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淺撩了一下額前碎發,見到時羨的一瞬間睜大了眼睛,趕忙關上門進來,訝道:「嫂子,你怎麼來啦?」
「來看看你啊。」
時羨朝她招招手,示意她坐到自己身邊。
隨後指了指桌上的蛋糕盒,「打開看看吧。」
「蛋糕嗎?」賀淺眼眸一亮,迫不及待地開始拆盒,笑眯眯道:「太好了嫂子,我正想吃甜的呢,你都不知道,高三學生太苦了,要是沒點甜來調劑一下,我甚至都要、」
看清蛋糕上插著的牌子的一瞬間,賀淺突然喉頭一澀。
剩下的話像是一盤散沙,每一粒都卡在喉嚨最細處。
咽不下,吐不出。
她稍稍轉眸,眼底閃著幾滴不甚分明的淚花,「嫂、嫂子……」
時羨嫣然一笑,幫她繼續開著盒子。
直到全部打開了,她才捧著小丫頭的臉,眉眼彎彎:「生日快樂呀,我的小公主。」
賀淺愣住了,動了動唇瓣,半天沒說出一個字。
時羨鬆開她,伸出食指點了點她的額頭,侃道:「怎麼不說話?今天可是你的十八歲生日呀。」
她笑著從袋子裡取出蠟燭。
是兩個數字。
一個1,一個8。
隨後在賀淺複雜眼神的注視下,插在了蛋糕上。
正準備進行下一步時,時羨卻怔住了。
兩個保鏢極有眼色,趕忙從兜里掏出來火機,還很貼心的點燃了蠟燭。
賀淺看著兩個跳躍的火苗,心裡似是有什麼地方被觸動了。
下一秒,就聽見時羨清了清嗓子,拍著手唱:「祝你生日快樂,祝你生日快樂~」
唱了兩句。
不禁覺得有些單調。
沒有氛圍。
她朝立在一旁的兩個保鏢招招手,叫他們一起唱。
保鏢們連忙搖頭,奈何抵不過時羨的軟磨硬泡。
兩個一米九多的大漢便屈膝蹲在了茶几前,跟著時羨的拍子一起唱。
可唱著唱著,時羨就知道什麼叫做與生俱來的正氣感了。
明明是一首生日祝福歌,經兩個保鏢字正腔圓地一唱,突然感覺比紅歌還要正式幾分。
怎麼說呢。
不難聽,但氣氛更不對了。
終於,兩個保鏢憋著臉唱完,如釋重負般起了身。
時羨叫賀淺吹蠟燭。
一套流程走完。
時羨便叫保鏢過來一起切蛋糕。
第一塊兒,給了賀淺。
正切第二塊的時候,時羨隱隱約約聽到了一聲抽泣。
她下意識轉眸。
看見賀淺此刻像個鵪鶉一樣,恨不得把自己埋在那一小塊兒蛋糕里。
肩膀還一抽一抽的。
時羨連忙放下手裡的東西,急問:「怎麼了淺淺,不好吃嗎?」
賀淺使勁兒搖了搖頭。
吸吸鼻子,將蛋糕放回茶几上,隨即一把圈住了時羨的脖頸。
把頭埋在她肩膀悶了好一會兒才抬起來。
囔囔著鼻子,說:「嫂子,這是我長這麼大,第一次吃生日蛋糕。」
「怎麼會?」
時羨被她的誇大其詞逗笑了,輕輕拍著她的後背,「我每次去老宅,可沒少見你吃甜品哦。」
「那不一樣。」賀淺把頭枕在她肩膀上,「平時吃的蛋糕只能叫蛋糕,只有生日這天吃的,才是生日蛋糕。」
她苦澀的勾了勾唇,「可是我從來都不過生日的。」
經賀淺這麼一提醒,時羨突然想起來,她嫁到賀家幾年,確實沒見過賀淺在家過生日。
前幾年大家都忙,每到生日的時候,都是選個禮物送給淺淺,但從來沒有因為淺淺的生日一家人坐在一起吃個飯。
時羨雖然不解,但還是將她扶起來,替她擦掉眼淚,柔聲問:「為什麼?」
賀淺沒有立刻回答。
過了片刻,小丫頭突然從她懷裡鑽了出來,隨手抹把眼淚,笑嘻嘻道:「不為什麼呀,我不喜歡過生日,女孩子青春就這麼幾年,過一歲少一年,只要我不過,我就永遠都是青春少女,是吧嫂子?」
時羨沒有附和。
只是擰著眉看她。
不知怎麼。
她好像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賀淺。
一直以來,這小丫頭就像個小太陽,有她在的地方永遠都是樂樂呵呵,陽光明媚的。
眼下她雖也是笑著,可那笑里卻透著一絲苦澀。
「淺淺,你……」
「誒嫂子,我小侄子們最近乖不乖呀?那個人,他還有沒有來找你麻煩?」
她伸手覆上時羨的小腹,抬起那雙靈氣逼人的眼睛,一張嘴就丟出來幾個問題。
時羨一眼就看出她是在轉移話題了。
賀淺湊近了她的小腹,對著裡面的娃娃,放柔了語調和語速,輕聲道:「寶貝呀,你要快快的長哦,等你出生了,小姑姑就帶著你去所有所有的好玩的地方玩,給你買你想要的所有東西,不過可是有個前提呦,不可以鬧你媽媽,知道嗎?」
話音才落,賀淺又哽咽起來,紅著眼睛說:「嫂子,我好羨慕我的小侄子們啊,如果我也是你的孩子,該有多好。」
「你和他們在我心裡的分量本來就是一樣的呀。」
時羨以為她是想媽媽了,便道:「我和你哥哥認識的時候,你才上初三呢,本來就是個孩子,人都說長兄如父,那我這個長嫂,自然也就如母啦。」
她之前聽賀嚴簡單說起過幾句。
在他們小的時候,賀母便去世了,賀遠岑又是個不負責任的,原配去世不到一年就娶了別的女人。
甚至為了那個女人,拋家舍業,丟下自己年幼的三個孩子,遠走他鄉。
那個時候,賀嚴自己也才不滿十歲。
雖然賀奶奶對賀淺極好,可終究不是母親,也代替不了母親的角色。
時羨很心疼她。