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沒有什麼問題。
白夭夭將目光移到了空中。
眉頭一凜,那些氣流的流向不對!
聚氣的地方,氣的形態各異,但基本都是在以一個平緩的速度流動。
可是這片別墅上空的氣卻在以極高的速度向著商家流動,甚至在他家周圍形成了一個氣旋兒。
源源不斷的氣被吸向商家。
單從現在的結果來看,全部氣聚集在商家,四方供給他家,他家應該極貴才對,怎麼又會有一股破落之象。
只能進商家一探究竟了。
幾人的步伐無形中加快了不少。
商夫人以為是商祺情況不好了,壓著內心的惶恐也加快了步伐。
最後在司機疑惑的目光下進了商家。
有車不坐,偏要下去疾走?
進了商家後,不對勁的地方就更多了。
像個漏斗。
兩位大師不如白夭夭看得清楚,但是多年經驗讓他們能感知到這裡的情況確實如白夭夭說的一樣。
商夫人想問是什麼意思,但白夭夭打斷道:「商夫人,一切都只是猜測。現在先帶我們去看看商先生吧。」
經過昨天晚上那麼一鬧,屋子裡一副遭受過洗劫的模樣,桌椅被拆得四分五裂,地上全是摔碎的東西,牆上的裝飾畫也被拆得四落,唯有一幅倖免。
幾人跨過一地狼藉,上了樓梯,發現樓梯旁邊的雕花扶手也搖搖欲墜。
商夫人解釋:「家裡的人,看到老商出事兒,害怕都走了。也不好讓小陳他們收拾,想等老商醒了,再找人收拾。」
沒想到人一直沒有醒。
到了二樓,發現情況更嚴峻,四處有火燒過的痕跡。
看得出已經收拾過了,但是那些被火燒過的痕跡用了好多辦法都沒能消除。
鬼火灼燒的痕跡,常規手段是沒有用的。
進了房間,入目是一片粉紅色。
一旁是放不下,只能堆積在地上的布偶。
還有一排白色蕾絲邊的公主裙,裙子邊上的化妝桌上全部是各式各樣的皇冠。
商先生躺在一張法式公主床上,枕著芭比粉的枕頭,蓋著芭比粉的被子......
一臉安詳。
......
沉默蔓延了許久,但商夫人看著這樣的丈夫臉上只有哀慟。
眾人想這也許是愛好。
也沒有規定中年男人不能喜歡芭比娃娃的。
只是商祺一張周正嚴肅的臉躺在一張公主床上,怎麼看,還是有些喜感。
白夭夭落後一步,將屋子的內的情況快速掃了一圈,這有點像是給小女孩準備的房間。
想到商夫人的子女宮有一角暗淡,白夭夭快速上前,俯身仔細觀察起商祺的面相來。
「咳咳咳!」
徐壽輕咳,「白大師看出什麼來了?」
怎麼能貿然湊上去呢,還挨那麼近!
白夭夭絲毫沒有體會到徐大師的良苦用心,反而將手貼在了商祺的脖側。
「好像快死了。」
「什麼?」
幾人一驚,商夫人腳下一軟,癱坐在床側。
「離魂了。」
徐壽道。
隨後念了一道安魂咒。
「是入妄了。」
白夭夭退後,凝神感知了一會兒,眉頭逐漸緊湊,這裡沒有鬼氣。
唐國然隨身掏出一個羅盤,往四周試了一遍,指針絲毫未動。
真的一絲一毫也沒有。
奇怪。
商祺整個人已經進入了假死狀態,分明就是已經深陷於妄境,稍有一點差錯,就出不來了,到時,身體的生機也就跟著盡消了。
所以白夭夭剛剛才會說他要死了。
徐壽提出招魂試試,只是這樣,商祺魂體不穩,強行招魂可能會導致他的魂魄受損,醒來後可能會變得呆傻。
商家現在的情況,如果商祺呆傻了,倒不如現在就讓他體面離開。
就在大家一籌莫展過的時候,一個竹筒從白夭夭衣兜里自己蹦躂了出來。
小鬼頭?
白夭夭將竹筒撿起,和眾人說明了情況。
說著,重點放在了兩位大師的表情上。
見他們表情里沒有討厭,才放心地將小鬼頭放了出來。
「出!」
白夭夭輕喝一聲,竹筒上覆蓋著的符咒被揭開,
順江,一股濃郁的鬼氣充斥了整個房間。
一時間,兩位大師懷疑的目光全部落在了白夭夭身上。她剛剛說的是一隻鬼氣不足,連身體都快維持不住的小鬼。
現在這堪比厲鬼的鬼氣是怎麼回事?
白夭夭看到小鬼頭身上的鬼氣,想起他之前偷吃了一口周默的鬼氣,她沒有想到周默會這麼補。
只能裝作什麼也不知道的樣子。
「笑笑?」
嗯?
從小鬼頭出現,商夫人的眼神就緊緊盯在了他的身上。
白夭夭以為是她沒有在白天見過鬼的緣故,聽到這聲驚呼,好像不是這個原因,商夫人認識小鬼頭?
小鬼頭吸食了周默的鬼氣後,皮膚更加白嫩了之前那些可怕的瘢痕完全沒有了痕跡。鬼氣充足,讓他看起來和一個十歲的孩子沒有什麼兩樣,只不過唇色有些蒼白。
對待商夫人的呼喚,小鬼頭卻搖了搖頭。
「對不起,商夫人。我不是笑笑,我是小小。」
隨後噠噠噠幾步,撲進了白夭夭懷裡。
而白夭夭也自然地將人摟住,然後蹲下身子,溫柔道:「怎麼了?」
在場的人都有一個不成熟的想法。
——白大師在拜了一座山當乾爹後,又收了鬼當兒子嗎?
「姐姐,我看到商先生的妄境了。」
不是看到商先生,而是看到他的妄???
「生魂的妄境?」白夭夭吃驚道,商先生還沒有死,只是魂魄離體,魂魄不是鬼魂,只是生魂。
生魂產生的妄境?
「徐大師,你們遇到過這樣的情況嗎?」
徐壽搖頭。
鬼生妄,是機率很小的一件事,除非遇到像是劉四這樣的玄三師,專門用手段逼迫鬼入妄,否則沒有哪個鬼會願意不斷重複記憶中最痛苦的事情。
不過——
白夭夭隨即問道:「商夫人,你們還有過一個孩子,是女孩?」
她之前想確定的就是這件事,所以還得看了商祺的面相才能確定。
萬一……她可能是被周正一家影響了。
還好不是她擔心的那樣。
商夫人出神地望著小鬼頭,想靠近,但忍住了。
聞言,抹了抹眼淚,點了點頭,目光還是一直落在小鬼頭身上沒有離開。
真像。
和她的笑笑真的很像。
只是不是她的笑笑。
她的笑笑是位小公主,而白夭夭懷裡的應該是前幾日纏著她丈夫的小鬼。
「看來,你們女兒的離世,讓他商先生很痛苦。」
商夫人聽到她這麼說,低下頭去,眼淚再也沒有忍住。
哭笑道:「是這樣嗎?我都快忘記了。」
隨後,回身看著床上的商祺,
「原來最痛苦的人是你,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