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2章 盛督軍的反擊

  一轉眼,就到了開庭的日子。

  普通人進不去觀看,不過報紙天天渲染,導致被戒嚴那條街圍滿了看客。

  寧禎也去看了。

  她穿了很厚的斗篷。斗篷的兜帽拉起來,蓋住了她大半張臉。

  她看到了盛長裕的汽車開進去,陪著他的是程柏升;也瞧見了大總統府的、白家的以及其他權閥的汽車。

  盛長裕走到門口,回頭往這邊看一眼。

  寧禎已經悄然隱沒在人群之後,沒有對上他的眼睛。

  程柏升低聲說:「別分心。」

  盛長裕:「進去吧。」

  第一天的審判,非常艱難。盛長裕不怎麼說話,他這邊有人替他辯駁,吵鬧成了一團。

  大總統府控訴他叛國,卻也沒有實在證據。

  彼此扯皮,愣是說了一上午。

  盛長裕看著坐在對面的聞梁予,目光森然;聞梁予與他對視,絲毫不讓,沒了半分退縮。

  上午、下午的審判,雙方各有說辭,都是關於欽州租界的問題。

  沒什麼結果,審判長提出兩日後再次開庭。

  下次開庭,如果還是沒有證據可以定罪,就會宣判。

  盛長裕和程柏升出來時,兩個人神色還好。

  「先去吃飯。」程柏升說,「我快要餓死。」

  盛長裕點頭。

  他們倆若無其事。

  大總統府內部,卻是開始討論。

  「……證據後天拿出來,當庭就可以判盛長裕,到時候軍警準備好,直接將他拿下收監。」聞驊說。

  聞梁予總覺得哪裡不對勁。

  「爸爸,盛長裕今天什麼證據也沒拿出來。」他道。

  有個幕僚也道:「的確如此。他既然敢來,不可能無準備。可他今天看似無招架之力,是不是在麻痹我們?」

  聞驊沉吟。

  聞梁予則道:「爸爸,咱們從德國拿回來的文件,應該打開瞧瞧。」

  眾人忙道「不可」。

  一旦拆封,就有偽造的嫌疑,到時候沒辦法定下盛長裕的罪。

  「文件是咱們送去德國的,送之前見過了,現在沒必要再看。盛長裕這些年不曾離開蘇城,文件也很保密。」聞驊說。

  聞梁予卻想著,寧禎這三年可是蹤跡全無,誰知道她去了哪裡、做了什麼。

  她又在這個當口回來。

  她和孟昕良的孩子,是不是做戲?這件事是否假冒?

  可惜,聞梁予很少在孟昕良身上下功夫,孟昕良的隨從里沒有眼線,打聽不到。

  聞驊說他:「你太年輕了,才這樣畏手畏腳。你放心,出不了大事。」

  「可盛長裕……」

  「不管他!」

  兩天時間,對北城政界的人來說,實在無比漫長。

  內閣這兩天都在開會。

  因為盛長裕太安靜了。

  他單槍匹馬來了,卻什麼也不做,這怎麼可能?

  他玩空城計?

  他要是那麼無腦,也不可能在他父親去世後,成功守得住華東四省。

  漫長的兩天,終於結束了。

  第二次開庭的時候,聞梁予沒去法庭,他留在外面。

  他對聞驊說:「如果有什麼事,及時派人告訴我,我在外面方便行事。法庭內部,除了盛長裕,其他人都希望他倒下。」

  聞驊同意。

  一大清早,盛長裕和程柏升吃了早飯,準備去軍事法庭。

  剛走出飯店門口,突然有人高聲喊:「督軍。」

  程柏升一愣,急忙循聲望去。

  穿戴像個商人的男子,立在飯店門口的走廊上。

  他摘了帽子,又把圍巾解下來。

  盛長裕一瞧見他,雙眸冒火,瞬間火冒三丈:「程陽!」

  他恨不能活嚼了他。

  程柏升拉住了他胳膊:「冷靜。」

  程陽上前幾步,叩靴行禮:「督軍,屬下來遲了。」

  程柏升端詳程陽:「你還活著?」

  「是,參謀長。屬下這些年被很多人追殺,但屬下躲進了深山老林,靠著打獵過活。屬下知曉審判在即,這才找過來。」

  程陽說著,眼中溢滿了淚水,把一個油紙包遞過來,「督軍、參謀長,這是當年寧師座交給我的東西。」

  盛長裕額角青筋直跳:「你可知道寧州同死了?」

  「知道。」程陽道。

  「老子要活剮了你!」

  程柏升接過油紙包,按住了暴怒的盛長裕:「你冷靜!你他媽能不能冷靜點,馬上就要開庭!」

  他簡直心累。

  程柏升又對程陽道:「你暫時不能走。」

  「是。」

  「來人,先把程陽帶下去,派六個人看住他。」程柏升道。

  又看手錶,「還有四十分鐘開庭,咱們不能遲到。先出發。」

  他把盛長裕塞上了汽車。

  盛長裕坐在汽車裡,深吸好幾口氣。

  程柏升拿著油紙包,還在勸他:「激動什麼?他人都來了,還能叫他跑了?要殺要剮,等事情落定再說。」

  他撕開油紙包,「看看他帶了什麼來。」

  裡面是一份文件,摺疊了好幾層。

  德文的。

  程柏升看得懂,幾乎要失態;盛長裕看不懂,卻瞧見了文件泛黃紙張上的褐色,儼然是血跡。

  「居然有這份文件!」程柏升大喜,「很好,咱們算是有證據反駁了。」

  盛長裕:「上面寫了什麼?」

  程柏升說給他聽。

  車子很快到了法庭。

  開庭前,聞驊和白總理閒聊幾句,兩個人都是關於今天審判的預測。

  「我瞧見了軍警。怎麼,你打算當庭拿下他?」白立晟問。

  聞驊:「板上釘釘的事。盛長裕沒少做叛國之事,咱們收集到的證據比較少而已。等定了罪,自然要拿下這種民族敗類。」

  白立晟沉默片刻:「他打算怎麼反擊?」

  「他無計可施。」

  「盛長裕不是糊塗蟲,恐怕此事不簡單。」白立晟又道。

  正式開庭。

  上午,兩邊還是唇槍舌劍,你來我往。

  快到中午時,有人急急忙忙跑進了法庭,不顧傀儡一樣的法官,直接跟聞驊耳語。

  與此同時,白立晟的人也進來了。

  其他人表情微變:這樣藐視軍事法庭,還怎麼審判?這種審判,能有力度嗎?

  「怎麼回事?」法官不滿。

  很快也有人給他遞了文件。

  法官便瞧見,全國十二位大小軍閥,通電全國,申斥內閣和大總統府迫害華東四省大都督。

  「……若不能釋放盛長裕,他們全部揮軍北上,要推翻暴政大總統府和內閣。」

  法官看著這個,臉色大變。

  盛長裕怎麼有本事聯合了全國的軍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