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0 告狀

  這一聲證實了來人真的是城隍。眾人靜靜等待,沒有反抗身上壓制的力量。

  怕惹了人不快。

  唯有白夭夭在這熟悉的聲音中抬起了頭。

  掠過猩紅的袍子,和那張再熟悉不過的臉打了照面。

  明明是白天,但身前的人背後卻是籠罩在黑暗裡。

  好似在這個會議室內,撕開了一道通往陰司的口子。

  而周默,就站在這撕開的口子裡,身後密密麻麻站了一些陰兵。

  小鬼頭在他身後,只漏了一個頭出來。

  兩人面對她詢問的目光,都心虛地撇開了。

  白夭夭也知道現在不是問他們的時候,只是這兩人知道假冒城隍的罪責嗎?

  想到身後的徐壽,白夭夭只能將戲做完。

  「恭迎城隍。」

  只是話音里,有些隨意。

  眾人跟著將這話複述了一遍後,發覺身上的力量消失了。

  直起身子,一抬眼,看清那張臉後,集體愣了神。

  本地城隍長這個模樣?

  月華作膚,面如冠玉。

  妥妥的美男子一枚。

  神情威肅,但一點也沒有抵消那張臉的魅力,反而更有韻味了。

  目光掃在他們身上時,有一種全身都被看透的感覺。

  怪不得說只有問心無愧的人才敢直視城隍爺。

  就在這個時候,眾人循著城隍爺的目光,看向了吳北。

  怎麼回事?

  城隍爺為什麼一直在看吳北。

  那些藏在那黑暗中的陰兵蠢蠢欲動,只需城隍一聲令下,就會鑽出來,將吳北緝拿。

  而吳北本人也感受到了那股來自城隍爺的敵意,但他問心無愧,於是迎了上去。

  就這樣,兩人間突然呈現出來一股僵持的態勢。

  「咳!」

  古怪的氛圍隨著白夭夭的清咳消散。

  不知道是不是他們的錯覺,總覺得在白夭夭咳嗽時,城隍爺收回目光的動作有些慌亂。

  「......城隍爺,弟子今日奉請,是因為——」

  「坐著說吧。」

  城隍爺打斷了白夭夭的話,從那黑暗中踏了出來,走到白夭夭身邊,甚至貼心地將一旁的椅子親手抬了過來,放在了白夭夭身後。

  徐壽僵硬地看著這一作為,甚至開始懷疑起他是不是真正的城隍。

  白夭夭在心底問道:「你居然假扮城隍爺?」

  人死後,都要到城隍報導,明鑑功過,看是否要投胎還是發往地府。

  周默作為一隻遊蕩在人間的鬼,假扮城隍......

  如此大逆不道的行為,白夭夭不知道被發現後周默得面臨什麼樣的懲罰。

  何況,趙崖的事情,現在全部寄托在請城隍身上,

  他來湊什麼熱鬧!

  然而,面對她的質問,周默卻沒有回答。

  反而做出了更加逾越的舉動。

  見她一直不坐,伸手壓住她的肩膀,微微使力,將她壓坐在了椅子上。

  眾人:......

  徐壽不想多想,但這城隍出現後的一系列舉動,又容不得他不想。

  這城隍不會是看上白夭夭了吧。

  不然,那眼神是怎麼回事?

  這舉動又要怎麼解釋?

  「咳!」

  白夭夭又咳嗽了一聲,提醒周默不要太過火了。

  卻引得人從身後拿出了一個杯盞,裡面盛了半盞清水,遞到了她眼前。

  「是不是嗓子不舒服?剛剛說了那麼多話,喝點水潤一潤。」

  這是信力凝成的露珠,整個城隍廟就還剩下這半盞存貨,身後的一干陰兵就看著自家新上任的城隍爺,將這東西給了人潤嗓子。

  簡直,色令智昏!

  看到這舉動,徐壽站了出來。

  行了一禮後,道:「吾等此次奉請事關緬城存亡,不知城隍爺可否出示城隍令一觀。」

  白夭夭心下一緊,被看出來了!

  猩紅的袍子一甩,打斷了徐壽的話。

  一枚黑色的印鑑浮現在空中。

  徐壽仔細看了那印鑑上的字,確認了眼前的男子真的是城隍。

  正要道歉,就聽到了一道涼薄的聲音,和之前與白夭夭說話的判若兩人。

  「你們這些玄門老道士好不要臉。」

  聽到這話,眾人皆是一愣,難道這舉動惹怒他了。

  但徐壽的做法,無可厚非,萬一有東西冒充了就不好了。

  畢竟,之前誰也沒有見過城隍。

  「請我來的是夭夭,和你們有什麼關係。」

  呃......夭夭?

  「周默!」

  眾人疑惑間,受不了的白夭夭起身道。

  一隻鬼,都已經被懷疑了,在玄師面前,還這麼囂張,白夭夭決定先和徐壽大師承認錯誤。

  卻在話出口後,發現了空中那麼印鑑。

  「城隍敕令,」白夭夭將印鑑上的字讀了出來,後知後覺道,「你是城隍?」

  幾人被這突然熟絡的態度弄得摸不著頭腦,只有吳北在聽到周默的名後,瞬間認出了他的身份。

  意識到自己的失態,白夭夭才朝眾人道:「這是我丈夫,一個月前剛死,我也不知道他是城隍。」

  周默和白夭夭並肩而立,將印鑑收了回來,柔聲和白夭夭解釋:「才剛剛考上,聽到你喚我,就趕回來了。沒想到,他們也跟著來了。」

  說著,指了指那黑暗中的陰兵。

  他才不是故意擺這個排場的。

  這個發展,讓人意料不到。

  「你就是周默大師?」

  今天,震驚徐壽的事情有很多。

  他來緬城之前,有一個目的就是見一見這位傳說中的人,一部分因為雲錦的緣故,一部分是因為他的姓氏。

  同為周姓,年紀又差不多。

  只是不曾想這樣的人會被雷劈死了。

  更不曾想到,會在這樣的情況下見面。

  「你的手怎麼回事?」

  白夭夭對著小鬼頭,指著他那消失的手臂問。

  小鬼頭看了一眼周默,將剛剛那套說辭說了出來:

  「我貪玩,把手摔斷了。」

  白夭夭拍了拍他的頭,將他收進了周默的玉墜里。

  隨後,眼神間充滿了威脅,「第一次聽說鬼還能把自己的手摔斷的,你說是不是,城隍爺?」

  城隍爺&周默:他也第一次聽說。

  「接下來的事情,勞煩城隍爺了。」

  說罷,走了。

  周默眼巴巴地想跟上去,卻被劉秉攔住了。

  「兜兜轉轉,居然是一家人。」

  劉秉話音里洋溢著別樣的情緒,「周同志,請坐,請坐。」

  一下子就從城隍爺變為了周同志。

  徐壽看著並沒有不耐煩的周默,感覺自己這個玄師有些失敗,居然被一個普通人比下去了。

  但對於周默來說,沒有什麼好商量的,趙崖的罪責,他和夭夭比誰都清楚。

  而且,比起這個,哄媳婦比較重要。

  「趙崖一切罪狀皆真,本君已存鑒。即刻頒發敕令,奪他氣運命數,發往地府,罰盡酷刑後,永墮畜生道。」

  威嚴的聲音響起,話音落盡後,一道敕令落在了眾人身前,上面所述的皆是趙崖罪狀。

  周默拿出來之前那方印鑑,蓋在了那敕令上。

  立即有兩個高大的陰兵從黑暗中走了出來,接了敕令後,又跨進了黑暗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