把腿上的痕跡露了出來。
那痕跡太過刺眼,陸允之厭惡地收回手。
之前,他建議戴都住院,就是不想讓沈珩碰戴都。
可惜,沈珩沒有同意。
看到這身上的痕跡,他興致全無,打了個響指,喚醒戴都,結束這次治療。
戴都睡眼惺忪,和陸允之道別。
她就知道,陸允之看到那些曖昧的紅痕後,不會再對她動手。
對於一個有嚴重潔癖的人來說,再細微的瑕疵,都是不完美的表現,讓人厭惡。
沈珩進去和陸允之談話的時候,戴都坐在走廊的長椅上。
突然,一個穿著淡藍色連衣裙的小女孩從拐角的地方沖了過來。
眼看那小女孩要撞到護士推著的車和邊上坐著輪椅的老人,戴都跑了過去,抱著小女孩閃到一邊。
在慣性的作用下,兩人差點倒地。
戴都護著身上的人,撞到牆上。
感受到痛感,她壓著聲音,悶哼一聲。
「淼淼,你沒事吧?」
一個穿著淡藍色旗袍的貴夫人焦急走過來。
剛剛,眼看著女兒要撞到那裝著瓶瓶罐罐鐵皮車和邊上的老人,她害怕得心臟快要驟停。
好在,有人救了孩子。
她看向戴都,關切詢問,「這位小姐,謝謝你救了我女兒,你沒事吧?」
定眼一眼,她一臉驚喜,「小姑娘,是你呀!」
見到這張溫婉的臉時,戴都認出來,這是在Y國度蜜月時偶遇的珍珠夫人。
珍珠夫人關心地拉著那個小女孩。
小女孩很抗拒這樣的接觸,一直試圖掰開她的手,眼神呆滯,愈發煩躁。
戴都假裝沒有看出兩人之間奇怪的氛圍,揚起甜甜的笑容,「姐姐,我沒事,你又變漂亮了!珍珠耳環也好好看,比上次的還好看!」
看得出來,珍珠夫人的心情很不好,加上剛剛的驚嚇,臉色有些蒼白。
她對這夫人的印象還不錯,想讓對方放鬆一些。
看小女孩的反應,不喜歡這個母親。
她不禁懷疑,該不會這不是珍珠夫人的孩子?
只是,剛剛珍珠夫人的焦急和慌亂不像是假的,兩人身上的穿戴都價值不菲,又是親子裝,不像是帶別人家的孩子出來,到底怎麼回事?
戴都心裡想了很多,面上絲毫不顯。
她這情真意切的讚美,引得珍珠夫人垂眼低笑,心裡的煩悶慢慢消散了。
珍珠夫人最喜歡的就是珍珠飾品。
可惜,除了她丈夫,其他人大多以為,她戴的耳環是一樣的。
「謝謝誇獎,你也更好看了。」她是真心感激和喜歡這小姑娘,沒隱瞞自己的身份,「小姑娘,我叫康雪,你可以叫我康阿姨,這是我女兒白淼淼。」
康雪能看出來,戴都不是心智正常的人。
可能是因為合眼緣,再加上戴都剛剛救了淼淼,她對戴都的好感又加深了不少。
在Y國初遇康雪的時候,戴都還好奇,康雪夫妻的氣質這麼出眾,又住在陽城,怎麼沒聽過他們。
現在,知道他們的姓氏,總算是明白了。
康家和白家,京海市百年世家,兩家聯姻後,勢力更是如日中天。
可惜,他們的龍鳳胎女兒,從出生起就心智不全,也不會說話,兒子又身體孱弱,隔三差五住院。
戴都對國內豪門的情況了解得不算透徹,但像康家和白家這樣特殊的家族,還是清楚的。
打消了疑慮,她笑得更加真誠,「康阿姨,我叫戴都,淼淼妹妹,你好呀!」
她笑眯眯地看著白淼淼,從包里拿出一顆棒棒糖,遞了過去,「給你吃,很甜的。」
白淼淼呆呆地盯著那根棒棒糖,沒有伸手接。
康雪笑得溫婉,有些不好意思,「戴都,淼淼有點害羞,我幫她拿著吧。」
她住在陽城有一段時間了,一向不關心外界的事,但戴都這個名字,還是聽人說起過。
想到白淼淼的情況,戴都沒覺得有什麼問題,把棒棒糖遞給康雪。
哪知,她才動了動胳膊,邊上的白淼淼突然撲進她懷裡,抱著她不撒手。
戴都不知道白淼淼為什麼這樣,不敢把人推開。
這小女孩情緒不穩定,也抗拒康雪的碰觸,要是她反應太大,說不定會嚇到這孩子。
康雪還是第一次看到這樣的情況,心酸又開心。
女兒終於肯親近人,可惜,那個人不是她。
她試探性地摸了摸女兒的頭,「淼淼,你是不是很喜歡這個姐姐?等我們見了陸醫生,再和姐姐玩,好不好?」
白淼淼拼命搖頭。
戴都感覺環在她腰上的手收得更緊了。
白淼淼在害怕?
剛剛聽到了陸醫生,也就是說,白淼淼的主治醫生也是陸允之。
想到那個變態醫生,戴都猜測,陸允之可能對白淼淼做了什麼,這孩子才會這麼害怕。
她輕輕拍打著白淼淼的後背,用稚嫩的語氣安撫對方,「淼淼,很快我就要回家了,你要不要和我玩?」
白淼淼沒有說話,也沒有點頭或者搖頭,只是把臉貼在戴都身前,抱得更緊一些。
這動作,明眼人都能看出來,是答應了。
康雪不想女兒不開心,但已經和醫生約好了,不能不去。
她耐心勸說孩子,「淼淼,我們先去找陸醫生,好不好?出來了,再找姐姐玩,乖一點,好不好?」
孩子抗拒治療,她也不忍心逼孩子,但陸醫生是業界權威,她不想讓孩子錯過恢復的機會。
白淼淼煩躁地打掉康雪的手,收回手後,繼續抱著戴都。
康雪勸不動,戴都不想勸,局面就這樣僵持住了。
沈珩出來的時候,看到一「八爪魚」扒拉著戴都,臉色沉了沉。
要不是看到這是個小女孩,他早就把人扯開。
陸允之走在沈珩旁邊,送沈珩的同時,來接下一個病人。
他看著白淼淼,臉上掛著溫柔的笑容,「淼淼,我們該進去了。」
明明是輕飄飄的一句話,白淼淼卻像是聽到了什麼命令似的,僵硬地鬆開了戴都,身體微微顫抖,攥緊了小小的拳頭。
隨後,跟在陸允之的後面,往辦公室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