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一章 命債

  這個答案,完全在孫衡的意料之外。

  驚愕問道:「多……多少錢?」

  師父不知道,他在M城專門做那些老道士的生意,還頗有資產。

  白夭夭低眉想了想,這應該是:「命債。」

  聽完原委後,孫衡有些哭笑不得,這師祖還——

  挺難評的。

  「師父知道她現在在什麼地方嗎?」

  或者說她的魂魄更準確。

  白夭夭卻不答反問:「你認識趙崖?」

  孫衡:誰?

  白夭夭提醒道:「趙鐵柱。大廳里那個,他不是你的VIP嗎?」

  「師父,這可不能亂說。」孫衡舉止誇張,隱隱有些炫耀,「我酒店的VIP歷來只有一位。」

  「之前是師公,現在是你。卡不都在師父手裡嗎?」

  白夭夭知道再同他說下,話題容易跑偏。

  「你認識他嗎?」

  沒有和他討論VIP這件事情,重複問道。

  「不算認識。在緬城不是誰都夠資格和我認識的,當然,師父,你和師公不一樣——」

  「孫衡!!」

  白夭夭雙指抵在孫衡胸口上。

  「唔!」

  「接下來,我的問題,你要麼點頭,要麼搖頭。現在,聽明白了就點頭。」

  白夭夭收回手指,一張靜音符被定在了孫衡身前。

  孫衡的內心:師父,拍照!拍照!

  或許是他眼裡的渴求很難被忽視掉,白夭夭只能先掏出手機給人拍了一張照片。

  隨後再次問:「你認識趙崖嗎?」

  孫衡點了點頭。

  雖然很想問師父,她的「認識」是哪種程度的認識,但在白夭夭眼神的警告下,只能作罷。

  「同他私底下有什麼往來嗎?」

  孫衡......點了點頭,他想到了之前酒店第一次開業的前夕,趙崖送了一些玄門的東西給他。

  這禮物送得投其所好,他收下了。

  「你知道他豢養惡靈的事情嗎?」

  白夭夭此刻的語氣冰冷到了極點,眼神里也浮現出了一絲殺氣,仿佛孫衡只要敢點頭,就要大義滅親了一般。

  感受到驟然下降的溫度,孫衡急忙搖頭,生怕慢一秒,師父就召出什麼符來把他毀屍滅跡了。

  白夭夭用了之前對付周財的方法,知道孫衡說的是實話。

  將情況和她的猜測說了出來。

  「趙崖身邊應該有玄門的人,並且道行不淺,手段陰狠毒辣,精通各家所長。我現在,不是他的對手。」

  最起碼,在收集到足夠的功德之前,她還沒有能力抗衡。

  她擅符,因為山神的原因,她可以靠信力來發揮一絲言靈的作用。

  但是針對玄門鬥法,沒有人人交她。只能靠自己悟。

  所以,趙家背後的人,對於她現在來說,無異於一座大山。

  而,趙家,無論如何她又必須去。

  白夭夭失落不語的時候,孫衡突然拼命地眨了眨他的眼睛。

  「做什麼?」

  白夭夭見他突然在自己眼前扭來扭去,有些遲疑,摘下了靜音符。

  瞬間,就聽到了孫衡那非常有爆發力的聲音:「報警啊!師父!」

  「不是報那個警,」孫衡示意,「李老頭!找調查局,他們專門管這些事情的。」

  白夭夭想,這也是個辦法,但是他們……細看除了李大師,其他的沒一個能打的,這樣的組織一看就靠不住。

  「師父,不要所有的事情都想著要靠自己解決。既然有這個組織負責調查這些事件,他們應該有些我們不知道的手段。」

  而且,從那天的對話里可以得出,李大師幾人在M城裡有人。

  真到了無法解決的地步,靠他們,也可以將這件事情捅到玄門裡去,總比他和師父,一個外行、一個初出茅廬的無名之輩要好辦事得多。

  不過,這些門道就不用和師父說了。畢竟師公就是這樣的人,師父——應該也精明不到哪裡去。

  孫衡略略嘆氣,他師父再怎麼厲害,實際還是一個沒有見過世面、剛剛進城的——農村小媳婦。

  哦,不——是農村小寡婦。

  白夭夭不知他心裡還有這麼多想法,不過人多一些,確實好過單打獨鬥。

  「師祖的命債,就靠你了。」

  說著,白夭夭心底閃過一個辦法,雖然只有個大概的雛形,但總歸要比暴露周默要好些。

  既然孫衡同他有來往,再加上孫衡的酒店出了這件事情。或許他會找上門來——

  因為白夭夭隱隱中覺得女鬼事件同趙涯有脫不開的關係。

  「你現在去調查一下趙崖的事情。不必太過隱秘。如果遇到有人問起原因,你要裝出一副對他送的禮物很感興趣的樣子。」

  孫衡聽到自家師父的吩咐,大致明白了白夭夭的用意。

  「師父,你還挺精的。」

  在醫院裡遇到周財後,白夭夭心底閃過一絲不好的預感。

  即使孫衡保證會派人守著這裡。

  但還是拿出一張驅邪符塞進了劉招招的頭髮里。

  想了想,又拿了一張放到了她枕頭下。

  孫衡看在眼裡,建議道:「師父,這個聲東擊西雖然不錯。但是不如來個測算無遺。」

  白夭夭聞言,動作一頓,覺得有道理。側身拿起背簍遞給孫衡……

  就這樣兩人分頭行動,往不同的地方塞了不少符紙,保證就算遇到師祖也能有一張漏網之魚。

  弄好後,白夭夭閉上眼睛,念了一段咒語,符紙瞬間就在消失在了肉眼裡。

  兩人回酒店的路上,白夭夭心念一動。

  發覺有一張符被動了,只是不知道是誰?

  不過,並沒有什麼不祥的預感,也就沒有去管。

  「師父,怎麼了?」

  怎麼都到家門口了,臉色又不對了。

  「沒事,」白夭夭想起了醫院裡的周財,剛剛一直討論劉招招的事情,沒來得及問,「他會怎麼樣?」

  「被送進去幾天,然後讓他賠償我受到的名譽損失……」

  「不用做多餘的事情。這是他的因,自有果等著他。」

  白夭夭聲音凌冽,沒有摻雜絲毫的情緒。

  「因果,有始必有終,女鬼的事情,同樣如此。你明白嗎?」

  白夭夭一雙眼睛,明淨異常,落在孫衡身上,讓他的一切都無所遁形。

  「師父,我需要一點時間,我會處理的。」

  孫衡聲音發悶,他之前有過一絲僥倖,師父不知道那個把女鬼帶進山的人是誰。原來,師父一直都很清楚。

  他清楚白夭夭這話是在提點他。

  「不要輕易地把別人的命運往自己的身上抗,你師公都抗不住,何況你,」白夭夭看著垂頭喪氣的孫衡,安慰道,「別不自量力了。」

  聞言,孫衡抬起頭,看著白夭夭眼裡的認真,嘴角抽了抽。

  他現在不難過了,但是受到了另外一種傷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