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那些人族,很快就將他結界內的世界搞得一團糟。
輪迴建立,三界六道內不需要比冥府十殿閻王更加強大的鬼王,所以他的存在逐漸被三界厭棄。
冥府鎮壓他,人間修士想渡化他......
所以他逃跑了,找到了這個罅隙,圈定了自己的地盤,養了這些東西給自己取樂。
山林草木,都是他精心布置的。
可這樣的日子久了,實在是無趣。
直到大地上的怨念越來越多,化為濁氣,他越發強大了,偷偷附身在一隻惡鬼身上,出去看過。
那時,人間大亂,入目皆是伏屍,入耳皆是不甘、怨恨,生靈塗炭,他見到過一座山短短數月就變空了......濁氣太多了,他的靈越來越強大,天道此時不懲罰作亂的人族,卻讓雷雲對著他轟了數月。
那時,他才確信天道也不喜歡他。
所以他從淮河一岸,哄了一群流民來,一路為他們清除路上的兇險,終於將他們哄了進來。
天道這麼鍾愛的東西,他也想養養看。
但很快,山裡的東西被他們吃了一空,樹皮野草也沒有放過,再過了幾個月,他們開始互相圍獵。
他們當中有一個塢主,是個獵戶,在山裡的食物吃完了之後,第一時間被吃了。
也是唯一一個沒有怨念的人。
他的魂魄很乾淨,可惜了,這裡陰差不回來的。
其他的人接連死去,屍骨壘很高,怨念不甘將這裡化為了萬人曝。
他的靈也受到了影響。
這麼大的動靜,人族修士干感知到了,聯合冥府將他鎮壓了快千年。
而由於他被鎮壓,人間濁念無處可去,化為了邪祟流竄人間,人族修士各派神通大顯,以除邪祟守護世間安寧為己任......
神族藉由修士之能,和人族產生了關聯,避免消亡。
可這一線生機卻讓他被鎮壓了千年之久。
為何呢?
命數無常,天道卻自詡公允,卻對他厭棄至極!
可笑。
他籌謀許久,算準了鬼王應該出世的日子,只是不曾想到被血煞之氣影響,差點失去靈識。
不過,算計得天道崩落,也不枉千年潛伏。
最後,不知天道用來什麼辦法,他又被人族修士鎮壓了。
只是這一次,他學聰明了,沒有怎麼抵抗,而是延長了濁怨眼打開的時間,他要為自己挑一隻聽話的鬼,讓他成為鬼王,供自己驅策。
除血煞之氣是一個緩慢的過程,這東西幾乎將他浸透了。
就在這時,人族的修士來了,取走了鎮壓他的東西,還妄想讓自己給他們訓練出源源不斷的惡鬼來。
原來人族修士,正義之輩,也有了這樣的東西。
人族的氣運要到頭了。
他身上有太多人族修士正義的鮮血了,都是鎮壓他時留在這裡的。
第一次,遇到這樣野心蓬勃,和他一樣想顛覆世界之輩,他答應了。
他們送魂魄進來,他將魂魄飼養成惡鬼。
這樣的合作關係保持了十多年,天道允許鬼王降世的時間要到了,那位人族修士用光明砂喚醒了那群同他一起被封印的惡鬼。
這就是他們籌謀中為他剔除血煞之氣的法子。
一手好算計。
可惜了,他不會讓鬼王在他們中間誕生的。
眨眼間,他這結界內闖進來的小老鼠越來越多,其中還有活人,她身旁的鬼魂就不錯。
可惜不聽話。
不得不出來一看時,發現這個活人才是真有趣。身上充滿了讓他厭惡的氣息,神族庇佑的味道。
這樣的人,多合適啊,作為他的軀體。
只是來不及了。
他喜歡看她在自己手裡掙扎,所以沒有一開始就殺死她。那種以為努努力就能做到,以為再堅持堅持一切就會好起來的味道,他太懷念了。
和那獵戶一樣。
不過,她可比獵戶有趣多了,面對人間大義那套說辭,她只有不屑。甚至她是真的想過要把那個鬼魂交給自己換取活命機會,最後不知為什麼又猶豫了。
似乎知道了自己不會放她離開的。
太有趣了,得了神族護佑的人,居然是這樣一個人。
那位獵戶以身飼流民,死後,還在護著那群惡鬼。可是天地之間,除了他這個始作俑者,卻再無人知曉他的功德了。
他死前,日日求的神,也沒有一個能來救他的。
多可笑——
突然有點興致缺缺了,小小螻蟻也敢質問他。
螻蟻的意願,誰回去聽呢?
就像天道又何曾問過他的意願。
「簡直不可理喻。」
白夭夭面對他這理直氣壯的回答,一時也不知要從哪裡吐槽起。
那東西的靈識有剎那間的渙散,沒有集中。雖然不知緣由,但白夭夭把握住了這次機會。
瞬間湊到了那東西面前,收劍出掌,在落到那東西身上的前一秒,又握成了拳,隨後打算後撤逃開。
這時,那東西回過了神來,壓低了眉眼,看著她的動作。
隨後,眼角上調。
白夭夭身上的疾行符瞬間失去了作用。
她後撤的動作慢了下來,發現後想用縮地成寸,咒語至一半,一隻手掐住了她的脖子。
「想逃?」
說罷,加重了手上的力道。
白夭夭立即感受到了呼吸困難,肺要炸了。而且有什麼東西從脖頸上滲透了進來,向著她的靈海鑽去。
小火苗受到她的召喚,風出一絲鑽進了她的靈海內,不讓那東西靠近。被擋了一下後,那東西掐著她的脖子將她整個人提溜到了空中。
「怪不得,你這麼能跑。原來是靈海里有東西。」
白夭夭感受到鉗住自己的手又加重了力量,她現在一絲空氣也呼吸不到了。
意識模糊間,還是念完了引靈訣的最後一句咒語:「......三界六道,靈者聽宣,如有不應,靈智全消。」
冥冥中,一道看不見的氣從那東西身上落到了白夭夭口袋裡小全子身上。
小全子一瞬間從那本破破爛爛的小破書變回了山河鑒的模樣,山河與河流再現,其間閃動的神言比此前的每一次都更加明顯。
整本書金光閃閃,將白夭夭周圍的空間都照亮了幾分。
而此時,那東西感受到了一道枷鎖落在了自己身上。
不得不放開白夭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